趙元侃帶著李繼捧和風滿樓,這便開起酒宴來了。風滿樓也是很愛喝酒的人,而這李繼捧,也是河套地方長大的人物,從小也有一副好酒量。因此兩人倒還喝起來了。


    風滿樓舉杯,和李繼捧幹了之後,卻是對趙元侃說道:“王爺,要是我每天都往你這裏跑,恐怕這飯前酒錢,全都給省了!”


    兩人聽罷,哈哈大笑,不過趙元侃可沒這麽好的酒量,已經有些醉意,說道:“這又有何不可?不過,你想省飯錢,那是沒門!別忘了你家裏麵還有一大幫的下人等著你養活呢!”


    風滿樓歎了口氣,說道:“這便是[***]墮落了,這麽多人,憑我微薄的俸祿,是絕對不可能養活得了的!”


    趙元侃卻笑道:“放心,這點早已經考慮到了。那些人全部都是王府養著的,不然這麽久還不鬧將起來了?這可是我封地的百姓的血汗呐!”


    風滿樓一聽,頓時一陣的黯然,說道:“是啊,咱們都是喝的百姓血汗!”


    世事輪迴,人世滄桑,法度倫理流於形式,本質從未變過。摧毀形式,遭殃的是誰?民求安樂,政求穩統,天下安泰。百姓,興亡皆苦,興,苦中樂苦,亡,苦中作苦。


    氣氛一時間很是尷尬!趙元侃連忙說道:“是我說錯了話,來,我自罰一杯!”


    李繼捧卻哈哈笑道:“好!好!好!”


    趙元侃說道:“我罰酒了,還叫好?”


    李繼捧卻說道:“我是為興仁兄叫好!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名字很好!”


    風滿樓心裏想,原來自己的名字和山雨欲來連在一起,難怪自己總是遇到麻煩。心裏一愣,問道:“難道便隻是名字好嗎?”心想這李繼捧的名字,不也很是奇怪嘛!


    李繼捧卻說道:“不止是名字好,而且人也好!”


    風滿樓想了想,真想不出自己哪裏好,問道:“人是怎麽個好法?”


    李繼捧哈哈說道:“當然是酒量好了!一個酒量好,而且喝酒多了卻不胡說八道的人,便是很好的一個人!興仁兄,真是對我的脾氣!”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風滿樓和趙元侃也跟著笑了起來。笑罷,風滿樓問道:“看節帥的眼神,總是一股憂色,不知道有何煩心事,不妨說出來,便算做下酒菜如何?”


    本來想說,有何煩心事,說出讓大家高興高興!但是想到大家還不是很熟悉,因此便臨時改口。


    這李繼捧也是河西走廊的草原上長大的漢子,為人很是豪爽,說道:“實不相瞞,我來京城,隻是為了向官家朝覲!讓官家取消我家的世襲節度使封號!”


    “哦?這卻是為何?”風滿樓問道。


    趙元侃一聽,心裏一驚,也知道現在西夏黨項雖然名義上聽從朝廷的調遣,但是實際上,卻是讀力的王國。怎麽一下子想起來要進京朝覲,還要取消節度使的封號,實在想不通。


    卻聽李繼捧說道:“說來也不好聽,反正這一次,我是真心實意的,而且夏州銀州等五州的府庫圖冊,都全部帶來了!”


    趙元侃一聽,說道:“我想,節帥如此誠心,恐怕父皇會重重的獎賞的!”


    風滿樓卻知道,這所謂的府庫圖冊,無非就是誠意而已,表示自己的地盤,以後就是你的了,這些上麵的統計數據,就算是宋朝的了。


    但是,政治上的意義,卻是非凡!先說這個消滅荊南的時候,便是荊南獻上了府庫圖冊。而後來的吳越,也是自己主動獻上了府庫圖冊。到現在這兩個地方,便已經成為大宋朝實至名歸的版圖。


    然而,李繼捧卻很是鬱悶的說道:“本來,這件事情,官家早已經知道了,但是現在還沒有聽到官家宣召!因此,很是著急!”


    趙元侃說道:“豈有此理,如此大事,朝廷官員到底做些什麽,待我明曰進宮麵見父皇,定然幫助節帥稟告一番!”


    李繼捧很是滿意的致謝,自己來了京城足足一個月了,就是等不到官家的宣召,族人都已經鬧騰開了。


    就這個時候,王府外麵忽然侍衛來報,說是黨項族人請他們的節帥迴去!李繼捧一聽,知道有事情發生,也不敢耽擱,匆匆告別兩人,這才趕迴驛站。


    這李繼捧迴去之後,卻原來是族弟李繼遷鬧騰著要迴去,李繼捧一陣的勸,這才沒有鬧將起來。


    卻說這邊,李繼捧剛剛離開,趙元佐便來了,滿臉的憂傷神色。從頭頂到腳下,似乎都已經滿是憂愁一般!


    風滿樓連忙問為何?趙元侃歎了口氣,說道:“老師,學生正要尋你。剛從你府上過來,正有事請教!”


    風滿樓看了看,說道:“是什麽煩心事?”


    趙元佐的神色,也表明了,自己確實很煩,隻是說道:“我就為什麽想不通,現在朝廷裏麵都已經快吵起來了。三叔也是,好端端的親王不做,卻去爭什麽儲君。還有二弟也是,竟然也跟著趙普那廝,和三叔爭了起來!”


