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雲三太太再次下葬,規格更勝之前。


    本來雲三太太陵墓被刨,屍體被盜,信王府丟盡顏麵,好在最後峰迴路轉,兇器把寧王卷了進來,顯得沒那麽丟人了。


    寧王被射瞎一隻眼睛,十七年都沒找到兇手,可見兇手隱藏之深,手段之狠辣,雲三太太招惹到這樣的人,有此下場也不為奇了。


    再加上皇上準雲三太太葬入皇陵,幫信王府撐著臉麵,就更沒人敢小覷了。


    醉仙樓,菡萏間。


    二樓。


    獨孤邑站在窗戶旁,折扇搖的猛烈,恨不得把折扇搖散掉。


    元铖坐在那裏喝酒,道,“有那麽熱嗎?”


    元宣瞥了獨孤邑一眼。


    澹伯侯世子哪裏是熱,他是煩躁。


    在東雍橫行霸道慣了,又是睚眥必報的性子,來了寧朝,卻在蘇家大少爺手裏一而再的栽根頭,他咽不下這口氣,一直想找機會把場子找迴來,奈何信王府接連出事,光是喪事就辦了兩迴,信安郡王他們都去幫忙了,他天天出門逮人,愣是碰不到他們的人影,心底憋著氣,上火的很。


    他們此番是為送澹泊侯筆跡而來,現在皇上交待的差事完成了,該啟程迴東雍了,就算拖,也拖不了幾天了。


    獨孤邑氣的很,奈何這裏是寧朝,雖然隨行的人也不少,但強龍不壓地頭蛇,要是在東雍,他大半夜就帶人就把人擄了,讓他們知道得罪他是什麽樣的下場。


    獨孤邑盯著樓下鬧街,他知道信安郡王他們喜歡來醉仙樓吃飯,就在這裏守株待兔。


    想著,就看到幾道讓他氣的咬牙切齒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看著幾人有說有笑的樣子,獨孤邑眼底寒芒竄過,看一會兒你們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再說信安郡王幾個,有說有笑的進了醉仙樓,小夥計殷勤的迎上來道,“幾位爺可算是又來關顧我們醉仙樓了,樓上芙蓉間一直給幾位爺留著呢。”


    信安郡王手中折扇敲了下小夥計的腦袋道,“你這小夥計是不是去花樓了,說話一股子花樓的味道。”


    小夥計臉一紅,“郡王爺,您就別打趣小的,您和幾位爺樓上請。”


    到了芙蓉見,小夥計把門推開,請幾位爺進去,信安郡王道,“把你們醉仙樓最好的酒給我們來八壇。”


    “好勒,幾位爺稍等,好酒一會兒就送到。”


    說完,小夥計就下去拿酒了,京都貴公子多,但他最喜歡的還是招待信安郡王他們,無他,給的賞錢豐厚。


    信安郡王他們一個月多來幾迴,給的賞錢都夠他一個月的工錢了,就問誰不喜歡?


    進了屋,蘇寂坐下給自己倒茶,信安郡王坐他對麵,他看著那邊琴台上的香爐道,“這是什麽香?還挺好聞的。”


    信安郡王就是隨口一問,蘇寂道,“這都聞不出來,這不顯然是迷香。”


    信安郡王端起茶盞,隨口道,“迷香是什麽香?”


    蘇寂,“……”


    “等等。”


    “你剛剛說的迷香是廣為人知的那種迷香嗎?”信安郡王問道。


    “還有別的香叫迷香嗎?”蘇寂問道。


    信安郡王、齊宵和沐止三個人六隻眼睛看著蘇寂,“迷香你還能這麽淡定?逗我們玩呢。”


    蘇寂看著他們三個,“已經晚了。”


    說完,人往桌子上一栽。


    信安郡王三人狠狠一怔,等他們起身,隻覺得雙腿軟綿綿的,人往地上一倒。


    暈倒後,獨孤邑就用帕子捂著鼻子走了進來,冷笑道,“還以為多厲害了,一點迷藥就全撂倒了。”


    他手一抬,“把他們都給我帶走。”


    四個護衛拿麻袋把蘇寂他們裝進去,帶著從窗戶跳下醉仙樓,等小夥計拎酒來,隻瞧見桌子上信安郡王不離手的折扇,早不見他們人影了。


    小夥計也沒多想,信安郡王他們經常不結賬就跳窗戶走,他們都習慣了,隻要把賬記清楚就成了,信安郡王他們這點好,從來不賴賬。


    一顆兩人合抱的大樹上,倒掛著蘇寂和信安郡王他們四個。


    迷藥效果強,他們四個到現在都沒有醒。


    獨孤邑坐在那裏喝茶,清風吹來,不要太愜意。


    桌子上除了茶點果子,還有一條鞭子。


    獨孤邑悠哉的喝了兩口茶,將茶盞放下後,把鞭子拿了起來。


    他蘇寂不是鞭子耍的挺好的嗎,今兒就讓他嚐嚐被鞭笞是什麽滋味兒。


    獨孤邑手中鞭子一甩,軟綿泥麵上就多了條足夠一寸深的鞭痕,這要打在人身上,必定會皮開肉綻。


    獨孤邑嘴角一勾,鞭子就朝蘇寂甩了過去,直接朝臉唿過去。


    就在鞭子要打到蘇寂臉的時候,他眼睛猛然睜開,腳一動,鞋底就多了塊刀片,將繩子割斷。


    獨孤邑鞭子揮出去,沒打到蘇寂,抽到了一旁掛著的信安郡王,硬生生的把信安郡王抽疼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獨孤邑咬牙切齒的看著蘇寂,“你裝暈?!”


