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著宮裝的小女孩疾步跑來,未來到跟前便向那小太監問道:“你可看到一隻貓兒過來了?”


    那小太監看清楚了來人,連忙跪下行禮。<strong></strong>


    “奴才見過九公主!”


    馮霽雯一聽是公主,連忙便扯著紫雲矮身行禮。


    隻是小女孩的注意卻全然不在她們身上,一麵拿眼睛環視著四周,一麵急不可耐地催問道:“你們可瞧見我的貓兒跑過來了?是一隻花臉兒的小白貓――”


    兩名宮女緊跟而來,顯是走得急,略微有些氣喘。


    “……奴才方才像是瞧見了一道兒白影,可卻不甚肯定是不是九公主您要找的貓兒,奴才瞧著是往那茶花叢裏鑽進去了。”小太監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答道。


    雖然自令妃娘娘故去之後,這位九公主在宮裏的地位已非往日可比,但到底還是握有生殺大權的主子,容不得他這個連名號兒都叫不上的小太監不怕。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將‘花玉’給我找出來?”小女孩看向兩名宮女。


    二人互看了一眼,卻是其中一人豎眉不悅地反向小太監問道:“鑽進了花叢子裏,你可看清楚了麽?”


    那可是葉子上帶著刺兒的山茶花叢,真讓她們鑽進去找那隻常常抓傷人的壞貓兒,指不定要被刮傷或是抓傷呢。


    女孩子沒太聽得懂,那小太監卻是明白了,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作答。


    年幼的公主不好得罪,可這些有點兒身份的大宮女,同樣的作對不得的――她們這些人往往記仇的很,當場不會發作,但日後有的是法子來為難你。


    小太監躊躇的這片刻,紫雲忽然開了口。


    “我剛才也看著那隻貓兒了,確就是鑽到那花叢子裏頭去了――”


    馮霽雯聞言一愣。


    太妃在教她規矩之時,耳提命麵最多的一句便是少言慎行。眼下找一隻貓雖不是什麽大事,但既然是可以不必開口,不摻和進去的,自是還是不開口為好。


    方才那說話的宮女。當著主子的麵會對那小太監多此一問,顯是不樂意去找。


    紫雲這一句話,倒是給這小太監解了圍……


    馮霽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怎麽還愣著?”小女孩適也察覺到了什麽,麵色微怒地瞪著那兩名宮女。


    二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花叢處去,一麵小心地撥開花叢。一麵彎下腰喚著那隻貓兒的名字。


    “花玉――”


    兩名宮女在花叢中尋貓,和恪公主站在小徑中央焦急地等著,小太監沒有得話不敢起身,馮霽雯和紫雲等人亦無法失禮離去,一時間唯有站在原處垂首等候著。


    “喵嗚!”


    一聲警惕的貓叫聲忽然自花叢深處響起,其中一名宮女嚇得驚叫一聲,隻又聽得一陣沙沙的響動聲後,和恪公主喜道:“花玉出來了,快抱住它!當心些莫要將它給弄傷了!”


    兩名宮女紛紛在心底叫苦不迭。


    這隻貓兒的性子壞的很,不將她們弄傷便是大幸了!


    二人在花叢裏與‘花玉’一陣追逐。<strong>.</strong>過程苦不堪言,直讓一旁觀看的馮霽雯想要扶額歎氣。


    貓和狗不同,天性便是警惕的,你越是這樣追它,它隻怕越要受驚逃竄,哪裏是這麽個抓法兒?


    平日裏淨雪鬧脾氣時也會四處亂竄,可硬抓必然不行,首先要等它安靜下來,之後再耐心地喚上一陣兒,基本就沒什麽問題了。


    當然。如果拿好吃的東西相誘,效果更佳。


    可兩名宮女顯然不懂得這些門道,最後非但沒能抓住這隻名叫花玉的貓兒,反讓它受驚之下攀著花叢後一棵光禿禿的歪脖子石榴樹給爬了上去。


    二人俱是一臉苦色。轉頭為難地看向和恪。


    “你們可真是沒用,連一隻小貓兒也抓它不住!”和恪轉頭看向那小太監,皺眉問:“你可會爬樹嗎?”


