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來人,楊鶴豐臉色越發陰冷起來,他眼角微微一掃,身邊的一個錦衣衛立時會意過來,找準一個機會便悄遠聲息的從人群中遁了出去。


    “下官見過齊王殿下。”楊鶴豐擠出一絲笑意對齊王道。


    齊王抿唇一笑,抬腳便走到楊鶴豐麵前並站定,“楊大人,這案子還沒審,你怎麽就要走了!”


    看著齊王得意洋洋的表情,楊鶴豐心知不妙,可麵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下官還有公事要處理,是以……”


    “什麽樣的公事能比今日這樁案子還重要?遍布錦衣衛的天下腳下,竟然平白無故的出現七具少女的屍骸!自我大魏開國以來,還從未出現如此駭人的事件!楊大人身為錦衣衛副指揮使,是否也有責任將這窮兇惡極的兇手緝拿歸案的責任了?”齊王一臉義正言辭的看著楊鶴豐道。


    “此案確有下官失職之嫌,是以,下官正準備進宮向陛下親自領罪。”楊鶴豐垂首朝齊王揖了揖,冷肅的臉上看不出其他表情。


    “原來楊大人是要去向父皇請罪啊!隻是,如今案件還未查明,楊大人貿然進宮,若父皇問起,您卻連兇手是誰都不清楚……與其如此,還不若留在這裏等李府尹將此案審個水落石出了!楊大人,您說了?”齊王咪著眼睛笑咪咪的看著楊鶴豐道。


    想當年,他與太子同時向他拋出橄欖枝,可是,他想都沒想便選擇了太子!


    今日,他就讓他知道,他當初選的路有多錯!


    “爹……”眼看離大門就隻有幾步之遙,楊驍有些不甘心的扯了扯楊鶴豐的袖角。


    現在連齊王也攪合了進來,他不能呆在這裏!


    他真的不能呆在這裏!


    楊驍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和不安。


    “喲,這便是令公子吧!怎麽,昨日那兩個丫鬟狀告你的案子已經結了?”齊王咪著眼睛將視線移到了楊驍身上。


    楊驍一頓,有些無措的朝他爹楊鶴豐看了過去。


    “今日李大府不是有別的案子要審,所以,下官便決定先將小兒帶迴去!齊王殿下總不至於擔心我兒會逃跑吧!”楊鶴豐同樣咪著眼睛看著齊王道。


    “那倒不至於,楊大人素來鐵麵無私,你若袒護令公子,昨日便不會讓令公子來受審!楊大人這麽坦蕩,相信令公子定然是無辜的,不過,這案子拖著遲遲不審,實在有損令公子的名聲,不如這樣……李大人,你幹脆今日也將楊公子的案子一齊審了吧!”齊王笑咪咪的道。


    “是,下官謹遵殿下吩咐。”李府尹等的就是齊王這一句,他含笑將齊王的話接了過來,同時還不忘朝齊王抬手揖了揖。


    齊王殿下來得可真是太及時了!


    “既然如此!楊大人,咱們就入座吧!”齊王笑著又朝楊鶴豐望了過去。


    看著齊王一臉的勝劵在握,楊鶴豐挑了挑眉,他側身讓開一步,隨即笑著對齊王道,“王爺,您先請。”


    既然躲不過,那便隻有麵對麵硬拚一撥了!


    他楊鶴豐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尤其是李長嶽,他以為拉來齊王就能高枕無憂了嗎?是,他是沒什麽把柄落在錦衣衛手裏,可是,他卻忘了錦衣衛最擅長什麽!


    錦衣衛最擅長的,沒有把柄也給你製造出把柄!


    當年位高權重如鎮國公,最後不也是被錦衣衛給抄家滅族的嗎?


    許是過了太久,而這些年,京城又無大事發生,所以,這些人都忘了,錦衣衛的手段有多狠戾、多血腥!


    可楊鶴豐的這些心思,齊王全然不曉得,當然,就算他曉得,他也未必會在乎。


    他堂堂一個親王豈會懼怕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副指揮使!


    而且,楊鶴豐之所以可以如此橫行無忌,不過就是仗著父皇的寵信和錦衣衛的權勢,可如果今日他栽在這裏,父皇還會如從前一般寵信他嗎?


    隻怕,他能不能保住錦衣衛副指揮使這個位置也很難說啊!


    想到這裏,齊王心裏別提有多雀躍了!


    見齊王和楊鶴豐都相繼落座,李府尹這才詢問的看著兩人道,“王爺,楊大人,那,下官便開始審案了?”


    “審吧!”齊王含笑看著李府尹道,說完,還不忘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李府尹清了清嗓子,這才對著堂下眾人將他昨夜去楊府搜查屍骸被攔於門外,無功而返後,忽聽齊王遣人報案,說在城南撞見一夥黑衣人,交手之下發現他們竟在運送屍骸,那些黑衣人武功極高,即便齊王帶了不少親衛卻仍舊叫他們逃走,好在,齊王殿下見勢不對,讓親衛在刀上抹了追魂香,這才留下一縷線索。


    不得不說,李府尹年紀輕輕便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除了處世圓滑會來事外,這張嘴也占了很大的原因啊!不過是簡複述一下案情,他卻說的高潮迭起,直說的人仿若身臨其境。


    就連齊王也忍不住懷疑,昨夜他設局捉拿黑衣人的時候,李府尹是不是也在現場?


    否則,他怎麽會說得如此繪聲繪色?


