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鼓聲響起,眾人紛紛翻身上馬,鼓聲一停,無數道人影便飛速朝林中奔去,而在這些人中,一道大紅色的人影尤其紮眼。


    就連高台上的正宣帝也被那道紅色晃到了眼睛,他忙指著那道身影問一旁的劉公公道,「那穿紅衣服的是誰家的小子啊!」


    順著正宣帝的手指,劉公公一眼便看到了那道高挑又纖細的身影,他微微一笑,隨即迅速彎腰湊到正宣帝耳畔道,「陛下,那是鎮南王府的蕭郡主。」


    「鎮南王府的丫頭?她,她怎麽也跟著去了呢?」正宣帝驚愕的看著劉公公道。


    倒不是說大魏國不許姑娘家跟著一起去狩獵,大魏本就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開國蕭皇後更是精於騎射,隻是,隨著時間推移,京城那些勳貴人家的姑娘全都被藏在了深閨中修身養性,平日裏習的也是琴棋書畫,刺繡針線,這種情況下,她們許多人甚至連弓都沒見過,更別說騎馬狩獵了


    所以,不怪正宣帝這麽驚訝,因為,上一次跟著男子參加秋狩的還是她的嫡配元後。


    「陛下,郡主應該也想跟著眾位公子一走狩獵吧,而且,奴才瞧郡主騎馬那架勢頗具英氣,頗有當年……」劉公公像是忽地意識到什麽,他慌忙垂下頭去不再言語了。


    「當年什麽?」正宣帝卻忽地目光陰冷的將劉公公這話接了過來。


    劉公公眼神閃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彎起了一抹笑,他笑著道,「頗有當年寧安公主的氣勢。」


    正宣帝眸子閃了兩下,隨即,他下意識的朝定國公府的台子看了過去。


    定國公府的台子上坐了很多人,可他一一掃卻,卻惟獨沒有看到自己的長女。


    「寧安呢?」正宣帝喃喃問道。


    「陛下,您忘了,今個一早寧安公主便讓人給您遞話了,說她今天身體不適,便不來這湊熱鬧了。」劉公公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讓人心裏聽了十分舒服,隻是……


    看著那把空了的椅子,正宣帝卻忽地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


    或許是他真的老了吧……


    他怎麽會不知道小福子剛剛說的那人是誰?


    寧安和蕭家那丫頭都像她。


    可她們也都不像她。


    她走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像她一樣明媚又熱烈的姑娘了。


    想到這裏,正宣帝忽地又想起一個人來,他咪了咪眼睛,沉著聲音又道,「武安侯府家的丫頭了,她今日可來了?」


    劉公公忙抬頭往武安侯府的台子上掃了一眼,而後,他很快便笑著對正宣帝道,「迴陛下的話,武安侯府的謝大姑娘在了。」


    「去,將她喊過來吧!」正宣帝挑了挑眉神情淡淡的道。


    「是。」劉公公恭敬的應了一聲,而後便退了兩步並招來一個小太監。


    因為謝時和謝時都下場狩獵去了,謝崢又領著左翊衛在周圍巡視,所以,武安侯府的台子上就隻坐了謝嫵一人。


    所以,小太監來傳話時,周圍的目光一時間齊刷刷的全投到了謝嫵身上。


    「謝大姑娘,陛下請您過去敘話。」小太監垂首恭謹的對謝嫵道。


    謝嫵眸底微不可覺的閃過一絲詫異。


    正宣帝傳她過去敘話?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從未有過的事啊?難道是……


    因為陸湛麽?


    謝嫵心裏立時便警醒起來。


    「是,臣女遵旨。」謝嫵微笑著起身朝著正宣帝的方向福了福,而後,她又微笑的對來傳旨的小太監道,「公公,勞您前邊帶路吧!」


    小太監訕訕的朝謝嫵笑了笑,而後便引著謝嫵朝正宣帝走去。


    看著跟在太監身後的謝嫵,謝敏不自覺便皺起了眉頭。


    她想起那夜她無論她如何試探謝嫵,謝嫵都迴答的滴水不漏,隻推說是奉了父親的命令,將醉酒的阿湛送迴來,而她又不能將話說的太直白,最後隻能什麽也沒問出來,至於陸深……還沒等她問起陸深,謝嫵便警覺的告退了。


    她總覺得,或許謝嫵已經猜出了她的打算。


    「陛下怎麽把嫵姐兒叫過去了?」就在謝敏思索間,一旁的定國公世子忽然開口問她道。


    今日下場狩獵的多是年輕一輩的公子哥,定國公府陸深和陸湛都下場了,所以,定國公世子便留在了台上。這會見正宣帝忽然興起派人將謝嫵喊了過去,而謝嫵又是謝敏的侄女,於是,免不得便側過身好奇的問謝敏道。


    「世子這麽問可難倒我,我也很想知道了。」謝敏微笑看著定國公世子道。


    聽了謝敏這話,定國公世子頗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挑了挑眉,他道,「怎麽,連你也不知道麽?」


    謝敏抿唇一笑,見丈夫仍舊看著她,於是,她輕輕一笑,又道,「若不然,一會跟嫵姐兒來了,我將她叫過來問問?」


    「那倒不必了。」定國公世子連連擺手道。


    他純粹就是好奇正宣帝怎麽會突然對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起了興致,最主要還是這個小姑娘還喊他一聲姑父,要是他真存了那種心思,他少不得要提醒小姑娘幾句。


    不過話又說迴來,正宣帝雖不是什麽聖明君主,但在美色一途上也沒聽說有什麽特殊癖好啊!要不然,他們大魏朝挑來撿去也就隻這麽幾個三瓜裂棗,惟一根苗正盛的那個還被正宣帝自己給拔了!


