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武安侯府的馬車漸漸走遠,陸湛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喲,陸二,你怎麽不送你媳婦進府?難不成,是被你媳婦趕下來了?”謝嫵的馬車沒走多遠,巷子裏便悠然的走出來一道人影,正是鎮南王世子蕭慕北。


    陸湛橫了蕭慕北一眼,他道,“明天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蕭慕北得意的將手中的扇子轉了一個圈,他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為了你,我可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藥倒了,一會迴去,還不知道她要怎麽鬧騰!”說罷,他還不忘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陸湛挑了挑眉,麵容淡定的看著蕭慕北吐出一句話道。


    蕭慕北心裏一梗,他不服氣的瞪著陸湛道,“陸二,你這是過河拆橋啊!要不是你想去你媳婦麵前獻殷勤,我至於對我親妹妹下手嗎?”


    “我有說過讓你對你妹妹下手?”陸湛挑眉又反問道。


    “你說讓我拖住我妹妹……”蕭慕北一下啞然了。


    果然,陸湛在聽了他這話後輕笑了一聲,他道,“是啊,我隻是讓你拖住她,我可沒讓你給她下藥!你確定不是你對你妹妹積怨太深,所以借機報複?”


    “陸二,你說這話還有良心嘛!”蕭慕北終於怒了。


    “良心他自然是沒有的,可蕭大世子你也不遑多論啊!”一道清越的嗓音忽地插了進來。


    看著巷子口一步一步緩慢朝自己走過來的人影,蕭慕北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


    “妹,妹妹,你怎麽來了?”蕭慕北扯出一抹他認為最和善的笑意。


    陸湛卻輕笑一聲,他抬手朝蕭慕清揖了揖,淡笑著對她道,“郡主,在下就不打擾你們兄妹敘舊了,在下便先告辭了。”


    “陸二,你,你就這麽走了啊!”蕭慕北忙一把拽住陸湛的袖角。


    “不然了,剛剛蕭郡主不說了麽,良心我是沒有的,所以……蕭大世子,你就自求多福吧!”陸湛彎唇一笑,他笑著伸手將蕭慕北拽著自己的手撥開,而後,便大搖大擺的從蕭慕清麵前走了過去。


    眼看陸湛的身影越走越遠,蕭慕北一下便慌了,“妹妹,這件事主謀是陸湛啊,你,你怎麽不找他算帳啊!”


    “自然是因為你蠢!”蕭慕清用力的捏了捏手指關節,而後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拳揮了過去。


    他以為她不想找陸湛算帳麽!


    她那是打不過陸湛!


    一想到這個,蕭慕清心裏越發憋屈了!想了想,抬手又狠狠的給了自家這個戳她心肺管子的哥哥一拳!


    自李府尹繼任應天府府尹以來,應天府還從未如此熱鬧過。


    一大早,應天府的大門還沒有開,外麵便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上一次這麽熱鬧,還是前兵部侍郎的夫人親寫狀紙狀告婆母虐待欺辱她,請求青天大老爺準許她和離,當然,最後,李夫人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和離書,而前兵部侍郎也因為此事觸怒了陛下,被陛下罷官了。


    看著裏三層外三層圍觀的百姓,李府尹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給自己上墳。


    衙役終於將那兩個丫鬟帶上了公堂,雖然她們兩個已換上了素衣,但臉上和手上的傷痕仍舊觸目驚心。


    李府尹還未問話,她們便跪倒在地上,將自己是誰和淩虐她們的人是誰全都供了出來。


    雖然昨天他已經知道了主犯是誰,可這會再從這兩個丫鬟嘴裏聽到楊驍的名字,李府尹仍舊覺得晴天霹靂。


    “求青天大老爺替奴婢做主。”


    “求青天大老爺替奴婢做主。”


    兩個丫鬟跪伏在地上異口同聲的哀求道。


    李府尹最後在心裏替自己默哀了一分鍾,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的道,“來人,立刻是楊府傳楊公子過來。”


    “是。”他這話音一落,立時便有兩個衙役應聲走了出來。


    等兩個衙役走出去後,圍觀的百姓便開始在底下偷偷議論了起來。


    “沒想到這李府尹膽子還真夠大的!”


    “老哥,你這話怎麽說的?不過正常詢問罷了,怎麽就膽子大了?”


    “兄弟,一聽你這話便知你是外地來的!你可知道那楊公子是誰?他可是錦衣衛,他爹更是錦衣衛副指揮使!這向來就隻有錦衣衛審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輪到人審錦衣衛啊!這李府尹啊!難啊!”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替坐在明堂上的李府尹捏了一把汗。


    “那那那那……那今天這案子還能審完不?”


    “依我看,難!”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間,應天府外終於有了動靜。


    “來了來了,那兩個衙役迴來了!”外麵忽然有人喊道。


    這一喊不得了,一時間,所有的腦袋齊刷刷的全往外探了出去,個子矮的人甚至還往上跳了跳,他們都隻為一睹這位楊公子的尊容。


    終於,一個身著錦服的少年抬腳一臉從容的走了過來。


    人群刷刷的自動往兩旁散開,讓出一個過道來。


    “老哥,這就是那位楊公子啊!瞧著,長得還算周正啊!”剛剛問話的那外地人又湊了過來小聲道。


    被問的那人橫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懂什麽,正所謂人不可貌相……算了算了,不說了,咱們還是等李府尹審問吧!”