    這是想讓他爬樹去抓貓。


    小太監有些猶豫地答道:“奴才會……”


    也是個實心眼的孩子。


    “你若是能把花玉抓迴來,本公主重重有賞。”她命令道。


    小太監唯有應是,垂首起身。


    “且慢――”


    一直沉默不語的馮霽雯忽然出聲製止道。


    會爬樹有什麽用,真讓這小太監去抓。到頭來隻會是白費時間罷了。


    再這麽折騰下去,若是誤了她們去景仁宮的時辰,到時未免就不妙了。


    還是趁早將麻煩解決掉為好。


    “貓兒是最怕生人的,真讓這位公公貿貿然去抓,若再驚到它,隻怕更是要弄巧成拙。公主若不介意的話,不妨讓臣女一試,興許能引它下來也不一定。”馮霽雯望著石榴樹的方向,微微笑著說道。


    那隻匐在樹枝上的小白貓,聽到她的聲音輕叫了一聲。


    “你真能引得花玉下來?”和恪似這才注意到尚有別人在,下意識地朝馮霽雯望過去,眼中卻閃過一抹疑惑。


    馮霽雯往花叢方向走近了幾步,微微撩起旗服下擺,卻是緩緩蹲下了身去。


    這是能讓貓兒最容易產生安全感的姿勢。


    她仰頭望著花玉,輕聲喚道:“咪咪,咪咪……”


    花玉動了動腦袋,咕嚕了一陣兒。


    幾人下意識地安靜下來,都緊緊盯著樹上的貓兒,和恪的目光卻定在了馮霽雯的身上。


    馮霽雯又耐心地喚了一陣。


    隨著一聲貓叫,花玉哧溜溜地下了石榴樹,小跑著穿過花叢底,朝著馮霽雯跑了過來。


    “喵嗚――”


    馮霽雯望著它笑了笑,動作輕緩地伸出一隻手,在它腦袋頂兒輕輕撫了撫。


    和恪簡直看呆了去,走來將已經安靜下來的花玉抱了起來,一臉疑惑地向馮霽雯問道:“你是八旗家的小姐?要往景仁宮去嗎?”


    這問出來的話,卻是跟貓無關。


    馮霽雯已起身,聞言微一行禮,答道:“迴公主的話,正是。”


    “那我們之前……可是在哪兒見過嗎?”和恪微微歪著腦袋。仰臉細細地打量著半垂眸答話的馮霽雯。


    “臣女隻三年前進宮過一次,想來是不曾見過公主的。”


    和恪“哦”了一聲,又道:“可我瞧著你似乎有些眼熟……”


    話罷似有些苦惱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一般,皺了皺鼻子。


    “不管怎麽樣。多虧了你,幫我將花玉從樹上給哄下來了。”


    “舉手之勞,公主不必掛懷。”


    “你是不是也養貓兒?”和恪問道。


    馮霽雯笑著輕輕點頭。


    和恪又盯著她看了一陣,到底也沒想出來曾在何處見過,唯有道:“你們不是還要往景仁宮去嗎?時辰不早了。別耽擱了,快去吧。”


    “那臣女告退了。”馮霽雯行禮。


    小太監緊跟著行罷了禮,帶著馮霽雯一行人緩步離去。


    和恪站在原處,卻是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兩名宮女因沒能辦好她方才吩咐的差事,站在一旁也不敢隨意出聲催促。


    直到和恪忽然“啊”了一聲,白嫩嫩的小臉上盛滿了恍然之色。


    她想起來了!


    怪不得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她那日在香山楓會上不慎落水,冒險救她上來的那個姑娘!


    當時她昏昏沉沉的,並沒能看得太清楚,事後問七姐姐,她卻不肯說是誰救了她。又交待她不許同任何人提起自己落水之事……


    可方才那聲音,她絕不會聽錯。


    那位小姐,正是那日救了她的。


    “你們快去打聽打聽,方才引了花玉下樹的那位姑娘,是哪一家的小姐――”


    七姐姐的交待她不會忘,可至少要知道救命恩人是誰吧?


    “月牙兒,你逗起貓兒來可真是一把好手兒。”因方才一番抓貓的變故,莫名放鬆了一些的紫雲,正低聲同馮霽雯說著話。


    馮霽雯隻笑不答:“快別說話了,就要到景仁宮了。”


    至於方才的情形。倒非是她有什麽特殊的本領,而是那隻貓兒,她認得。


    就是太妃的靜雲庵裏,淨槐下的兩隻小貓崽其中的一隻――它爬上樹時。她得見它那雙藍眼珠兒以及臉上的花色,便覺得像是,後來又想到那日/她去帶淨雪迴來之時,問起另一隻的下落,玉嬤嬤便隨口告知她,說是送給宮裏來的主子帶迴去養了。


    這才確定了下來。


    這隻花臉兒的小貓崽。之前因她常常去靜雲庵,便對她不算陌生,加之她又懂得它的一些習性,哄下樹來自然不算什麽難事。


    隻是奇怪的是……她方才也多少覺得那位九公主,莫名有些眼熟。


    好像還真在哪裏見過似得?


