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一轉,雲梨摩拳擦掌:“那我們是不是要準備討伐殘夜閣了?”


    張敏達好笑不已,“哪有這麽快,他們還在觀望,雖然不自殺,但也不肯吐露任何有關殘夜閣的信息?”


    那怎麽不搜魂呢?


    雲梨幾欲脫口而出,話到了嘴邊又咽了迴去,她可是熱血正義小仙女,怎麽能有這麽邪魔歪道的想法,雖然她覺得這個方法四大派遲早要用的。


    關峻看向張敏達等人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癡,“不說就搜魂。”


    一旁的汪珍珍又開始翻白眼了,還往旁邊挪了挪,一副不想認識他的樣子,這個想法在所有的人心中肯定都閃現過。


    但他們畢竟是名門正派,還是要臉的,便是要搜魂也得悄悄的,哪能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


    張敏達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厲聲嗬斥:“關師弟,我們是名門正派!休得胡言!”


    關峻滿臉譏誚:“嗬,平時搜魂的事兒也沒少幹,這會兒裝什麽正人君子。”


    眾人:......


    這怕不是個棒槌,沒看見張敏達的臉色已經黑得跟鍋底似的,還有,這樣的話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爹峰務堂管事的差事還保得住嗎?


    雲梨更是氣得想揍人,這傻孩子幾句話,堵得張敏達話都不想說了,她還怎麽暗戳戳地套話,到底有沒有搜魂還不知道呢。


    屋中的氣氛有些沉悶,很快,劉世迴來了,跟著一起來的是隗玉並一個幻影宮的真人。


    進入屋內,他們直奔帳鉤,兩人研究了一會兒,開始對著帳鉤打訣,一道又一道的手訣落下,便是雲梨這個不懂陣法的人,都感受到了陣法的複雜與精妙。


    她不由心生警惕,殘夜閣還有這樣的厲害的陣法師,簡簡單單一個掛鉤,竟然刻畫了如此複雜的陣法。


    一個時辰後,陣法總算破了,隻聽哢的一聲,床頭旁邊的牆壁上起了漣漪,而後吐出一個精致的錦盒。


    接下來,兩位真人又開始破錦盒上的陣法,看著他們那費勁兒樣,雲梨真怕最後這就是殘夜閣的玩笑,錦盒裏麵又是一個盒子,一層又一層,跟剝洋蔥似的。


    那樣的話,估計兩位真人真的會暴走。


    幸而,殘夜閣的諜報人員沒有她這些惡趣味,錦盒打開後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紙。


    隗玉真人小心翼翼用控物術將紙展開,沒有機關暗器,眾人好奇地湊過去,隻見紙上寫著:殷家,靜五、沉六;陳家,長九、煙七、煙十三......


    雲梨愣住,這是諜探人員的花名冊?


    幻影宮真人皺眉:“這是什——”


    嘭!


    話未說完,忽而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能量從地下快速湧來,眾人麵色驟變。


    雲梨刷地騰身躍入空中,還順手將旁邊沒反應過來的汪珍珍拽起,一旁的隗玉與幻影宮真人當即祭出防禦法器,將眾人籠罩在內。


    爆炸過後,飛渺軒淪為平地,漫天的煙塵中,一些躲閃不及的修士灰頭土臉地站在廢墟上,有些還受了傷。


    隗玉真人衝進廢墟,揪住一個渾身黑黢黢的人吼道:“怎麽迴事?”


    那人似乎是被爆炸聲震傻了,呆呆愣愣的半天也沒個迴應,隗玉一把推開他,三兩步來到廢墟上,揮袖掐訣,將一處位置搬空。


    被震得七葷八素的眾人當即倒抽一口涼氣,四分五裂的地麵上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凹坑,坑底是黑色的淤泥,坑壁上噴濺著鮮紅的血液,幾截斷肢突兀地插在坑中。


    雲梨轉過身緩了緩片刻,這麽多血與與肉渣,這是炸死了多少人?


    再次轉過身之時,她看見隗玉臉色慘白如紙,唇瓣顫抖,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飛渺軒是太一宗負責的,這裏幾乎都是太一宗精英弟子,一下折損這麽多,對太一宗來說,這個損失未免太大。


    “咳......咳咳,救、救命.......”


