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獵宮出來,天已然黑了。


    定國公世子咪著眼睛看了眼獵宮外點起的篝火,他唇角微微一勾,道,“天色也不早了,咱們迴家吧!”


    汪濤和高彬已被關押了起來,其餘同夥,也由羽林衛大將軍和夏鈺出麵緝拿,獵宮的事已然告一段落,可接下來,京城和荊州的亂局卻還在等著他們去解決。


    要說還是正宣帝好,這種關鍵時刻,他又暈厥了過去。


    陸深點了點,正要說話,卻見三部尚書匆匆朝他們走了過來。


    “阿爹!”一看到吏部尚書,史七立刻朝他飛奔了過去。


    天知道他剛剛經曆了什麽!


    錦衣衛指揮使被綁下獄,為了怕他反抗,定國公世子更是直接卸掉了他的胳膊,還有徐府那個曾摔掉他玉佩的小廝,他竟然就是在陛下馬鞍上動手腳的人,而且,他剛剛還想弑君……


    一想到這些,史七隻覺得渾身直打顫。


    他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之弟,這些殺人啊,謀逆的事他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


    “小七,你沒事吧!”看著史七眼中的驚恐,史斌心裏也是一陣心疼。


    史七忙搖了搖頭,他扯著史斌的袖角慌忙道,“爹,我想迴家,我們快迴家吧!”


    史斌擰了擰眉,他雖然心疼兒子,可現在這種情況,他還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小七,要不,你先迴去,阿爹還有事情要處理。”


    “阿爹……”


    “史七,要不,我送你迴去?”這時,蕭慕北一臉笑意站出來道。


    看著蕭慕北那張一臉壞笑的臉,史七臉色一沉,他怒視著蕭慕北道,“不用了,我自己會走!”說完,他狠狠的瞪了蕭慕北一眼,而後一溜煙的自己走了。


    見史七自己走了,史斌長舒了一口氣,他忙走到定國公世子麵前道,“世子,老夫聽說,汪指揮使被陛下下令捉起來呢?”


    聽史斌問起這個,又見其兩位尚書也一起看著自己,定國公世子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末了,他才沉著臉點了點頭,“這事說來話長!幾位大人,荊州的事,你們都商議好了?”


    見定國公世子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幾位尚書都有些急了。


    工部廖尚書最先站了出來,他道,“世子,要不這樣,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說話成不!如今這個情形,咱們還得盡得拿個章程出來啊!”


    不管是京城還是荊州,越早做決定對他們越有利,否則,一旦拖到後麵……


    他怕到時候別說荊州保不住,就是京城隻怕也……


    “阿爹,要不,你和幾位大人先去敘話,我同阿湛和蕭世子先迴去。”見幾位尚書都憂心忡忡,陸深適時的開口道。


    “這樣也好,那你們迴去的路上小心些。”定國公世子有些不放心的交待道。


    “兒子知道了。”陸深笑著應了下來,末了,他朝定國公世子行了個禮,而後又同陸湛、蕭慕北一道與其他幾位尚書行了個禮,而後,三人才朝獵宮外走了出去。


    “從這到定國公府的營地不過幾步路,世子未免也太多慮了一些吧!”刑部張尚書笑著出聲道。


    聽了張尚書這話,定國公世子輕歎了一聲,他道,“雖然路是不遠,可誰知道這暗處隱藏著什麽人啊!張尚書,錦衣衛鬧出這麽大動靜,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張尚書臉微微一僵。


    他之前以和其他兩位尚書匆匆前來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過就一眨眼的功夫,怎麽錦衣衛汪指揮使就被下獄查辦呢?而羽林衛大將軍應安更是親自帶隊與錦衣衛夏千戶一起捉拿汪濤的黨羽。


    “張大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樣,咱們一起去我那!我讓人泡茶,咱們好好再議一議!你們覺得如何?”史斌適時出聲道。


    他也和張尚書一樣,迫切想知道今日下午的時候獵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行!那咱們走吧!”定國公世子大手一揮,立刻就爽快的應了下來。


    而陸湛一行人剛出獵宮,陸湛便立刻止了腳步,“你們先迴去吧。”


    蕭慕北眉心先是一擰,隨後唇角便立即勾起一抹壞笑,“怎麽,這麽晚了還要去看你媳婦?”


    陸湛還未說話,倒是陸深忍不住擰著眉側眸喊了他一聲,“阿北,慎言。”


    雖然,陛下已阿湛和謝嫵賜婚,可兩人到底還沒有成親,蕭世子這麽叫,若是讓人聽到,怕是於謝嫵的名聲不利。


    若是陸湛說這話,蕭慕北定然會反駁,可換作陸深來說……


    蕭慕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虛的不說話了。


    “好了,書哥兒還在等我,我先迴去了。”陸深溫和的看了陸湛一眼,而後轉身先走了。


    看著陸深修長的背影,蕭慕北歪著腦袋往陸湛跟前湊了湊,他道,“陸二,你說,你哥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陸湛眉心微微一擰,狹長的黑眸有些不悅的朝蕭慕北看了過去。


    蕭慕北將欲搭在陸湛肩膀上的手收了迴來,他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覺得吧,你哥他好像對你媳婦還挺關心的!”說完,他也不等陸湛迴笑,一邊笑一邊拔腿就跑了。


    看著蕭慕北歡快的背影,陸湛難得的沉默了起來。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覺得吧,你哥他好像對你媳婦還挺關心的……


    他對他何止是關心?