    想到楊驍的身份,被問的人忽然閉上了嘴巴。


    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而後偷偷的籲了一口氣。


    都把自己這張嘴巴沒個把門,這要是萬一讓錦衣衛聽了去,那他可就……


    錦衣衛這個釘子,還是讓李府尹去碰吧,他就是單純的來看個熱鬧,他可不想因為這個熱鬧把自己給搭進去。


    楊驍走到公堂中間,他端端正正的朝李府尹揖了揖,“見過府尹大人。”


    他乃是錦衣衛百護,見官不必下跪。


    按禮,李府尹應該起身還他一禮,可是,如今是在公堂之上,而楊驍是被詢問之人,所以,李府尹隻是略略朝他點了點頭。


    “楊百戶,有人狀告你淩虐民女,不知,你可有什麽要說的?”李府尹開口便直入主題。


    早也一刀,晚也一刀,那還不如早點豁出去!


    “迴大人的話,在下從未淩虐過任何人!不知,是誰狀告在下?”楊驍抬眸直視著李府尹,聲音洪亮,沒有半點遲疑。


    李府尹看了他一眼,隨即他將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那兩個丫鬟,“春英,春秀,你們抬頭瞧瞧,淩虐你們的可是堂上的這位楊百戶?”


    那兩個丫鬟怯怯的抬起頭來,她們隻看了楊驍一眼便迅速的垂下了頭去。


    “是,是他……”


    “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認的。”


    兩個丫鬟說罷,便掩著臉哀聲哭泣了起來。


    “楊百戶,你可有什麽話要說?”李府尹又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楊驍。


    楊驍冷笑了一聲,他抬手朝李府尹揖了揖,道,“李大人,在下根本就不認識她們兩個,不知道她們為何要如此攀咬我!”


    “春英,春秀,楊百戶說並不認識你們,你們可有證據證明淩虐你們的人是楊百戶?”李府尹又問道。


    “奴婢是楊府的丫鬟,大人隻需一查便知……”其中一個名喚春英的丫鬟咬著牙低聲道。


    “楊百戶?”李府尹再度將目光轉到楊驍身上。


    楊驍輕笑了一聲,他朗聲道,“大人,我們府上的丫鬟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她們我確實沒見過,不過,既然她們說是我府上的丫鬟,那便請大人傳府裏的管事來問一問吧!”


    李府尹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看來,這楊驍還真是有備而來啊!


    不過,他既然這麽說了,管事還是要傳的,否則,若不能證明這兩個丫鬟的身份,她們的指控也便少了許多的說服力。


    於是,李府尹又遣了兩個衙役去楊府傳喚楊府的管事。


    離管事來還要一段時間,於是,李府尹又詢問那兩個丫鬟道,“春英、春秀,除了你們的身份外,你們可還有別的證據?”


    光憑她們是楊府的丫鬟可不足以證明淩虐她們的人是楊驍。


    “大人,奴婢,奴婢有……他,他淩虐奴婢時,奴婢曾偷偷藏起他一枚玉佩……”那個名喚春英的丫鬟說著,便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枚細膩溫潤的和田玉來。


    在看到那枚玉佩的一瞬間,楊驍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怎麽可能!


    他素來很小心,每次完事後,都會有人替他好生整理一番,怎麽可能會遺下玉佩,還是刻著他名字的玉佩!


    “大人,這玉佩上刻了他的名字,大人……大人可以查驗。”春英捧著玉佩小心翼翼的又道。


    李府尹見狀,忙讓人將玉佩呈了上來。


    他細細的將那玉佩端詳了一番,果見那玉佩上刻了楊驍的名字。


    “楊百戶,你可認識這枚玉佩?”李府尹抬眸重新望向楊驍。


    楊驍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


    “這玉佩確實是我的,隻是,早在半年前這玉佩便遺失了,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位姑娘手裏?”楊驍極力保持鎮定的道。


    如此明顯的證據他當然不能否認,否則豈不告訴眾人他心虛了?


    李府尹眉頭一皺,正欲再詢問時,一個衙役卻忽地快步走了進來,“大人,楊家的管事到了。”


    李府尹連狀,忙暫時先將這事放到一邊,他對那衙役道,“快,將人帶上來。”


    “是。”那衙役應了一聲,而後,很快,楊家的管事便被帶到了公堂之上。


    他先給李府尹行了個禮,而後,又朝楊驍揖了揖,最後,才走到一旁站了下來。


    “你是楊府的管事?”李府尹問道。


    “迴大人的話,小的正是楊府的管事楊安。”楊安垂首恭敬的答道。


    “楊安,我來問你,堂下跪著的這兩個丫鬟你可認識?”李府尹又問道。


    聽了李府尹的話,楊安這才轉過頭朝那兩個丫鬟看了過去,不一會,他便指著兩人麵帶驚愕的道,“你,你們不是春英和春秀麽?”


    此話一出,堂外的人群便忽地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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