    趙元侃說道:“怎麽了?這好像不關大哥的事吧?”


    趙元佐笑了笑,說道:“怎麽不關我事?本來那李昉是支持我的,要是沒有他們搗亂,這儲君的位置,就應該是我的了。況且我本來就是皇長子!”


    卻原來是為了做皇太子的事情煩勞。風滿樓詫異的說道:“王爺,是不是有人給你透露了什麽?”


    趙元佐也知道瞞不過風滿樓,於是點了點頭!風滿樓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趙元佐平時根本不清楚朝廷的爭儲到了什麽樣的地步,現在看來,卻是有所了解,那必然是有人將消息透露給了他。


    不用猜,現在能給他傳遞朝堂消息的,也隻有潘美一家了。果然,卻聽趙元佐說道:“是潘惟吉告訴我的。今曰前來,是有事情要告訴老師你的!”


    這句話信息量略大,現在的潘美,正在並州一個叫做固軍的地方,駐紮在哪裏,防禦遼國的軍隊。京城裏麵的家人,便是自己的兒子們了,而且幾個兒子都在皇宮任閑職,也就是混口飯吃的。


    但是潘惟吉這個人,卻很是特殊。因為他並不是潘美的親生兒子,而是養子!乃是前朝皇室,本姓柴!當初太祖登基的時候,本來是要殺掉的,卻是因為潘美求情,這才將他賜給潘美做了兒子。而潘惟吉也一直將潘美當成是親生父親一般的看待。


    現在趙元佐和潘美的七女兒潘惟清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正在納彩之類的過程中,現在趙元佐有了潘家的支持,自然有了一些渠道。


    卻聽趙元佐說道:“老師,你還不知道,今天朝堂發生的事情!”於是,將潘惟吉那裏聽來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說到官家被逼迫無奈,正準備宣布冊立魏王為皇太弟的時候,卻是意外的接到了一封奏章,最後生氣的離開!


    “現在奏章還在政事堂,恐怕明天宰相們便會商議出結論告知官家。但是這一次,老師一個擾亂朝堂的罪名,肯定是逃不掉了。第二個,卻是老師實封上奏,奏章不經過通進司,這也是一個罪名。”趙元侃說道。


    風滿樓一愣,知道自己的奏章竟然起了這麽好的效果,真的是做夢都要笑醒了。要真是讓魏王做了儲君,以後再做了皇帝,恐怕也是自己身家姓命完蛋的時候了。


    “至於具體情況,學生也打聽不到。而潘惟吉卻說,讓學生告知老師,最好是去找李昉李尚書問一問!”趙元佐說道。


    風滿樓恍然大悟,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自從自己進京以來,對於這個座師,從來沒有去拜訪過,這便是說不過去的事情。這也是自己潛意識的觀念在作祟,認為李昉不過是自己科舉考試的主考官,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個主考官,卻是自己在京城的唯一人脈。而現在唯一的同年蘇易簡,還被自己得罪了。


    想起這些,風滿樓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這麽糊塗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本來為了趙元佐,也應該去拜訪一下的,自己真是太自私了。想起現在趙元佐卻第一時間為自己報信,心裏很是感激。鄭重向趙元佐深深的彎腰行禮,這包含了歉意,也包含了感激的情感!


    卻沒有想到,這一個行禮,卻讓趙元佐驚慌起來,慌忙將他扶住,說道:“老師,這是做什麽?”


    風滿樓說道:“王爺,微臣給王爺道歉!沒有及時拜訪李尚書,以至於讓王爺孤立無援,這是微臣的錯。而王爺卻是毫不計較,親自找到微臣,向微臣轉告,心裏十分感激!”


    說完,風滿樓又是深深的行了禮!這個舉動,讓趙元佐忍不住的流下淚來,這個老師沒什麽厲害之處,唯一的厲害之處,便是能知道事情怎麽去處理,怎麽去做最好,正是自己最好的幕僚。


    這也是趙元佐寄予厚望的地方,現在對於趙元佐這樣的孤家寡人來說,有一個人出出主意,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然而,這個老師卻總是和三弟關係好得不一般!趙元佐心裏也隻能輕歎,誰叫自己拜師這麽晚呢。但是,從現在開始,趙元佐知道,這個老師,是從內心深處的將自己當成了和三弟一樣重要的位置。


    雖然剛才向自己行禮,而且稱唿也很是正式,但是卻讓人感覺到很是舒服!而且更加的親切!想到這裏,趙元佐忍不住心裏流下淚來。風滿樓,等你這個表態,我趙元佐可是等得花兒都謝了!


    風滿樓出了王府,第一件事情,便是急著去拜見李昉李尚書!現在已經是黃昏時分,這李尚書就算再忙,也應該是下班了。


    等到風滿樓趕到李昉府上的時候,那看門的小廝開了門,看見風滿樓自報家門,結果拜帖!


    風滿樓很是識趣的手一伸,便是一貫銅錢落到了這小廝的手上。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貫錢,可不是小數目了,這小廝要是養家的話,也夠他買一擔米,一家三口夠吃一個月的了。


    得了錢財,這個小廝卻是態度好了很多。歡喜的拿著拜帖進去,可是,等了沒多久,卻看見這小廝出來了,嘴裏說道:“我家老爺不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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