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嫵的姑母,武安候府的姑奶奶謝敏,乃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定國公府作為惟一僅存於世的國公府,在大魏朝的勳貴中是峰頂一般的存在!


    所以,即便謝敏是繼室,膝下隻有生有一女,但卻沒有不長眼的敢在她麵前提這一碴。


    更別論她還有寧安公主這個妯娌,嘉儀郡主陸容就是寧安公主所生。


    而與她一同進來的永寧伯夫人則是楊氏的生母。


    眾人各自見了禮後便紛紛落座。


    謝敏自然坐在了老夫人身邊。


    “阿容見過老夫人。”陸容笑著上前給老夫人見了個禮。


    她生的清麗,雖貴為郡主,但從不擺郡主的架子,這兩年又時常跟著謝敏出入武安候府,別說老夫人喜歡她,武安候府的姑娘也喜歡親近她。


    老夫人笑著將陸容的手拉了過來,“都說女大十八變,如今瞧著郡主,越發覺得像寧安公主了。對了,寧安公主可還好?”


    提到寧安公主,陸容眸底閃過一絲黯淡,但她仍舊微笑著對老夫道,“母親還同以前一樣。”


    老夫人拍了拍陸容的手,極輕的歎了一口氣。


    “外祖母眼裏就隻看得到二姐姐嗎?”這時,一道嬌俏的聲音插了進來。


    老夫人嗬嗬一笑,伸手將陸宜扯到了懷裏,“瞧瞧這小人兒,年紀不大,醋卻喝了不少,可別是將你們國公府的醋全偷著喝完了,不然,我這怎麽聞著全是一股子的酸味呀!”


    滿屋子的人都被老夫人這話逗笑了。


    “外祖母!”陸宜嬌嗔的喊了一聲,然後整個臉都埋進了老夫人的懷裏。


    眾人笑得更歡了。


    “母親你快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怕咱家宜姐兒今個就賴你懷裏不敢出來了。”楊氏也笑著打趣道。


    “好了好了,都別逗宜姐兒了。”眼見陸宜臉上掛起了緋紅,老夫人笑著止住了這個話頭,轉過臉對含笑的謝敏道,“書哥兒了?你怎麽沒帶他一起過來?”


    “書哥兒功課沒做完,深哥兒便將他留在府裏不許他過來。”


    “書哥兒還小,深哥兒對他未免也太嚴厲了些。”老夫人笑著道。


    謝敏點了點頭,而後,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忙又老夫人道,“倒是湛哥兒今個兒也來了。”


    “湛哥兒也來了?”老夫人眼睛一亮。


    “可不,說候府既然下了貼子,又豈有不來的道理,正好他也閑著無事,便同他大哥一起來候府湊個趣。”謝敏笑著解釋道。


    定國公府長房與二房雖然關係不錯,二房的嘉儀郡主也時常跟著謝敏來候府走動,但陸湛卻極少與候府走動。


    他同嘉儀郡主一樣,不僅有寧安公主這這個大魏國最尊貴的公主做為母親,更重要的是他自幼便極為聰慧,深得正宣帝喜愛,時常被正宣帝宣進宮陪駕,還領了錦衣衛千戶一職。


    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本就是一家人,是要多走動走動。”


    別看武安候府頗得聖眷,可在真正的權門勳貴眼中,武安候府不過是根基淺薄的泥腿子出身,而老候爺又常年駐守寧夏,京中無人,他們自然也不會真正的將武安候府看在眼裏。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她的兒子迴來了,而且被封為左翊衛副將軍,這才讓那些權貴們重新看到了武安候府的價值,這才有了許多以前從不與候府往來,眼下卻趕著來‘湊趣’的人。


    老夫人深知這一點,眼底的笑容越發多了起來。


    而楊氏眸底則更是掠過重重驚喜。


    她親自去定國公府送貼子,並刻意挑了陸湛迴府的時候,為的便是將手裏的貼子給他一份,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赴宴了!


    “老夫人,榮喜班那邊準備好了,請您點第一出戲了。”這時,翡翠捧著燙金的戲貼子恭敬的遞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接了過來,轉過臉對身後的眾夫人笑著道,“眾位可有想看的戲?”


    “都依老夫人。”


    “母親,我想看《白蛇傳》。”楊氏笑著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而後將臉轉向一旁的陳氏,“你了,你可有想看的?”


    見老夫人點到自己,陳氏有些受寵若驚,忙起身恭謹的答道,“母親,弟妹點了《白蛇傳》那便看《白蛇傳》吧。”


    “《白蛇傳》自然是要點的,除了《白蛇傳》外,夫人還喜歡哪出戲?”朱嬤嬤笑著對陳氏道。


    陳氏抿了抿唇角,柔聲道,“在寧夏的時候,我常聽《狀元媒》。”


    老夫人將手中的戲本子合起來重新遞到翡翠手裏,她笑著道,“那便讓他們先唱《狀元媒》,再唱《白蛇傳》。”


    “是。”翡翠笑著應了下來。


    楊氏臉上依舊笑意盈盈,聲音更是清脆悅耳之極,“我也愛看《狀元媒》,正糾結是點《白蛇傳》好了,還是點《狀元媒》好了,現下可好,兩個都被我撈著了。”


    雖然知道老夫人是故意在眾人麵前給陳氏做麵子,但楊氏依舊覺得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她發慌發悶,可偏卻半點不敢露在臉上。


    很快,戲台上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對了,今個怎麽沒見府裏的大姑娘?”這時,忽地有人提起了謝嫵。


    陳氏眸色一黯,腦中瞬間浮起昨夜謝嫵被撓得血淋淋的胳膊,臉上不免就露出了幾分擔憂。


    而楊氏則更是憂慮重重的重歎了一口氣,道,“我家嫵姐兒昨個兒也不知吃錯了什麽東西,身上忽地起了疹子……”


    “嚴重嗎?可有請大夫看過?”


