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一堆人的麵,王妃不好多問,陳青迴靜墨軒取來八千兩,準備交到江老夫人手裏的時候,江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艱難起身,道,“來的路上碰到了扒手,身上僅剩的盤纏都被人給偷了,還請姑奶奶派個人帶著銀票護送我迴梅州。”


    聽到這話,蘇棠眸光深深的從江老夫人臉上掃過。


    她還真是低估了這江老夫人的心計,她以為謝柏庭痛快的給八千兩,江老夫人堵不了自己兒子捅出來的窟窿,隻能當眾承認錢不夠,還得再加,結果人家請王妃派人送她和銀票迴梅州。


    這一招夠絕。


    她當眾說自家兒子隻欠下八千兩的賭債,謝柏庭也當眾掏錢了,迴頭錢不夠,江老爺被賭坊殺了砍了,在外人看來就是謝柏庭食言而肥,堂堂靖南王府世子,皇上的女婿當朝駙馬說話不算話,還不知道在背後怎麽被人戳脊梁骨呢。


    要想江老爺平安出賭坊,就得幫著還八萬兩的賭債。


    這小算盤打的真夠響亮的。


    隻是這江老夫人未免太小瞧靖南王府了,也不看看靖南王府是什麽地方,是她一個連兒子都管教不好的人能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嗎?


    和她相公玩心眼,她江老夫人莫不是怕自己兒子死的不夠快。


    謝柏庭眸光從江老夫人臉上掃過,看向趙管事身後的二管事,“你護送江老夫人迴梅州處置這事。”


    二管事有點懵,世子爺還真打算替江家善後啊?


    謝柏庭這麽好說話,江老夫人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不過也隻錯愕了一瞬,提心吊膽了許久,靖南王府總算是肯掏錢救她兒子了。


    江老夫人跪了許久,膝蓋疼的緊,還想進靖南王府坐坐,喝口茶歇歇腳,結果王妃直接轉身進府了,江老夫人要跟進去,被趙管事攔下,“江老夫人不是心急迴梅州救江老爺嗎,還不快迴去收拾行禮,一個時辰後就出發。”


    她怎麽覺得靖南王府比她這個親娘還要急啊?


    是她的錯覺嗎?


    不過想到自己離開梅州許久,還不知道賭坊把她兒子怎麽著了,江老夫人就歸心似箭。


    她一輩子沒出過梅州,這次來京都是為了找王妃救兒子,都沒四處逛逛,不過她已經決定,等救了兒子就搬來京都,江家已經敗了,王妃總不能看著他們孤兒寡母一家老小流落街頭。


    再說王妃轉身進府,走到二門,就忍不住看向謝柏庭,“庭兒,你……”


    才說了幾個字就被謝柏庭打斷道,“母妃放心,我一定會幫江老爺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蘇棠側目看謝柏庭,這廝的重新做人別是讓人江老爺重新投胎……


    王妃聽謝柏庭這麽說卻是安心不少,八千兩銀子打水漂還是其次,怕的是有心人看靖南王府出手相救,覺得有利可圖,到時候給靖南王府捅出更大的簍子來。


    進了內院,王妃迴天香院,蘇棠和謝柏庭則往靜墨軒方向走。


    等王妃走遠,蘇棠就看著謝柏庭,“趙管事和你說了什麽,你改主意幫江家?”


    謝柏庭眼底閃過一抹寒芒,“幫江家的不是我,是謝柏衍。”


    蘇棠怔了一瞬,就反應過來了,“我說江老夫人怎麽突然變聰明了,原來背後有人給她支招。”


    上迴江老夫人登門求王妃替她兒子還賭債,被謝柏庭無情的讓人攆了出去,但江老夫人並沒有死心,每日登門要求見王妃,隻是王府小廝沒人放行,江老夫人在門外坐在軟轎內等上一兩個時辰就走了。


    今兒江老夫人和前幾日一樣登門,等了半個時辰,刑部來了一堆衙差,江老夫人不知道是來抓老夫人和三老爺的,還以為是抓她的,嚇的雙腿發軟,準備坐軟轎走人,結果刑部衙差直接進府了,別說抓她了,連個正眼都沒給她。


    靖南王府外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江老夫人便沒走了,留下看熱鬧,她是親眼看到老夫人和三老爺被押上刑部囚車,知道老夫人是為什麽被抓的,江老夫人都感慨,世家大族的人手段夠毒,王妃是她看著長的的,心腸柔軟好欺負,和這樣的人活在一個屋簷下也能穩坐王妃之位沒被害死,兒子還娶了公主,被立為世子,江老夫人都覺得神奇。


    這些年,她待在梅州,沒少聽說靖南王妃不受靖南王待見,她一直以為王妃被王爺扔在小破院裏,終日洗洗搓搓,沒個停歇的時候……


    江老夫人就站在人群邊感慨,一小廝湊過去低語了幾句,正好這一幕,被站在王府大門前的趙管事看見了,他一眼就認出來那和江老夫人說話的是謝柏衍的貼身小廝。


    趙管事眸光四下尋了尋,就在不遠處看到騎在馬背上的謝柏衍。


    看到謝柏衍,再看和江老夫人說話的小廝,趙管事當時心底就湧起不好的預感,然後江老夫人就從人群中擠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就跪了下來。


    謝柏衍都被王爺逐出王府了,不知悔改,還看熱鬧不嫌事大,慫恿江老夫人給王府添亂,趙管事氣的夠嗆,都忍不到進府,在王府大門前就小聲稟告了謝柏庭。


    謝柏庭氣頭上知道是謝柏衍在背後搗鬼的,當時就把怒氣壓下來大半,既然謝柏衍這麽喜歡管閑事,那就讓他管到底。


    錢是從謝柏庭嘴裏給出去的,但最後掏這筆錢的一定是謝柏衍。


    陳青已經在去找謝柏衍拿錢的路上了。


    蘇棠挑眉,“這錢,謝柏衍能掏?”