    他至今還記得,阿嫵死後,他來拜祭她時的眼神,又憐惜又遺憾……


    他永遠記得他當時跟他說的那句話,他說,阿湛,若是當年我能早點應下這門婚事就好了。


    也正因為這些,這一世他才會早早收手,早早告訴他,他心儀的姑娘是她。


    天色越發暗淡,半彎殘月從雲層中探出了頭,漫天的星子也漸漸睜開了眼睛,萬家燈火漸次亮起,遠處,有飯菜的香味順著夜風飄了過來。


    陸湛輕笑一聲,而後,堅定的邁著朝步朝遠處一間明亮的帳篷走了過去。


    陸湛進來的時候,謝嫵坐在燈下拿著針線縫衣。


    謝旭晌午幫羅嬤嬤搬柴火的時候把衣裳劃了,所以,這會謝嫵正拿著針線幫他逢補。


    溫暖的燭光碎在她皎潔如月牙般的臉上,襯得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暖意,陸湛隻瞧著一眼便立時呆愣在地上。


    在他的記憶裏,他似乎從來沒看到過謝嫵拿過針線。


    “姐姐。”最終,還是謝旭的一聲姐姐打破了這一室的安寧。


    聽到聲響,謝嫵笑著抬起頭,見陸湛也在,她唇角的笑容微微滯了一下,可隻一會,謝旭卻已然蹦跳著跑到了謝嫵麵前,“姐姐,我的衣裳縫好了嗎?”


    “好了,還有最後幾針。”謝嫵笑著應了一聲,而後低頭迅速收了尾,末了,才拿剪子絞了線,“好了,你瞧瞧。”


    謝旭高興的接過衣裳穿上,看著下擺撕破的地方被謝嫵用翠線繡了一支翠竹,他不禁彎唇一笑,道,“姐姐,你繡的真好看!比娘繡的還好看!”


    謝嫵彎著唇角笑了一下,“你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我喜歡的!”謝旭連連點頭道,末了,他忽地想起跟他一起進來的陸湛,於是,他忙笑著對謝嫵道,“姐姐,姐夫找你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他哈哈一笑,轉身便朝帳篷外走去,經過覓月的時候還不忘將她也一同拉出去。


    陸湛淺然一笑,他抬腳淡定的走到謝嫵旁邊坐下,末了,才微笑的看著謝嫵道,“阿嫵,原來,你還會針線啊!”


    “不然呢?”謝嫵勾著唇角反問道。


    看著謝嫵清冷的眉眼,陸湛苦澀一笑,他道,“是,你一直是會的,當年,你還送過我一個荷包了!”


    隻是後來,他便再也沒收到過她任何東西,她也再也沒碰過針線。


    謝嫵擰了擰眉,她有些奇怪的朝陸湛看了過去。


    好端端的,陸湛怎麽又提起從前的事?


    陸湛卻仿若沒看到謝嫵微擰的眉心似的,他看著謝嫵忽地又開口道,“阿嫵,你再給我繡一個荷包吧!”


    謝嫵一下怔住了。


    “阿嫵,再給我繡一個荷包吧!”見謝嫵不應,陸湛忍不住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看著陸湛眼裏露出來的乞求,謝嫵眉心忍不住再度微蹙了起來,“陸湛,你怎麽呢?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湛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呢?


    或許是因為剛剛蕭慕北番話想起從前,可或許是看到謝嫵重新拾起針繡為謝旭縫衣,他隻知道自己迫切的想要謝嫵替自己繡一個荷包……


    就好像,就好像她繡了這個荷包,他們就能重新開始一樣。


    “阿嫵……”


    “剛剛碎玉說,汪濤已被羽林衛給抓了起來?”謝嫵看著陸湛輕聲開口道。


    看著謝嫵扯過了話頭,陸湛垂眸不由苦笑了一下。


    他怎麽還能欺望她如最開始那般看他,就連他們之間的婚事也是他算計來的,阿嫵,阿嫵她隻是沒拒絕而以……


    也或許,隻是現在沒有拒絕。


    雖然陸湛此刻心裏萬般苦澀,可麵對謝嫵發問,他卻不得不點了點頭,“是,他和徐首輔暗中有聯絡的事我已經捅到陛下麵前了。”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謝嫵繼續問道。


    陸湛這個計策之所以會成功,不過是仗著太子和徐首輔暫時還不知道正宣帝遇襲的事,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時先坐實了他們的罪名,可這事已過去兩日,相信,京城那邊很快便會收到消息!到時候,太子和徐首輔那邊一定會有應對!


    還有荊州!


    荊州亂成這樣,也得快點拿出個章程來,否則,瘟疫一旦蔓延開來,後果真的無法想象!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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