    蘇寂笑了,“這麽點小把戲就想逮住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獨孤邑握緊鞭子,朝蘇寂揮過來,蘇寂輕輕鬆鬆避開,獨孤邑武功不錯,但他還遠不是蘇寂的對手,不過十幾個迴合,就拜下陣來,護衛見獨孤邑不敵,過來幫忙。


    信安郡王見了唾棄,以多欺少,勝之不武!


    不過四個護衛也不是蘇寂的對手,很快就被蘇寂撂倒了,直接打暈的那種。


    獨孤邑見狀不妙,轉身搖頭,蘇寂腳一踢,一顆半大石頭就朝獨孤邑後背砸了過去,砸的獨孤邑往前一趴,他要爬起來,被蘇寂一腳踩住後背,硬生生的給踩了迴去,踩的他臉死死的貼著泥巴,動彈不得。


    蘇寂抓了獨孤邑的鞭子,笑道,“還當自己是在東雍,有澹伯侯和獨孤皇後護著你呢,這裏是寧朝,我的地盤。”


    他把獨孤邑捆起來,倒吊在樹上。


    信安郡王道,“蘇兄,先把兄弟我放下來啊。”


    蘇寂看了信安郡王一眼,摘了片樹葉飛過去,割斷捆著信安郡王腳的繩子,信安郡王飛快的下墜,要不是他反應還算快,真就臉著地了。


    蘇寂隻放了信安郡王,就沒管齊宵和沐止了,自有信安郡王放他們,獨孤邑還帶了一簍子的香來,蘇寂幫他把香點燃,插在香爐裏。


    獨孤邑嘴塞著布條,熏香刺鼻,更刺眼,刺的他眼淚直流,他奮力掙紮,可惜掙脫不開,嘴裏也隻能發出“嗚嗚”聲。


    信安郡王把齊宵沐止放了,用茶將兩人潑醒過來,然後問蘇寂道,“你沒中迷香?”


    蘇寂笑道,“迷香這樣的玩意兒,北兒就給我下了不下十迴,這玩意聞久了,就跟聞普通香沒什麽區別了,暈個半盞茶的功夫算是給他麵子了。”


    信安郡王,“……”


    蘇兄這麽優秀,蘇小弟居功至偉啊。


    信安郡王揉著挨了鞭子的右肩,看著獨孤邑道,“吊的這麽高,熏香效果也不明顯啊,還是把人放低一點吧。”


    蘇寂坐下來道,“你放吧。”


    信安郡王走過去,揭開獨孤邑塞嘴的破布,笑道,“不用謝我。”


    說完,就去放繩子。


    繩子一鬆,獨孤邑飛快的往下墜,然後就是他疼的歇斯底裏的慘叫聲了。


    信安郡王沒拿捏好,多放了點,獨孤邑的臉挨到了燃燒的香。


    信安郡王道,“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力道,我下迴會注意的。”


    說完把獨孤邑往上拉了一丟丟,不多不少,剛好一寸,這麽點距離熏的獨孤邑眼睛都不敢睜開,怕被熏瞎。


    獨孤邑一口銀牙沒差點咬碎掉。


    蘇寂!


    信安郡王!


    你們給本世子等著!


    蘇寂坐在那裏喝茶,信安郡王和齊宵沐止一邊啃果子,一邊看獨孤邑被吊的慘不兮兮的樣子,道,“沒想到京都還有這麽美的地方,要不是澹伯侯世子,我們都沒發現。”


    沐止啃著果子道,“就這點糕點果子,也吃不飽啊。”


    蘇寂道,“烤魚吃吧。”


    “我們去抓魚。”


    這裏就在河邊,水裏的魚又大又肥美。


    等東雍七皇子元宣帶人趕來,遠遠的就聞到烤魚香,等近前,就看到蘇寂他們圍著火堆烤魚吃。


    元宣,“……”


    而某個在東雍不可一世的世子,此刻正被吊在樹上,熏的臉漆黑,和被鞭炮炸那天沒什麽兩樣。


    蘇寂轉身看著元宣,“吃魚就坐下,若是也想被吊起來,我成全你。”


    元宣硬著頭皮走過來道,“澹伯侯世子奉命送澹泊侯筆跡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就放他一馬吧。”


    蘇寂看著元宣,勾唇道,“要不是看在這點苦勞份上,就衝他一而再的招惹我,他不死也得脫層皮了,你東雍七皇子於我鎮國公府有恩,我不能不給你個薄麵。”


    “吃了這條魚,我準你放人。”


    說完,蘇寂把手裏的魚丟過去,元宣穩穩接住。


    “說話算話,”元宣道。


    蘇寂收迴眸光,繼續烤魚道,“我向來說一不二。”biqiμgéxsw


    信安郡王和齊宵沐止三人麵麵相覷。


    沒想到蘇寂會給東雍七皇子麵子,還有那日在醉仙樓,蘇寂隻給了東雍七皇子一拳頭,總覺得他們兩早前就認識,是他們的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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