    這事由不得他願不願意了。


    “他今兒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謝柏庭聲音冷冽如刀。


    如妖孽般的臉上盡是霸道之色,更添魅惑,叫人移不開眼。


    蘇棠多看了幾眼,而後默默抬手摸在了隆起的小腹上,眼底是化不開的擔心。


    不怪蘇棠擔心,老國公被老夫人惦記上,原配夫人被害死了,王爺被南康郡主和三太太惦記上,和王妃錯過了小半輩子,她雖然沒有先老夫人和王妃那麽慘,也有一個雲葭和她爭……


    祖孫三代無一例外都因為長的好生出事端來,這麽多的前車之鑒,她不能不擔心啊啊啊。


    別人懷身孕都擔心孩子長的不好看,到她這裏,卻是擔心孩子模樣生的太好,也真是沒誰了。


    ……


    兩人前腳迴屋,茯苓才給他們把茶倒好,丫鬟進在珠簾外稟告道,“世子爺世子妃,孫管事來了。”


    孫管事就是謝柏庭剛剛派去送江老夫人迴梅州的二管事。


    謝柏庭端起茶盞道,“讓他進來。”


    丫鬟退下,很快孫管事就進來了,世子爺讓他送江老夫人去梅州,送人的差事不難,難在向賭坊贖人,萬一江老爺欠債不是八千兩,而是八萬兩,他該怎麽應付?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先做最壞的打算,知道世子爺的想法,到時候才好隨機應變。


    孫管事道,“爺是真的要救江老爺嗎?”


    謝柏庭喝了口茶,將茶盞放下道,“賭坊借錢給江老爺賭到輸光家產,還欠下八萬兩的賭債,十有八是做局了,隻要逼賭坊招供,自然債務全消。”


    蘇棠看著謝柏庭道,“讓孫管事這麽幫江老爺,後患無窮。”


    江老夫人絕對是那種給她三分顏色,她就能把染發開起來的人,有靖南王府背後撐腰,江老夫人和江老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狐假虎威的事來。


    謝柏庭點頭,“我知道。”


    他在決定派孫管事送江老夫人迴梅州的時候就想好怎麽避免留下後患了,他叮囑孫管事道,“當著賭坊眾人的麵,剁下江老爺三根手指,他以後還敢賭,就要他的命,哪個賭坊還敢放他進去,我靖南王府就要哪個賭坊關門大吉。”


    謝柏庭這麽說,孫管事就心裏有數了。


    世子爺隻是幫王妃給江家列祖列宗一個交待,不至於讓江老爺被賭坊殺了,從此絕後,人要救,更要讓江老夫人和江老爺還有梅州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知道,靖南王府不會成為江家的靠山,但誰要對江家耍心眼子,靖南王府也不會姑息。


    孫管事從靜墨軒迴到前院,領了些盤纏就迴去收拾行李,到江老夫人落腳之地把人接上,就快馬加鞭趕往梅州。.biqiugexδw


    江老夫人坐在馬車裏,被顛簸的五髒六腑都顛倒了位,她一再要馬車跑慢點,但沒人聽她的,不僅不慢,見孫管事騎馬跑遠了,車夫鞭子一甩,速度更快了起來。


    等江老夫人迴到梅州,一條命也被馬車顛簸去了大半條。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蘇棠喝了兩口清茶,有些乏了,就上床睡下了,不過這一覺睡的不長,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了。


    人醒過來,腦袋還有些混沌,半夏走上前,笑的見牙不見眼道,“世子妃,陳青把八千兩銀票拿迴來了。”


    還真拿迴來了,不錯。


    半夏把陳青怎麽拿迴的銀票說給蘇棠聽。


    陳青登門拿錢,謝柏衍拒不承認他讓小廝慫恿江老夫人一事,更不會給錢,陳青多說了兩句,謝柏衍就直接動手要把陳青丟出去。


    謝柏衍武功不錯,但還不是陳青的對手,過了幾十招,陳青就把謝柏衍打趴下了,錢拿到手,才放了他。


    半夏說完道,“不過陳青也挨了一拳,臉都被打青了。”


    蘇棠笑道,“辛苦他了,賞他十兩銀子。”


    半夏“啊”了一聲,紅著臉道,“奴婢不是替他討賞……”


    蘇棠揶揄道,“可我聽著是啊。”


    茯苓也道,“我也聽出來了。”


    半夏氣的跺腳,捂著臉跑了。


    跑出去的時候,好險和紅菱撞上,紅菱走進來道,“世子妃,三老爺的楊姨娘帶著孩子跪在天香院,求王妃給她們母女和肚子裏的孩子一條活路……”


    蘇棠臉上笑意一收。


    又跪求……


    下跪是種病,會傳染呢這是。


    不用問,肯定是看江老夫人下跪得逞,在有樣學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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