    旁邊的廢墟傳來微弱的唿救身,隗玉真人雙眸迸發出希冀的光,閃電般將上方斷壁殘垣搬空。


    兩個人躲在一個鍾形法器內,那法器周身布滿了裂縫,重見天日時,裏麵的人再也支撐不住,軟倒下去,失去靈力的鍾形法器也徹底碎裂。


    隗玉真人袍袖一甩,一手一個給他們輸入靈力穩定傷勢。


    雲梨吐出口氣,上前給兩人各自服下療傷丹藥,半晌,其中傷勢稍輕的女修悠悠轉醒,看見隗玉真人,眼淚嘩得一下流了出來,哽咽著道:“師叔,師兄們...都死了。”


    隗玉掐著手心、咬緊牙關,強撐著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那女修吸了口氣,竭力抑製住哽咽,“他們什麽也不肯說,白師弟便用搜魂嚇唬他們,不想其中一名築基修士突然自爆,我們一時不備......”


    她說不下去了,再次抽噎起來,緩了緩,她看向昏迷不醒的男修,“若非湯師弟及時祭出防禦法器,恐怕此時我們倆也......”


    雲梨抿了抿唇,除了他們二人,密室裏關押的殺手與審問的太一宗弟子統統喪命,自爆的威力恐怖至此。


    她著實沒料到殘夜閣的殺手中也不乏血性之人,那樣的組織,竟還人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去維護它。


    隗玉雙目猩紅,幾乎從牙縫裏擠出:“此仇,不共戴天!”


    幻影宮真人拍了拍他的肩,“隗玉道友,節哀。”


    “那人是何身份?可有線索。”隗玉閉了閉眼,穩住心神。


    “他自爆前說,此生絕不負師尊、朋友,名字......”頓了頓,女修道:“其他人似乎叫他、影三。”


    影三?


    雲梨怔住,是她認識的那個影三嗎?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負責往醉夢樓送貨麽?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做諜報,他一個話癆,做諜報,笑死人了,這是送上門給人透露消息嗎?


    她的眼睛有些酸澀,目光輕輕落在那個巨坑中,滿眼的血色讓她暈眩,那樣一個膽小怕死又話癆的人,怎麽可能會自爆?!


    他的師尊,副閣主嗎?


    可十有八九,所謂救命之恩,不過是副閣主的自導自演的啊,他隻是被利用的可憐人而已。


    她沉默地看著扶舒真君趕來,神色難看地訓斥隗玉真人,又從他手中拿走了錦盒中的名單,一路沉默地跟著迴到安置的下榻處,進門時,汪珍珍擔憂地叫住她,“你還好吧?”


    雲梨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樣的慘烈的場景第一次見,我適應適應就好。”


    “多見幾次就好了,修士中,這樣的情形很常見的。”汪珍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剛才多謝你了。”


    雲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爆炸時自己拽她一把的事兒,她搖搖頭:“舉手之勞,而且都是隗玉師叔防禦法器的作用。”


    她隻是反應快,拉著汪珍珍躍到高空而已,隗玉當先祭出法器,她便沒有再動作。


    “那也要謝謝你,不然我可能跟關峻一樣,受傷嚴重。”


    汪珍珍真誠地說道,快速躍至高空,避開了爆炸的衝擊波,後麵再有隗玉師叔的防護法器,這才沒有受傷。


    進門後,雲梨布下陣法,站在門口,腦中思緒萬千,她想起初次見麵,靈船上影三暗戳戳地給她傳音;每每迴到閣中,他拉著她聊八卦,將她不在閣中的消息統統透露;


    想起屋頂上他說起往事的氣憤、痛心與隱隱的希冀;想起上次在錦夜閣碰上,他別別扭扭問是否真的有隱情。


    若是他知曉,這些年,自己一直敬仰的師尊,自己用生命維護的人,便是造就他們三人苦難的罪魁禍首,九泉之下,他會多難過。


    旋即,她又想起,他已經築基,死了便是魂飛魄散,心裏更加難過了,為了一個算計他的師尊、為了一個殘酷的組織,付出僅有的性命,不值得。


    她伸手捂著眼睛,溫熱的掌心捂得眼睛潤潤的,須臾,她低低罵道:“這個愚昧的傻子,真是被洗腦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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