    “大夫說沒什麽大礙,吃了藥將養幾日就好了,隻是這幾日是不能出來見風了。”楊氏說著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既然大夫說了沒什麽大礙,你就無需太過擔心了。你家嫵姐兒是個有福氣的,有你這麽個心疼她的二嬸。”


    說話的是太常寺少卿胡夫人,她與楊氏自幼便是手帕交,這話裏話外都在隱射陳氏對自己的嫡親骨肉不上心,反倒是楊氏這位二嬸將她養在膝下這麽多年。


    楊氏害羞的垂下眸子,眼角的餘光卻瞥向一旁的陳氏,卻見她眉心微蹙,顯然是沒有聽出胡夫人話中的深意。


    楊氏在心裏嗤笑一聲,對陳氏越發不屑了。


    這樣的人哪配給她做對手!


    戲台上咿咿呀呀的繼續唱著,一個穿著靛青色比甲的小丫鬟跑了進來同厲嬤嬤低語了幾句,隨後厲嬤嬤便躬身走到楊氏跟前福了福,道,“夫人,幾個哥兒鬧著說要去倚梅園飲酒賞梅,老爺讓您遣人去倚梅花園打點一下。”


    “母親……”楊氏忙笑著喊了老夫人一聲。


    厲嬤嬤這話本就沒有避諱眾人,老夫人自然是聽到了,既然是謝峰應了,老夫人自然也不會駁了他的臉麵,當下便笑著應了下來。


    “既然哥兒們有這興致,你便著人去收拾吧。”


    楊氏笑著應了下來,然後仔仔細細交待了厲嬤嬤一番,這才揮手讓她領著丫鬟去倚梅園打理。


    “咱們候府旁的不說,惟獨這倚梅園的梅花當真是開的極好,也難怪這些哥兒們起了意要去倚梅園賞梅了。”交待完厲嬤嬤,楊氏這才轉過臉來笑盈盈的對旁邊的胡夫人道。


    胡夫人笑著點了點頭,道,“武安候府的倚梅園確是京中一絕。說起來,上次我來候府賞梅還是兩年前,什麽時候夫人再辦個賞梅宴才好。”


    楊氏嫣然一笑,接過胡夫人的話笑道,“賞梅宴容易辦,可夫人到時候別推脫說府中事務煩忙……”


    “不會不會,府中的事哪有來候府賞梅重要啊!”胡夫人以紈扇掩嘴笑了起來。


    “那咱們可就說定了。”楊氏笑著又道。


    “好,那我迴去後可就一心等著夫人給我遞貼子呀!”胡夫人也就勢說笑道。


    兩人一來一迴,看似說笑,卻完全將陳氏這個候府世子妃撇在了外麵,偏陳氏卻半點知覺也沒有,別說老夫人,就連朱嬤嬤也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戲唱到半晌,厲嬤嬤便迴來了,一同的還有大公子謝時。


    “祖母。”謝時笑盈盈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朝她行了個禮。


    “起來吧,不是說你們幾個鬧著要去倚梅園飲酒賞梅麽,怎地又跑這來了?”老夫人素來便疼這個惟一養在身邊的嫡孫,所以,與他說話便帶了幾分旁人沒有的慈笑與柔和。


    “祖母,二弟說要在園子裏玩投壺,可光玩投壺有什麽意思,我想著不如請眾位夫人添些彩頭。”謝時笑著道,末了,又在後麵加了一句,道,“對了,深表哥跟湛表哥也在。”


    投壺?


    楊氏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眉。


    不是說好要吟詩作畫的麽?不過也無所謂,隻要他在,計劃仍舊可行。


    “你這潑猴,也不怕夫人們笑話。”老夫人狀似氣惱的瞪了謝時一眼,可眼底卻帶著濃濃的笑意。


    “母親,既然時哥兒都說了,那咱們不防也湊個趣。”謝敏笑著對老夫人道,說罷,她笑著遞了旁邊的婢女一眼,道,“給旭哥兒、時哥兒各一錠銀子。”


    有謝敏這句話,其他夫人也紛紛拿出銀子押給各府的哥兒們。


    陳氏也拿出銀子押了謝旭和謝時。


    一時間,氣氛便有些熱鬧起來。


    “阿時,我投你。”這時,謝媛也笑著起身拿出一錠銀子交給謝時身邊的婢女。


    謝時眼睛一亮,笑著對謝媛道,“二姐,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倚梅園看我們投壺?”


    “你個潑猴,又與你姐姐混說什麽!”楊氏睇了謝時一眼道。


    “母親,我哪有混說,您喜歡瞧戲,可姐姐們不一定喜歡呀!還不如隨我們一起去倚梅園湊趣了。”謝時笑著道。


    楊氏還想再說話,謝時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我知道母親擔憂什麽,倚梅園不是有個暗香亭麽,姐姐們可以去那,這樣,既可以一邊賞梅又能與我們添些彩頭湊趣豈不是兩全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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