    隻是景仁宮就在眼前,打起了精神來準備應對種種的馮霽雯,沒再分心去想這件並不怎麽重要的事情。


    她與紫雲二人帶著丫鬟隨那小太監行進了景仁宮內。


    她們雖出門早,但在鹹安宮官學裏耽擱了許多時辰,加之此番由嘉貴妃宴請,閨秀們都重視非常,故當她們被宮女引著來至景仁宮偏殿之中時,殿內已是鶯聲燕語一片。


    二人並不摻和進去,找了位置坐下。


    “那不是馮霽雯嗎?她怎麽也過來了?”章佳吉毓眼睛瞥見,滿麵不悅地說道。


    章佳吉菱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馮霽雯。


    她坐姿得體,正與紫雲說著什麽。


    “貴妃娘娘怎麽連這種被撩了牌子的人也請來礙眼了?”章佳吉毓冷哼了一聲。


    章佳吉菱應了句“是啊”,表情卻沒了往日的那種厭惡。


    自從上次親眼瞧見馮霽雯跳水救人之後,她便莫名的豎不起太多敵意了……尤其是眼前的人,從頭到腳,從動作到說話,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遠遠便瞧見了章佳大小姐和二小姐在這兒吃茶,坐的久了未免悶得慌,我聽說景仁宮裏栽了許多冬日裏也照常開的花兒,不如咱們去瞧瞧鮮?”一道帶笑的少女聲音傳來,章佳兩姐妹轉頭望去。


    “不知這位小姐是哪個府上的,瞧著眼生的很。”章佳吉毓似笑非笑地問道,眼底一派輕視之意。


    “……章佳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家父姓汪,在欽天監任上,我名叫汪黎珠,上次香山楓會上……”


    “哦,我記起來了。”章佳吉毓打斷道:“你父親是漢軍旗,在欽天監做靈台郎對罷?”


    汪黎珠的臉色一陣發白,強笑著道了句:“正是,原來大小姐還記得。”


    隻是當眾提起她父親低微的官職,是什麽意思?


    章佳吉毓便不說話了,轉迴頭去跟章佳吉菱低聲耳語了幾句,二人便輕笑了出聲。


    被晾在了一旁的汪黎珠更為難堪起來。


    章佳二姐妹還在笑著,好似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過上前搭話的汪黎珠。


    汪黎珠站了一會兒,實在忍無可忍,緊緊抓了抓袖中的手指,道:“那便不打攪二位小姐了。”


    章佳吉毓和章佳吉菱還在自顧自地說這話,仍然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


    在旁邊幾名閨秀的注視之下,汪黎珠漲紅著一張臉迴了原位坐下。


    “有什麽了不起的……家中背景再好又如何,說破了天不過也隻是庶出的罷了!”她悶聲低語著,羞惱的險些要咬碎一口牙。


    一側的汪黎芸恍若未聞,靜靜地坐在那裏。


    “金二小姐來了……”


    有閨秀笑著說道。


    待看清了被宮女引入了殿中之人確是金溶月,便有許許多多的人站起了身來上前相迎。


    金溶月一身清雅的淺黛色旗裝,身形高挑纖細,白皙的麵容上掛著淺淡的笑意,一雙上揚的美目清幽而平靜,乍然望去,有幾分脫俗之美。


    “這就是金家二小姐啊,上迴在詩會上都沒看清。”紫雲輕輕歎了一聲,道:“我額娘常常拿她做榜樣來訓誡我……這麽瞧著,確實非同一般的閨秀可比。”


    一看就是極有教養之人。


    紫雲在心中默默讚了幾句。


    隻是接下來沒用上多久,因為一件突發之事,便使她全盤推翻了眼下對金溶月的這番認識……


    ====


    這麽晚傳上來,大家是不是又以為我要請假了?哈哈,因為迴家的時間實在太晚~大家見諒啦,大概最多兩三天的時間,就會調整為八點更新啦。


    月票感謝:老萌萌,淺色的羽毛筆、荔荔豬~(未完待續。)


    ps:另外感謝茜茜寶兒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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