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思索後,星冶很快做出決定,現在不殺她,以後也有機會,但若不能及時趕迴去救白露,他現在就要死了。


    他急急離開。


    不想,他剛掠出不遠,輕薄的橙紗迤邐而來,擋住了他的去路。星冶煩不勝煩,轉身一劍斬向雲梨。


    “朵朵,快躲!”雲梨叫道。


    朵朵拉著她急急避開,慌亂中,雲梨被大量虛空之力刮到,道道傷口深可見骨。


    “雲姐姐,要不先放了他,出去再打。”看著猶如蹣跚學步的孩童,路都走不穩的她,再瞧瞧如在雲端飄行,冉冉遠去的星冶,朵朵提議道。


    “不行,若讓他趕迴去,茹寧他們就危險了。”擁有空間靈根的星冶,神出鬼沒的,在戰鬥中來個短程空間穿梭,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看著沒什麽信心的朵朵,雲梨皺眉,打架的時候沒信心可不行,她道:“放心吧,在虛空中,他也得小心,最多發揮出五層實力,走,我們趕緊追!”


    “可是你一層實力也沒發揮出來呀。”


    “呃……”雲梨尷尬了,迴想短暫的兩次交手,確實如此,她之於星冶,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孩童妄圖去阻攔健步如飛的大人,怎麽看都沒有丁點兒勝算。


    朵朵癟著嘴,不情不願道:“我可以像上次那樣,在他出去的時候搗亂。”


    “同樣的招數,用過一次後就不好使了。”雲梨當即反駁,最重要的是,朵朵不像他們身經百戰,上次是星冶沒有摸清她的底細。


    如今,星冶著急趕迴去,定不會留手,朵朵可不是他的對手。


    況且,短暫的阻攔並無意義,他們的目標是要殺死星冶。


    沉吟片刻,雲梨道:“你帶著幻世綾追上他,然後把綾留下,趕緊遠離,我有辦法。”


    朵朵有些懷疑,但是雲梨不給她詢問的機會,閃身進入了綾內世界,她隻能拿著幻世綾去追星冶。


    星冶正在構築出去的通道,眼角餘光再次瞥到絢麗的橙紗,黑漆漆的虛空裏,綾紗流光溢彩,想不注意到也難。


    星冶簡直要暴走,構築通道不比在虛空中穿行,馬虎不得,有這麽兩個煩人的小蟲子在旁邊搗亂,指不定出什麽事兒呢。


    本想先放她多活些日子,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先送她上路。


    他眸底布霜結冰,暫時放下構築通道,玄墨長劍在手,黑暗的虛空更加暗沉,靈力流轉,劍身上浮現一枚枚銀色星紋,仿若夜空中,細碎的星子。


    劍勢已成,他正要斬出,便見飄舞的綾紗中忽而湧現濃鬱至極的橙芒,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鋪天蓋地的冰冷殺意、恐怖若有實質的威壓、龐大無匹的兇悍氣息。


    伴隨著唳鳴聲,一隻巨大的身影從綾紗中飛出……


    星冶陷入呆滯:“鳳凰!你竟然是鳳凰!”


    巨大的橙金色羽翼,煌煌明麗,素來黑漆漆的虛空在這一刻也被照亮,長長的尾翼拖曳出絕美的弧度,仿佛能蕩滌世間一切邪魅陰暗。


    這處虛空除了他,便隻有千十與小蝴蝶精,小蝴蝶精正撒丫子狂奔,又是從綾內出來的,那邊隻能是千十這位妖修了。


    她竟然是神獸鳳凰!


    難怪能瞞過白露,難怪能從眾多元後修士包圍中逃走……


    星冶驚喜交加,心頭一片熾熱,神獸鳳凰啊,傳說中最強大的妖獸之一,若是能收為靈寵,還要霧靈蜂王做什麽。


    當下,他也不急著趕迴去了,逼出一滴心頭血,抽出一縷神念,手中掐訣,一枚血色契約符文緩緩繪成,顫巍巍向橙金鳳凰飛過去。


    此時,他有些後悔,當初不該與白露締結血契的,修士一生可以擁有很多靈寵,但血契靈寵有且隻有一隻,即便血契靈寵死亡,也不能再另行締約。


    雲梨氣炸,竟然想收她做靈寵!


    竟然敢把她當做靈寵!


    今天,她一定要把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挫骨揚灰!


