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最終還是被錦衣衛給帶走了。


    無論他那一聲聲大姐姐叫得有多淒然多絕望,可是,謝嫵卻站在原處始終未發一言。


    就連目賭這一切的汪濤此刻也不得不看著謝嫵感歎一句道,“謝大姑娘倒是好心性。”


    旁的姑娘看到錦衣衛來拿人一個個都嚇得麵如菜色,可這位謝大姑娘倒好,從頭到尾連眉毛也沒皺一下,就憑這份心性,京城裏便沒幾個姑娘能及得上。


    “汪大人說笑了,小女就算再不知事,也不敢阻撓錦衣衛辦案。”謝嫵垂眸微笑道。


    汪濤勾了勾唇角,“既然謝大姑娘這麽說,那本座能否再多嘴問一句?謝大公子可有跟你透露過什麽嗎?”


    “不知汪大人您指的是……”


    “謝大姑娘,實不相瞞,陛下今日之所以會從馬上跌下來,是因為有人在陛下的馬鞍上動了手腳,而本座已然查到,在陛下馬鞍上動手腳的人正是貴府的小廝懷安!”汪濤一邊說著,一邊咪著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謝嫵。


    隻是,謝嫵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慌亂,她眉心雖然微微擰了起來,可是,臉上卻不見半點慌亂,“原來,還真是懷安啊……”


    “聽謝大姑娘這話,你竟是早知此事?”汪濤又道。


    “汪大人誤會了,我也是剛剛才聽阿時說起……”謝嫵微微蹙著眉向汪濤解釋道。


    汪濤挑了挑眉,他咪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謝嫵,似在思索著她這話的真實性,“哦,不知謝大公子跟你說了些什麽?”


    一聽汪濤這話,謝嫵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她擰著眉輕歎了一口氣,而後才將懷安隱瞞身份挑撥謝時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謝嫵的話,汪濤眉心微擰了一下,他咪著眼睛道,“聽謝姑娘這話的意思,懷安是罪人楊鶴豐安插在侯府細作?”


    “如果阿時沒有說謊的話,確實如此,不過,具體還要等汪大人你審問過後才知道。”謝嫵看著汪濤,平靜的迴答他的問題道。


    饒是見多識廣如汪濤,這會聽了謝嫵這滴水漏的迴答後,也不由得對麵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了起來。


    “謝大姑娘,你這般鎮定自若,你是不是以為,交出一個謝時,武安侯府就能置身事外呢?”汪濤咪著眼睛又問道。


    “不然呢?汪大人想將整個武安侯府的人抓去錦衣衛詔獄問話嗎?”陸湛冰冷的聲音忽地插了進來。


    汪濤眸子微不可覺的閃了一下,很快,他唇角便浮起了一絲笑意,“陸二公子說笑了,謝大人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沒有陛下的旨意,本座哪敢輕易拿人啊!”


    “汪大人知道這一點就好。”陸湛勾著唇角似笑非笑的盯著汪濤道。


    汪濤顯然沒想到陸湛會這麽不給他麵子,當下,他眸心不禁沉了沉,“陸二公子,謝大姑娘,本座還要問去問案,所以,便不陪兩位續話了!不過……謝大姑娘,你若有什麽發現,可隨時來告知我!我隨時等候您的大駕!”


    “自當如此,這是小女應盡的本份。”謝嫵垂眸安靜的朝汪濤福了福身道。


    汪濤點了點頭,而後,二話不說,長袖一拂,便帶著錦衣衛大部離開了武安侯府的營地。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沒入了月色中,謝嫵清冷的眉心才漸漸籠起一縷愁緒,“陸湛,汪濤明顯來者不善,你確定能憑一個假‘懷安’將武安侯府摘出去嗎?”


    剛剛謝時來的太突然了,所以,謝嫵一直沒有機會將這個問題弄清楚。


    看著謝嫵眉心籠著的愁容,陸湛下意識的伸手朝她眉心撫了撫。


    “陸湛,你能別鬧了麽?我在問你話了!”謝嫵惱怒的撥開陸湛的手,眉心擰得越發緊了。


    “你放心吧,雖然‘懷安’是假的,可是,徐家暗衛的身份卻是真的!”陸湛輕笑著替謝嫵解開了疑惑。


    雖然懷安確實是楊鶴豐安插在武安侯府的眼線,可僅憑這一點,他還沒辦法將太子扯進來,相反,他還有可能將武安候府賠進去!


    正因如此,他才會偷梁換柱,將真懷安換成了假懷安,而這假懷安的真正身份是披著懷安麵皮的徐家暗衛!


    這一粒棋子,他安放在徐府委實有些久了。


    饒是謝嫵自認為自己還算機敏,可是,她卻著實沒想到陸湛竟然會偷梁換柱將真懷安換成了‘徐家暗衛’!


    “所以,徐家的那個暗衛其實是你的人,你是故意讓他被錦衣衛抓走的!”謝嫵驚詫的看著陸湛道。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啊!