    “王爺?王爺?”見齊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李府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喊了他兩聲。


    齊王終於迴過了神來。


    “咳咳!那個,黑衣人本王已經抓到了!本王的人一路追蹤他們到慶安,最後,人贓並獲!”說到最後,齊王甚至激動的站了起來,他揚了揚聲,大聲朝外麵喊道,“來人,把那夥黑衣人給我帶上來!”


    這次,都不用李府尹指揮,人群便迅速的往兩旁散開讓出一條道來。


    齊王的親衛很快便將人壓了上來。


    看著那幾張熟悉的麵孔,楊鶴豐扶在圈椅上的手不自覺得便收緊了起來。


    廢物!


    不是說逃走了麽!怎麽還會落到齊王手裏!


    “卑職見過王爺,見過李大人。”齊王府的侍衛長率先向齊王和李府尹各行了一禮,末了,才轉頭朝楊鶴豐揖了揖道,“楊大人,不知,這幾個人你瞧著可眼熟!”


    楊鶴豐勾著唇角一下笑了,他抬手轉了轉自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隨後才陰惻惻的的開口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憑你也敢來質問本座!”


    話音剛落,楊鶴豐手忽地一動,剛剛還趾高氣昂質問他的侍衛長忽然‘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擊中他的是一截斷裂的木頭。


    眾人這才發現楊鶴豐坐著的圈椅上斷了一塊。


    可堂上這麽多人,竟沒有一人看清他是如何掰斷圈椅並擊中那侍衛長的。


    齊王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了起來。


    “楊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公堂之上你豈能如此放肆!”齊王惱恨的瞪著楊鶴豐道。


    當著他的麵動手打他的人!


    他把自己這個齊王放在哪裏!


    楊鶴豐卻抿唇一笑,他悠然的站了起來,隨後作勢朝齊王揖了揖,他道,“下官也是為王爺您著想,留一個這樣不知禮數又不堪一擊的下屬在身邊,不管是對王爺的名聲還是安全都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您說了?”


    看著楊鶴豐眼中明晃晃的諷笑,齊王氣急,可偏生卻找不到半個字來迴他!


    誰讓自己的人沒用!


    竟連楊鶴豐的一招也接不下!


    廢物!


    想到這裏,齊王便怒氣騰騰的扭過臉怒斥自己的侍衛長道,“沒用的東西!還不退下!”


    “是,屬下知錯。”那侍衛長也被剛剛楊鶴豐露的那一手給駭住了,眼下見齊王也發了怒,於是,忙灰溜溜的退到了一旁。


    “楊大人,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這些人,你可認識!”懶得再聽楊鶴豐在這裏打太極,齊王幹脆自己單刀直入的問道。


    “下官鬥膽問王爺一句,我的屬下究竟是何處得罪了王爺?王爺竟然不顧規矩禮製將他們綁來應天府?”楊鶴豐半咪著眼睛,雲淡風輕的開口詢問齊王道。


    “楊大人這話是承認了,這些人是錦衣衛?”齊王咪著眼睛笑道。


    楊鶴豐眉毛一挑,揚聲就道,“他們當然是錦衣衛,王爺不認識他們,也該認識他們身上的飛魚服、繡春刀吧!”


    齊王卻一點也沒理會楊鶴豐這話,他朗然一笑,道,“楊大人承認他們是錦衣衛就好!”


    聽了齊王這話,楊鶴豐也跟著笑了笑,他道,“下官沒有理由不承認啊?”


    “是嗎?”齊王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角,他頓了頓,而後,才不急不徐的再度出聲道,“那楊大人可知道,他們幾個就是昨夜偷運這七具屍骸的人?”


    “王爺?你是在與下官開玩笑嗎?”楊鶴豐看著齊王,一臉失笑的樣子。


    “人都被帶到應天府了,楊大人怎麽會以為本王是在說笑了?”齊王咪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楊鶴豐道。


    來之前他早已探查過了,這些人全是楊鶴豐的手下!


    尤其是領頭那個叫魏言的更是楊鶴豐的心腹!


    所以,沒有他的吩咐,魏言怎麽敢在天子腳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下官剛剛不是問王爺您,我的屬下是不是哪裏得罪了您?亦或者……是下官處事不周,在何處冒犯了您?”楊鶴豐剛毅的臉上不見半分慌亂,看向齊王的目光裏反而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楊鶴豐,你不要與本王在這裏裝傻!本王的人可是跟著追魂香抓住他們的,當時,他們正在慶安的錦衣衛據點包紮傷口!房間裏換下的血衣便是證據!”齊王盯著楊鶴豐怒不可遏的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將責任推到他身上!


    他肖遠是會公報私仇的人麽!


    “證據?什麽證據?就憑幾件血衣?錦衣衛哪次執行公務不是在刀尖上行走,別說受傷,把命丟了都是常有的事!王爺僅憑這幾件血衣便斷定他們是昨夜那夥黑衣人是不是也太兒戲了!”楊鶴豐挑眉睨視著齊王大聲道。


    “我的人是跟著追魂香追去的!”


    “那就更好笑了,追魂香是錦衣衛的東西,他們執行公務,身上自然也帶著這東西,有時不慎沾到又有什麽好奇怪的!”楊鶴豐看著齊王,臉上的笑意更多了。


    僅憑這兩點便讓定他的罪!


    齊王啊齊王!


    你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這也是當年我選太子而不選你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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