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我身著工裝,裝做一名普通的工人來到了現場。


    我無需觀望就能猜到,這裏定少不了偵探社的埋伏。


    但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堅信他們對我不會怎樣的。


    很快,典禮就開始了。安達寬高正裝出場,剔了胡子,也是儀表堂堂。我跟著一眾人等鼓掌,喧囂間我隱約聽見旁邊有工人在咒罵。


    我汗顏心想:要不是我今天來,這怕不是你們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了。


    但轉過頭想,他們的反應也不無道理。畢竟高層們想要的好彩頭,都是犧牲他們一天的工錢得來的。


    換作我,我也有怨在心。


    安達寬高的演講很快就結束了,繁褥的禮節後,是他冠冕堂皇的接過引爆器,並稱之為“最後的爆竹”。


    然而就在他要按動的一瞬間,數道身影頃刻間衝出,糾纏在一起。


    這樣,現場安靜了一秒後,七嘴八舌聲更甚。


    迴顧那兩撥人,一方是信鴿,另一方是武偵.


    而我站在原地不動,把自己當做了底牌。


    這時,我感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心一驚迴頭,看清是太宰後放下心來。


    “你怎麽不去?”他了然笑問。


    “那你呢?你不也沒去。”我聳眉.


    “因為肯定輸,”大宰收斂笑意,“我們去也隻是揭露底牌而已,沒有意義。”


    我雖然詫異,但轉而想到說這話的人是太宰,於是就不吭聲了,扭頭縱看全局.


    果然,雖然說表麵上看,武偵因強烈的攻勢占於上風,但此刻安達寬高的身影卻早已不知何時消失在逃竄的人海裏。


    “他在哪?”我問。知道必輸後我的心態平和了許多.


    “鎖門去了吧。估計待會兒大樓一炸,綠煙一冒,我們可憐的小白兔們就會發現自己逃不出去嘍~”太宰插兜,自得道。


    “唉,”我翻翻眼睛,“你說我在這兒換衣服,能有人發現嗎?”


    太宰瞪大那對漆黑的雙眼:“what?”


    “沒事兒,就感覺我穿著這套,在這兒不跑兩步挺顯眼的。”


    太宰樂了,剛要說什麽,隻聽一聲驚雷般的巨響,世界陷入寂靜。


    他拽著我,在巨浪般的沉默中毅然前行。


    終於,片刻後萬籟有聲,我捂著胸口,強忍腦中許久未現的電流聲。


    “這炸藥量完全超標!光炸就能死好幾個人了吧。”我感歎道.


    “確實啊……”太宰敷衍道,目光好似在追隨什麽,冉冉升起。


    我直起身板,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隻見醫院的斷壁殘垣上,一團極濃的綠煙聚散,點落在空氣中,好比無聲的死神。


    我瞬間冷汗直流。


    且不說在場的偵探社成員和各個高層和工人,單算信鴿的骨幹也有數名。


    這麽濃的毒氣,沒有優良的放毒措施,我不信他們不受牽連。


    信鴿此舉,心太狠。


    “去吧,司葉君,”太宰在身後推了我一把,再一次叫了我那個名字,“現在隻有你可以了。放心大膽的往前走,我在這裏看著你。”


    我沒來頭的鼻子一酸,絕不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


    我重重的點頭,不加畏懼的向前邁步。


    我再一次把懷表繞在小臂上,這一次它帶著沉甸甸的金屬味道,同別樣的硝煙。


    我閉上雙眼,細心感受著每一個分子無序的行動軌跡,頭疼的好像要炸開。


    我聽見了中毒者的悲鳴,絕望者的哀嚎。


    我感受到自己骨骼神經的撕裂聲,感受到心靈上足以暈眩的衝擊。


    可我還是成功了!


    我成功控製了那致命的死神。


    我開始把它從殞命者身上剝離,把它聚成一團,把它驅趕迴黑暗。


    可就在它被我聚成一團時,它卻突然不動了。


    它像一隻巨大的,瑩綠色的星球,帶著死亡的威脅飄在空中。


    我開始急了,不管我身體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加大手下的力度。


    終於,它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閥值,發出一聲爆破後離場。同時,一股連普通人都能感受到的異能流以我為中心散射,傳到不知多遠的地方。


    我眼前一黑,險些昏厥。


    太宰接住了我虛軟的身軀,柔和笑道:“你做的很好司葉君……沒關係的,睡吧,睡吧。接下來的事我就可以了,真是乖孩子,沒關係的……”


    “睡吧……”


    我從未見過太宰用如此溫和恬靜的語氣同誰交談過。哪怕是織田歸來,中也出醜。


    我半睜著眼睛,聽著一聲聲“睡吧”,真的就毫無防備的睡去了。


    真的好希望,睜開眼是有你們的澄澈黎明。


    ……


    太宰眼睜睜的看著信鴿骨幹們夾著崩潰的安達寬高狼狽離去,未加阻攔。


    偵探社的織田,泉鏡花等人趕到太宰身邊後,麵色各異。


    “還真讓你說準了。”織田收槍,欲說還休。


    他們的失敗都是裝出來的,故意給了安達寬高出手的時機,隻為讓這個mafia的孩子出手。


    太宰凝視著霧原的睡顏,並未應答。


    “太宰先生,”敦上前一步,“找到芥川了。”


    太宰點頭,聲音比剛才實了很多:“好。鏡花和阿敦疏散群眾,織田迴偵探社匯報,準備好不久將來的行動。”


    “你呢?”


    “我嗎,”太宰凝視遠方,那是mafia坐落的方向,“我帶兩個孩子迴家看看。”


    ……


    芥川在平野上費力挪動。


    凡他所經之處,滿是鮮血和泛著惡臭的汙黑。


    他的雙腿早就無法直立,他隻能靠指尖的力量帶自己迴去。


    迴去,迴到那個把自己養成這樣的橫濱。


    他早已是橫濱的一條野犬,是一條斷了腿就無人理睬的犬。


    可饒是這樣,他也未曾悔恨。


    如果不是橫濱,他連一次又一次用利齒撕碎可憎之人喉嚨的機會都沒有。


    債都是要還的,如今他嚐到了徹心的痛。


    後悔嗎?


    答案還是不。


    他隻是感覺有點兒冷。


    他隻是想迴到那個時候,迴到那個餓了還有發黴麵包的時候,迴到那個,妹妹還隻會咿呀叫的時候……


    終於,他熬不住了,連羅生門都不再能發出嘶叫。


    他仰麵在地上,生來頭一次渴望陽光,可陽光卻偏心不灑在他身上。


    眼前徹底黑了,這是要死了吧?


    可惡,真的好想看一眼死神的模樣。芥川如是想到。


    於是他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一瞬間,他的心髒再一次激動的躍動,生機仿佛又迴到了他的身上。


    他用沾著血沫的喉嚨大喊:“太宰先生!”


    太宰的臉懸在芥川臉上,被這麽一撕心的大喊嚇到把霧原丟在了地上。


    太宰揪心迴頭看見某人沒醒後,燦爛大笑迴應道:“哎嘿!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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