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舒誌到底還是個孩子,出於對長姐的關心,所想到的問題隻是她與那彥成本身的性格合適與否。[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而馮英廉作為長輩,所考慮到的問題則更為全麵一些。


    但他還是旁敲側擊地先行過問了一番馮霽雯的意見。


    此事與前麵的議親不同,不可過於直接,馮英廉原本打算先將那彥成退親的消息告知馮霽雯,試探一下孫女的態度如何。


    可不料馮霽雯早已得知了此事。


    她認為此事根本沒什麽值得討論的,甚至這整件事情於她而言就是一個大寫加粗的尷尬。


    於是一點兒也不打算跟自家祖父繞彎子,浪費時間。


    “祖父,我與韶九之間不過是姐……兄妹之情,不管他是否退親,都是如此。”她直白講道:“之前是這樣,日後也不會改變。”


    嫁人這種事情,怎麽說呢。


    她雖然沒有什麽經驗,但是相比於嫁給陌生人,她還是覺得嫁給熟悉且沒有男女之情的朋友要來的更讓人難以接受——這種感覺好比就是……亂/倫一般。


    這個想法讓馮霽雯自己都為之一陣戰栗惡寒。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她很清楚自己對身邊之人的感情向來是不可混淆的。


    朋友就是朋友,怎麽能夠談婚論嫁呢?


    亂來也要有個尺度啊。


    馮英廉笑著歎了一口氣。


    能說出這句話來,看來孩子是知道了。


    “如此也好。”他語氣複雜地講道:“你章佳伯父為人忠耿,素來是拿你當作半個親閨女來看待的,但在大戶人家,做閨女和做兒媳婦,卻是截然不一樣的。”


    旁的不說,單說韶九那孩子才剛剛退了親……


    若當真結下兩家之好,隻怕往前兩個孩子之間清清白白的來往,在旁人眼中,也會變得沒有那麽清白了。


    沒準兒就連袁家的主動退親的真正原因。都會被人蒙上不一樣的色彩。


    他想讓孫女兒好好地嫁出去。


    那些難聽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讓孩子去承受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是祖父私心拿韶九這孩子和致齋做比較,而是若論脾性與時機的話。致齋確實更適合一些。”老爺子苦口婆心地道。


    又來了。


    一天到晚不忘掛在嘴邊時刻安利。


    這下甚至不喊姓名,幹脆以字相稱了。


    八字還沒一撇,這麽親近真的好嗎?


    馮霽雯忍不住想要扶額。


    馮英廉悄悄瞥了一眼孫女的表情,抱著趁熱打鐵的心思,佯裝費神地歎了一口氣。感慨道:“議親這種事,能成親家固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成不了,兩家之間的感情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影響,嚴重了隻怕更會生下隔閡……今日是你章佳伯父,後日且還不知是誰,長此以往,也頗為一件令人頭疼之事。[.超多好看小說]”


    馮霽雯複雜地看著他。


    祖父啊,您想的真的太多了吧?


    就您孫女兒這種名聲,當真以為人人都如章佳伯父這般膽略不凡。有勇氣登門議親嗎?


    “所以還是趁早定下來為好。”老爺子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說了半天,這才是重點。


    見他還欲再言,馮霽雯借口今日有些疲乏,想要早一點歇息。


    今日韶九之事已讓她足夠淩亂了,她需要點時間來捋一捋思緒。


    老爺子倒是也沒有要‘胡攪蠻纏’的意思,頷首道:“早一點歇息也好,明日咱們還要去一趟香山別苑。”


    “去香山別苑作何?”馮霽雯訝然問道。


    祖父同袁先生交好,有事兒沒事兒總會往香山別苑跑上一趟,吃酒談詩,可怎麽明日她也要去嗎?


    “明日是袁夫人的生辰。子才借此擺了幾張席麵,想要好好熱鬧熱鬧。”


    如今的袁夫人雖是續弦,但與袁枚琴瑟和鳴,夫妻感情極為融洽。可謂京中夫婦楷模。


    若不然,袁枚也沒可能會為了其生辰而大宴好友了。


    “雖是子才設下的宴,可到底是袁夫人的生辰,少不得女眷作陪,故而京中不少夫人小姐,明日都會前去。”馮英廉笑道:“子才讓人送來的請柬裏。可是跟我特意提起了你的——”


    特意提起了她?


    這話馮霽雯自然不信。


    她這文不成武不就的普通小姑娘,連袁先生的麵兒都不曾見過,怎會得了他的注意?