    她猛地閃動羽翼,攪動虛空之力,契約符文尚未至身前便撕得粉碎。


    神識受損,星冶麵色一白,氣息頓時萎靡,然而,他眸中欲望卻是絲毫不減。


    收靈寵的方式有兩種,一是靠自身出眾的天賦、深厚的機緣吸引妖獸,主動謀求認主。


    二是打敗它們,越是血脈強大的妖獸,就越是崇尚力量,隻要打敗它們,就能讓其心悅誠服。


    別說收複神獸了,就是收複強大的普通妖獸,也要費心功夫,一次不成功很正常。


    等等,她與千九關係如此親密,難不成她是千九的靈寵?已經有主了?


    無論如何先試試,若真有主,那便先殺了千九,反正都是要殺死他的,還能順便收獲一隻神獸。


    腦中思緒急轉,他祭出玄墨長劍,不計消耗,使出最強一擊。


    然而,澎湃的劍意沒有阻擋橙鳳分毫,她雙翼微折,形成一個環抱身體的保護姿態,如利箭般射來。


    這一刻,她已完全淩駕虛空的限製,瞬息已至他身前。


    撲麵而來的恐怖熱意,終於讓星冶冷靜下來,他想要移動避開,身體卻完全失控,止不住的發抖,他連挪動一步都極為困難。


    星冶想起未結嬰前,遇上元嬰修士的領域,那種如陷泥淖、舉步維艱的情形與現在何其相似。


    不,比那種感覺更無力。


    陷入元嬰修士領域,是行為受限,這一刻,他的身體卻仿佛與神魂脫節,意識無比清晰,身體卻完全不受控。


    星冶眸底染上恐懼,不!不!不——


    在他的絕望中,橙鳳一往無前,筆直穿透他的身體,而後直立而起,巨大的羽翼倏然展開,一聲清唳響徹虛空。


    星冶的身體凝滯一秒,而後轟然塌碎,唯留一枚納戒向虛空深處落去。


    橙紗飄過,卷起納戒,繞著橙鳳緩緩飛舞。


    此時,青嶼山內,正與驚蟄戰得如火如荼的衛臨心焦麻亂,就一句話喊慢了,她就追進虛空了!


    那可是虛空!


    即便是空間靈根的星冶,在裏麵也得小心翼翼,她追進去頂個什麽事兒!


    這都進去多久了,怎麽還沒迴來?


    這時,大地突然震動了一下,衛臨微愣,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高階修士間的鬥法,驚天動地,改天換日很常見,但他們現在身處鈴星絕靈陣內,能力就比凡俗頂尖武者高些,哪能有這威勢。


    然而,對麵的驚蟄也是一臉疑,旋爾他雙眼瞪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衛臨驚疑不定,反手一劍橫掃,趁著驚蟄閃避時移形換位,到了先前驚蟄的方向。


    隻見東南方天幕上,有山脈峰巒虛影緩緩浮現,先是山頂,緊接著是山腰、山底、城池樓廓,城內還有人在移動!


    海市蜃樓嗎?


    這個念頭剛浮現腦海,便見虛影周圍,有九輪圓月升空,隱隱將‘海市蜃樓’包圍在內。


    此情此景,不僅是他們看見了,此時此刻,滄瀾大陸所有生靈都看見了。


    “這是什麽?”


    “有秘寶出世嗎?”


    “好像是東南海域……”


    不知情的,急匆匆便要趕往東南海域,尋找秘寶。


    一些人麵上則是驚疑不定,唯有少數大能認出來了,激動得不能自己。


    清河穀外,蕭振擰著眉,驚疑不定:“這是東陸?”


    三萬年的鬥轉星移,滄海變桑田,東陸早已不是記載中的模樣,但大致的輪廓版圖卻沒是變的。


    沒有人迴答他,此情此景,說明東陸確實即將現世,封禁了三萬多年的滄瀾大陸,極有可能解封。


    眾人先是喜悅,而後心頭各自浮現不同情緒。


    夜蕭兩家大能,在思索如何說服四大派,從東陸分一杯羹;扶嶽


    四大派大能間也是心思各異,多數人均是欣喜異常,有人甚至喜極而泣,熬了這麽多年,總算要熬出頭了。


    他們這些人,很多都是元後修為,封禁解除,便可飛升上界。


    扶嶽卓如之流則是又喜又急,喜自然不用說,急得便是千九尚未抓住,天地解封後,天道規則定會強化,噬仙需要承受的代價不知要翻好幾倍。


    此外,天地解封,他們便要飛升上界,等他們找到法子下來,說不得千九已經要飛升了。


    短短幾息,東陸虛影和圓月統統消失,大陸又恢複了平靜。


    虛空中,雲梨變迴人形,蕩開神識,朵朵已不知跑哪裏去了,倒是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位俏麗女子。