    如果被抓的這個‘懷安’與武安侯府扯不上半點關係,那麽,他們就是想將此事按在武安侯府頭上怕是也不能了。


    “不錯。”陸湛笑著承認了下來。


    “那汪濤是發現假懷安的真實身份了麽?”謝嫵擰著眉頭又問。


    不然,他剛剛委實沒必要跟自己拐彎抹角說那麽許多話!他應該是察覺到了‘懷安’身份有異,所以,才故意找她套話。


    “應該還沒有,必竟,太快發現就沒驚喜了。”陸湛勾著唇角笑道。


    “驚喜?”


    “是啊!可不就是驚喜,阿嫵,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就在楊鶴豐出事後,咱們這位汪指揮使便取代楊鶴豐與徐首輔搭上線了!”


    陸湛這話一出,謝嫵眉心立刻便擰了起來,“陸湛,你瘋了麽,你既知道他是徐首輔的人,那你還弄一個徐府的暗衛進去,你就不怕他……”


    “所以,咱們現在就要看這位汪指揮使如何選擇了!阿嫵,就在剛剛,荊州城出事的消息已經遞到陛下麵前,而其實,京城那邊早就十天前便已經收到了消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陸湛彎著唇角目光灼灼的看著謝嫵道。


    看著陸湛唇角勾魂攝魄的笑意,謝嫵細長的眉尖忍不住微微一挑,隨即她便忍不住驚歎的倒吸了一口氣!


    還真不愧是陸湛!


    他竟然悄無聲息就布了一個這麽大的局!


    太子、徐首輔、正宣帝……這些人全都被他網在局中,甚至,京城與荊州的亂局也全成了他促成這局的誘因!


    正宣帝素來多疑,即便太子是儲君,他也不可能全權將大魏的政權全權交到他手裏,所以,他才將禮部尚書、兵部尚書都留了下來,而除了這兩部尚書之外,錦衣衛的暗探定然也在其中!可如今,荊州之亂傳到京城已有十日,按此推算,應該是正宣帝才出京城沒多久消息便遞進京城的,可是,正宣帝卻對此一無所知,不管是留下的兩部尚書還是錦衣衛,他們都沒有遞消息過來,如此一算,那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他們遞不出消息,要麽,是他們故意瞞報消息!可無論是哪一種,對正宣帝來說,這都是太子對他赤裸裸的背叛!


    而就是這麽恰巧,他座下的馬鞍被人動了手腳,林中還竄出了一隻要他性命的猛獸!


    這麽多巧合夾擊之下,正宣帝如何還敢相信太子!


    而對汪濤來說,他若是實話實說,將懷安是徐府暗衛的事說出來撇清自己與徐家的關係還好,一旦他想借此事為徐首輔洗清嫌疑,那麽等待他的便是正宣帝的雷霆之怒!


    難怪,難怪陸湛前世能笑到最後!


    就他這縝密的心思,這世上怕沒有幾個人能逃出他的算計!


    看著謝嫵瀲灩的眸子明明滅滅,陸湛知道她猜出了自己的布局,當下,他不由朝她輕輕一笑,“所以,阿嫵,我沒有騙你吧!”


    “騙我什麽?”


    “我說過不會將武安侯府卷進這亂局之中的!”陸湛輕笑著道。


    若陸湛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謝嫵立刻便想起謝崢血淋淋的胳膊,她眼神不由一沉,冷聲便迴嗆他道,“陸二公子,你莫不是忘了我爹吧!他如今還躺在帳盆裏了!那隻熊差點將他胳膊給撕碎了!”


    被謝嫵這麽一斥,陸湛心虛抬手掩著嘴輕咳了兩聲,“阿嫵,這我真不知道,我提醒過世叔,我以為,以世叔的功夫應該不至於受傷才是……”


    “你以為,你以為什麽!事實上我爹確實是受傷了!”謝嫵怒不可遏的瞪著陸湛又道。


    她其實不應該這麽生氣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當她看著陸湛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她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而陸湛麵對謝嫵的怒火,他聳拉著腦袋,到底沒敢再哼聲了。


    “姑娘,世子,你們說話能小心些吧!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跟奴婢一個耳朵這麽好使,但,萬一了……”眼看自家公子被姑娘擠兌的說不出話來,碎玉終於忍不住從黑暗中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道。


    雖然有她守著,但姑娘剛剛訓斥公子的聲音委實太大了一些。


    聽了碎玉這話,謝嫵麵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自然,她抿了抿唇角,終於不再出言訓斥陸湛了。


    陸湛感激的看了碎玉一眼,他一邊朝碎玉擺了擺手,一邊小心翼翼的拉過謝嫵的手道,“阿嫵,我錯了!我發誓,再不會有下次了!真的!要是再有下次的話,我就把我的手跺了陪給世叔!”


    謝嫵白了陸湛一眼,而後恨恨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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