    “到底閑著也是閑著,全當是出去散散心了。”馮英廉又道。


    馮霽雯便未有再行推辭。


    左右就是出一趟門兒。


    隻是她此時卻是萬萬不曾想到,這一趟心散的,竟是能把自個兒的下半輩子都給散出去了……


    ……


    翌日,雪後初霽。


    今日一早,鹹安宮官學中便按時放出了年底文考考核的榜單來。


    第三考場的頭名是海蘭察家的兒子安祿——海蘭察雖是個性格暴躁的粗人,但這唯一的兒子卻是個文縐縐的書簍子,做的一手好文章。


    第二考場的頭名則是那彥成。


    最為受人矚目的成績榜自然還是第一考場肄業考——


    短短兩日間,肄業考上那樁惹得大學士王傑當場跟於敏中家的公子於齊賢紅了臉的意外事端,幾乎已在四下傳開了來。


    不少人都在議論那個當場將策論背出,得了王傑極力誇讚,名叫和珅的正紅旗子弟。


    肄業文考的成績很快被揭曉出來。


    第三名是金簡家的二公子金亦禹。


    第二名是劉統勳家的孫子劉鐶之。


    由鹹安宮漢總裁李形蘊親口宣布的頭名卻仍是年年第一的和珅——


    眾學子們頓時躁動起來。


    “憑什麽!”


    “公正何在?他連考卷都沒交,竟也能評得第一?”


    “這簡直是天大笑話。”


    以於齊賢馬首是瞻的一群八旗子弟們視規矩為無物,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起來。


    “我等不服!”


    於齊賢冷眼望著坐在那裏神色平靜的和珅,諷刺道:“有人抱上了王大人的腿,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在這官學中,竟也能堂而皇之地走起後門兒來了!鹹安宮官學建學數十年,卻還未聽說過如此奇事,所謂規矩,原來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一想到考核當日自己反被和珅利用之事,他便氣的牙根兒發癢。如今又眼見他要摘得第一,哪裏能忍?


    讓和珅借機在官貴中露了臉已是令他悔恨的捶胸頓足了,眼下無論如何也決不能再讓他如願拿得頭名!


    縱然是李形蘊在,他也絕不買賬。


    到底他是占著理兒的。死咬著和珅沒有遞交考卷便夠了,總而言之勢必要一鬧到底,決不能再便宜了他!


    他開口這樣一陣冷嘲熱諷,更讓底下的一幹學子們紛紛出聲附和。


    和珅猶如不曾耳聞一般,置身事外。


    第一不第一。於他而言已沒有太多意義。


    而這些長不大的孩子們,卻總愛將精力耗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這一點,他這些年來早已習慣的不會去在意了。


    “啪!”


    戒尺抽打在黃梨木講桌上的聲音響起,四下有著短暫的安靜。


    “休得喧鬧!”李形蘊厲聲製止道。


    “此舉不公!”有人高聲喊道,仗著有於齊賢撐腰。


    “住口!”李形蘊臉色愈沉,將手中戒尺放下,忽然拱手往右上方一揖,麵容一派肅然說道:“文考當日之事,已由王大人上稟天聽,乃是皇上體恤賢能。不以所謂規矩束人,親自示下了可按實情酌情變通的口諭!”


    原本又有要重新躁動起來的跡象的四下,頓時不能再靜。


    眾學子們震驚不已。


    於齊賢亦是怔住,臉色一時變幻個不停。


    誰能想到王傑竟然將此事捅到萬歲爺跟前去了!


    和珅亦感到意外。


    他的目的在考核當日已然達到,如今這形勢不外乎等同是意外之喜,錦上添花。


    他眼中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一側的劉鐶之極快地皺了一下眉頭,單手撐著腦袋不知是在琢磨什麽的金亦禹卻麵含微笑,左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書桌上輕輕叩動著。


    “誰若再有異議,大可隨後與我詳談——”李形蘊的目光掃視過眾人。


    學子們噤若寒蟬地低下了頭來。


    異議?


    詳談?


    不要命了吧?


