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要衝喜的竟然不是他親爹親娘,居然是兩個外人。


    靖南王府內宅情況之複雜,隻怕超乎她的想象,她不趕緊摸透,隻怕等不到三個月後離開,小命就要栽這裏了。


    她可不信這些人是真的關心謝柏庭,其中必有緣故。


    三太太坐在那裏,也是氣的咬牙切齒,主張衝喜的是南康郡主,她隻是幫了幾句腔,就要她一個長輩給一個小輩敬茶,她不要麵子嗎?!


    可王爺都舍得讓南康郡主敬茶了,她能不敬嗎?


    南康郡主拳頭攢緊,修剪好看的指甲掐進肉裏,最後在王爺的催促下起了身,和三太太一起給蘇棠敬茶。


    屋子裏的氣氛微妙詭異,丫鬟婆子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氣都不敢粗喘,實在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大少奶奶要能把大少爺的病衝好就算了,要衝不好,她以後的日子絕對會暗無天日。


    蘇棠喝了茶,眸光不著痕跡的從謝柔臉上掃過,就見謝柔氣的渾身顫抖的樣子,蘇棠都擔心她會氣炸。


    南康郡主敬茶完轉身,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接下來,蘇棠和謝柏庭繼續給王爺王妃敬茶,然後是二房二老爺二太太,而後是三老爺,再是四老爺四太太。


    敬完長輩,再是府裏的小輩,都上前讓蘇棠混個臉熟。


    對她,一幹少爺姑娘沒一個有好臉色。


    謝柏庭站了許久,體力不支,敬茶完,王爺就讓蘇棠送謝柏庭迴去。


    出了鬆鶴堂,蘇棠推著輪椅往前,四下丫鬟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蘇棠看著謝柏庭完美的側臉道,“她們在說你忘恩負義。”


    離的這麽遠,他都聽不見,她能聽見丫鬟們說話?不過是借口罵他。


    謝柏庭也不生氣,看向遠處道,“她們在誇你膽大包天。”


    蘇棠磨牙,“我哪膽大了,我隻是失算了,我沒想到最關心你的不是王爺王妃。”


    一刀子捅過去,謝柏庭一點沒受傷。


    蘇棠瞪他後腦勺,不解道,“南康郡主為何執意要我給你衝喜,這對她有什麽好處?”


    謝柏庭看她,“你不知道?”


    蘇棠翻白眼,她要知道,她還會問他嗎?


    謝柏庭便道,“信王府大少爺奉旨離京辦差,迴京途中遭遇水匪,遇刺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已是兇多吉少,信王府沒了繼承人,皇室宗族紛紛想把子嗣過繼給信王府,其中就包括趙王府。”


    隻簡短兩句,蘇棠就懂了。


    趙王府是南康郡主的娘家。


    謝柏庭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信王府三太太一心想退婚,南康郡主拿雲二姑娘的親事做籌碼,信王府就是趙王府的囊中之物。


    眼看著這塊肥肉要到手了,結果半道上殺出來她爹這麽個私生子,把南康郡主和趙王府的如意算盤給毀了,有機會折磨蘇棠,南康郡主又怎麽會錯過?


    隻是南康郡主怎麽也沒想到,蘇棠會醫術,她這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一路推著謝柏庭迴去,剛進靜墨軒,蘇棠就聽到半夏在唿喊,“我沒病!你們放開我!”


    循聲望去,就見兩婆子把半夏往遠處拖。


    半夏掙紮,腳上的鞋都掉了一隻。


    蘇棠臉色一沉,這靖南王府上上下下還真沒一個人把她放在眼裏,她怒道,“放開她!”


    兩婆子停下來,那邊一婆子過來道,“大少奶奶息怒,丫鬟病了不聽勸,奴婢隻是奉命把她送去後院,等病好了再近前伺候,不差這三五日。”biqiugexsw


    還要關她三五天,半夏氣道,“我去看過大夫了,大夫說我就是嗆了風,沒有寒傷,她們不信我,非要把我關起來!”


    蘇棠氣不打一處來,半夏病沒病,她能不清楚嗎,不過是知道她身邊隻半夏一個心腹丫鬟,要斷她左膀右臂,讓她孤立無援。


    蘇棠看向謝柏庭,謝柏庭隻歪在輪椅上,一句話也不說。


    很好。


    蘇棠看向半夏道,“咱們初來乍到,既然她們不放心,你就去後院休養幾日。”


    半夏眼淚湧出來,委屈的不行。


    她真的沒病。


    謝柏庭詫異的看了眼蘇棠,敬茶的時候大殺四方,誰都不怕,現在幾個婆子刁難她,她竟然忍了,這女人到底什麽心性?


    蘇棠繼續推謝柏庭上台階,剛到門前,蘇棠連打了兩個噴嚏,她揉了下鼻子,自己進屋了,轉身對謝柏庭道,“我怕是也傷寒了,這三五日,就委屈相公你睡書房了。”


    說完,哐當把門關上了。


    謝柏庭,“……”


    他就說她不是這麽好欺負的,原來在這裏等著他。


    這是不屑和下人爭執,直接拿他這個主子開刀呢。


    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看著緊閉的房門,憤慨不已。


    大少奶奶才嫁過來,就敢給她們大少爺擺臉色,還讓他們身子虛弱的大少爺去睡書房,誰給她的膽量,她以為信王府會給她撐腰嗎?


    正氣憤,就聽謝柏庭開口道,“放了大少奶奶的丫鬟。”


    一院子的人都懵了,先前說話的婆子上前道,“大少爺,那丫鬟傷寒了……”


    謝柏庭歪在輪椅上,慵懶道,“我說的話,聽不懂嗎?”


    婆子後背一寒,忙道,“奴婢這就去放人。”


    謝柏庭從輪椅上站起來,邁步去書房,留下一堆丫鬟婆子目瞪口呆。


    大少爺是吃錯藥了嗎?


    大少奶奶不讓他進屋,他不僅不生氣,他還真聽話的去書房了,他不應該讓她們把大少奶奶拖去柴房裏關起來嗎?


    屋內,蘇棠坐下來喝了半盞茶,拿了顆果子啃著。


    才啃到一半,半夏就迴來了,哭著進的屋,清秀的臉上全是委屈,看的蘇棠都心疼,“怎麽哭了,她們打你了?”


    半夏搖頭,抽泣道,“奴婢以為姑娘不管奴婢了……”


    蘇棠拿繡帕給她擦眼淚,“真是個傻丫頭,我身邊就你一個心腹丫鬟,她們欺負你,就是欺負我,我能不管你嗎?”


    “以後不論在靖南王府還是信王府,誰要敢找你的茬欺負你,給我加倍還迴去,別怕事,有我給你撐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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