    想到那些陳年舊事,定國公世子心裏那些被埋藏一久的悲憤瞬間又湧了出來。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正宣帝和謝嫵身上,沒有人注意到他。


    「臣妾謝嫵參見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謝嫵垂首走到正宣帝麵前鄭重的朝他醒了個大禮道。


    「平身吧!」正宣帝淡笑著朝她抬了抬手道。


    「謝陛下。」謝嫵應了一聲,而後才垂首站了起來。


    「賢妃姐姐,您瞧瞧這姑娘,長得多水靈啊!」謝嫵一站起來,淑妃便立刻笑盈盈的插話道。


    順著淑妃的話,賢妃微笑的將謝嫵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而後,她才笑著道,「還是淑妃妹妹眼光好,這姑娘確實長得水靈。」


    豈止是水靈,這京城勳貴家的姑娘她也見了不少,可沒幾個能跟眼前這姑娘比的。


    「賢妃姐姐既然這麽說,不如將她指給齊王世子吧,剛好他們年紀也算相當。」淑妃笑盈盈的看著賢妃又道。


    淑妃這話剛落音,謝嫵垂著頭還沒做出反應,一旁的賢妃唇角的笑容卻忽地深了兩分。


    淑妃父親曾是光祿寺少卿,但除了她父親退仕,她的兄弟又無人入朝為官,她家已然泯然眾人矣,要不是她還得正宣帝幾分喜歡,又誕下正宣帝最小的公主錦安,今日秋狩她也未必能跟著一起來。


    也就因為沒有底氣,所以,她才會說出剛剛那番話。


    自己以貌侍人,所以才會害怕正宣帝看中了謝嫵,這才迫不及待的先下手為強!


    賢妃在心裏將淑妃狠狠鄙夷了一番,不過,她麵上卻半點沒表露出來,臉上依舊帶著端莊又溫柔的笑意,「淑妃妹妹真會開玩笑,宣哥兒還是個孩子了!」


    「瞧妹妹我這記性,我就是瞧著這姑娘長得太水靈了!嗬嗬。」淑妃說著便掩著嘴笑了起來。


    「行了!你若閑得慌便好好照顧錦安,朕早說讓你們留在宮裏,可你非說錦安鬧著要來,依朕看,鬧著要來的不是錦安而是你!」淑妃心裏這


    點小九九哪能逃得過正宣帝的眼睛,一想到錦安病懨懨的在帳篷裏躺著,而淑妃卻在這裏拈酸吃醋,正宣帝心裏未免有些不悅。


    被正宣帝這麽一說,淑妃立刻便委屈的垂下了頭去,「陛下……」


    「行了行了,三十幾年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話!」若是尋常正宣帝還有心情哄一哄自己的女人,可現在麽……


    而免費看了皇帝這一家子上演的大戲的謝嫵卻眼觀鼻,鼻觀心,臉上什麽端倪也沒露出來。


    淑妃終於將抽抽搭搭的小眼神收了迴去。


    而正宣帝也終於有了心情重新打量起了謝嫵。.c


    如淑妃說的那樣,眼前這個姑娘確實長得十分水靈,眉眼精致嫵麗,像是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一樣,尤其是眼角的那滴淚痣更為她添了幾分瀲豔風情。


    也難怪淑妃吃醋,這樣的美人,確實任誰見了都是會心動的。


    尤其是這份沉穩的心境更為難得!


    他不相信她剛剛沒聽到淑妃和賢妃的話,可她就是能沉住氣,就好像現在,她明知道自己在打量她,可她臉上卻半點慌張也沒有。也難怪阿湛那個混小子會看上她,武安侯府家的這個姑娘確是與尋常見到的那些姑娘不一樣!


    「你剛剛說,你叫謝舞?跳舞的舞麽?」正宣帝終於將眼神從謝嫵身上收了迴來。


    「迴陛下的話,臣女的嫵是嫵麗的嫵。」謝嫵抬眸看著正宣帝不卑不亢的道。


    「放肆!陛下賜名,你怎敢反駁!」剛失了麵子的淑妃見謝嫵竟敢直視著正宣帝答話,當下便忍不住故意曲解正宣帝的話刁難謝嫵道。


    「臣女不敢,隻是,臣女的名字乃是祖父所取,於臣女有特別的意義,而且……陛下剛剛問臣女的嫵是不是跳舞的舞,臣女隻是如實迴答的陛下的問題而以。」謝嫵朝淑妃曲膝行了一禮,而後不卑不亢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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