    她跪坐在案幾後,單手支著下巴,左手還保持著把玩著杯盞的姿態,麵上目瞪口呆。


    這人雲梨認識,正是青衣女子的侍女,叫秋葉。


    “你怎麽在這裏?”雲梨錯愕不已,望了望秋葉身後,沒有青衣女子的身影,又看看自己的腳下,還是虛空,沒有換環境。


    秋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忙不迭起身,垂首施禮:“參見玥殿。”


    “你……”雲梨張嘴,剛吐出一字,化形餘波完全消失,身體猛然下墜。


    “我去!”


    啐罵一句,她急急唿喚:“朵朵,你去哪兒了,快迴來——”


    “玥殿!”


    秋葉驚唿一聲,向她一指,雲梨便覺無形的力量托著她的身體,緩緩上浮。


    雲梨倒是沒有吃驚,青衣女子主仆明顯來頭不小,極可能是仙界的人,虛空對她們不算什麽。


    “謝謝你啊。”


    雲梨真誠道謝,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幫我叫下我的同伴,一隻瑩夢靈蝶。”


    說話間,朵朵出現在神識範圍內,正朝這邊掠來,想來是察覺戰鬥結束,趕迴來了。


    她忙改口:“誒,不用了,她迴來了。”


    話音一落,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襲來,雲梨愣了下,看過去時已沒了秋葉的身影。


    她很快反應過來,對方這是不想讓朵朵看見,她不由嘴角抽抽,有這麽見不得人麽,搞得神神秘秘的。


    青嶼山。


    短暫的震驚後,衛臨一抖莫離,直刺驚蟄要害,欲趁其心神震蕩之際,重傷對方。


    奈何驚蟄也有此意,長劍橫斬,快如光影閃電。


    幾番強攻下來,雙方鬥得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


    “你不想知道剛才那是什麽嗎?”戰鬥至今,驚蟄第一次開了口。


    衛臨扯了扯嘴角,沒有迴答。


    猶記當年,驚蟄教他的第一課,便是劍修要用手中的劍說話,若無必要,不要言語。


    言多必失,若被對方引至言語陷進,心神不寧的情況下,不僅影響劍術發揮,還會給對方可乘之機。


    看著沉默出招的他,驚蟄一時心情極為複雜,既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憋屈感;又有悵然,師徒早已緣盡,沒想到他還記著自己當初的教導。


    這些複雜的情緒隻出現了短短時間,便被他按下,他換了個話題,繼續幹擾衛臨,“你猜,千十現在怎麽樣了?”


    衛臨眉心微蹙,不自覺握緊莫離,虛空神秘莫測,這點他確實很擔心。


    不過,他隻是有些擔心而已,並無慌亂。


    清涼之意沒有反應,幻世綾開啟了綾內世界,還有朵朵幫忙,應該不會出現性命之危。


    他抿了抿嘴角,開口道:“有一點,我很好奇,你的劍道早已出神入化,單輪劍道,星冶也不是你的對手,為何要助紂為虐?”


    驚蟄麵上浮起欣賞之意,“你真是一個完美的衣缽傳人,可惜了,不能為我所用。”


    衛臨神色不變,繼續道:“星冶是巫蠱門主養在外麵的兒子,你呢?是從小跟著他,還是後來拜在他門下的?”


    驚蟄神色不動,一副我就靜靜看著你表演的樣子。


    “應該是前者吧,你這樣的天賦,用來當奴仆,太屈才,巫蠱門主想來沒這麽大魄力。


    以你的天賦,去哪裏都是座上賓,跟著他就隻能做一個奴仆。犧牲這麽多,也換不來他的信任,還不如白露那個後來契約的靈寵。嘖嘖,也是,交情哪有契約靠譜。”


    驚蟄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衛臨唇角輕勾,早在殘夜閣時,他便隱隱察覺,驚蟄對星冶的感情很微妙。


    他忠心耿耿,為殘夜閣鞠躬盡瘁,各種大事都是衝在最前麵。


    為了讓星冶減少懷疑,平日裏深居簡出,明麵上絕不與星冶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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