    自己作死倒沒什麽,一個不慎被安上大不敬的罪名。隻怕滿門都要遭殃。


    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什麽公正,什麽所謂規矩,都不過是可以被人隨口拿來當作笑談一笑而過的東西罷了。


    “……”


    鹹安宮官學中。氣氛是從所未有的緊繃。


    雖然以於齊賢為首之人多數心懷不忿,但卻無人敢在明麵兒上議論哪怕一字半句。


    消息很快傳入景仁宮裏。


    耳殿中,鋪著寶藍色刺大朵金菊軟毯的臨窗暖炕上,嘉貴妃斜斜靠著背後的攢金枝猩紅大引枕,搭放在肘邊矮腳小幾上的右手動了動,小拇指上長長的護甲微微翹起又落下。


    “果然又有些不一樣了。”她似笑非笑地說道。


    一側伺候著的大宮女慶芝笑著說道:“今日煮茶用的是昨個兒從禦花園的梅樹上取下來的雪水。娘娘真是細心,不過嚐了一口兒,就試出味道的不同來了。”


    嘉貴妃眸中神色重新聚迴,口氣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皇上也最愛用這帶著梅花兒香氣的雪水煮泡龍井茶,待會兒讓人送上兩罐去養心殿,交給高雲從。”


    “是。”慶芝先是應下,後又笑著說道:“放眼這後/宮之中,最時刻記掛著皇上,又最懂得皇上心思的也就咱們娘娘您了。”


    “皇上的心思?”嘉貴妃笑了笑,輕聲道:“本宮還差的遠呢。”


    帝王的心思,哪裏是那麽好琢磨的。


    慶芝還欲再接上一句,卻聽得珠簾外傳來了一道通稟聲。


    宮女隔著一道珠簾輕聲稟道:“啟稟娘娘,金二小姐在外求見。”


    “月兒來了啊。”嘉貴妃笑著道:“快請她進來吧,外頭冷,別再給她凍著了。”


    “是。”宮女垂首緩緩退下。


    不多時,金溶月便被請進了耳殿之中。


    她今日穿著依然淡雅,未著正式的旗服,卻在妝容上巧花了幾分心思,眼尾處掃了一層淡淡的胭紅,看起來較平日的不食人間煙火更有了幾分少女特有的明豔之感。


    “今日怎地有了閑工夫,來本宮這兒作陪了?”嘉貴妃自引枕上直起了身,笑著問道。


    金溶月行禮後,在慶芝送來的椅上坐下,展露了笑意道:“前日的宮宴上都沒來得及跟姑母說上兩句話,但瞧著姑母的精神卻是不如往前來的好,想是沒休息好的緣故,昨日剛得了一盒安神的靜心香丸,這便趕著給姑母送來了。”


    說話間,果然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玲瓏錦盒來,“睡前取一粒丟到香爐裏,保管姑母能一夜好眠。”


    “好孩子,有好東西還知道掛念著本宮,不枉姑母疼你一場。”嘉貴妃笑著頷首,示意慶芝將東西接了過來。


    “你母親近來身體可還好?也有些時日不曾見到她了。”


    “母親身體安好,來時還交待月兒代她與姑母問候兩句,讓姑母多加禦寒,莫要受了寒涼之氣。”


    “勞她掛心了。”嘉貴妃道:“本宮的身子不妨事兒,倒是她,當年在生你的時候身體積下了毛病,一進寒天兒胳膊就針紮似得泛疼,身邊切忌可不能少了手筒和手爐。”


    金溶月柔聲應下來。


    嘉貴妃便又問了些兄長家中近來的一些事情,金溶月都一一細致地答了。


    “之前本宮同你母親說的那樁事,後來她同本宮解釋過了,說是覺得不合適。”嘉貴妃狀似無意地提起,拿左手中指指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一邊道:“這裏沒有外人,你同姑母說說,可是因他家中光景不濟,覺得姑母老糊塗了,將自個兒的親侄女往窮窟裏推?”


    金溶月輕輕垂下眼睫。


    終於還是談到此事了。


    就知道母親婉拒之後,她心底還是會存有隔閡。


    而她今日來,便是與之表明立場來了。


    “月兒不敢。”她輕聲道:“姑母看人的眼光絕不會錯,但月兒實在不願再見姑母在選秀關頭因為月兒之事再費心求到皇上跟前。”


    嘉貴妃聞言笑了笑。


    “這選秀入宮,並非你想的那樣簡單。宮裏頭的日子,也不是多麽好過的。姑母這麽做,說到底也都是為了你好。”


    “月兒都明白,月兒隻是不願給姑母添麻煩罷了。姑母若真有心給月兒做主的話,等月兒選秀出宮之後,再議此事也不遲。”


    選秀出宮之後?


    這等才貌,當真進了宮,隻怕就不是那麽容易出去了的。


    嘉貴妃唇邊的笑意淡了淡。


    再要開口,卻又有通稟聲傳入耳中。


    “娘娘,十一爺看您來了。”宮女笑著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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