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思成一行人被帶走後,崔靖之立刻便命人搬了把椅子過來。


    隻是,當他的人要把椅子給陸湛搬過去時,陸湛卻製止了他,等崔靖之的人退走後,他才命自己的人將椅子搬了過去。


    「我說,陸二公子,你就不能坐過來一點嗎?你離的那麽遠,老子說話還得用喊的!」崔靖之擰著眉瞪著陸湛道。


    陸湛笑了笑,「我這也是為崔帥您好,這幾日我與那些大夫們接觸的有些頻繁,雖說做了措施,但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他可不想,荊州城還沒有穩住,外邊又開始亂了起來。


    見陸湛如此謹慎,崔靖之也不好再說什麽。


    他自己倒不怕被染上這個,但,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讓荊州再次失控。


    「那,現在城裏的情況怎麽樣?」


    「已經有所好轉了。」


    「這麽說來,蕭郡主帶來的那些巫醫還挺有用?」


    「是,華神醫根據他們的偏方又改良了藥方,兩邊雙管其下,見效很快。」陸湛笑著道。


    一聽這話,崔靖之眼睛驀地一亮,他道,「這麽說來,荊州城很快便能開城?」


    「如無意外的話,年前應該可以。」陸湛道。


    一聽陸湛這話,崔靖之抬手猛地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滿臉興奮的道,「太好了!他娘的,總算是看到頭了!」


    他都不知道他這兩個月是怎麽熬過來的!


    「對了,京城那邊也遞信過來了,說陛下已經到京了。」崔靖之一高興,便隨口又扯了個話題對陸湛道,不過,話剛說完後他立刻便後悔了。


    京城的事陸湛應該比他更清楚才是。


    「那便勞煩崔帥往京城遞到折子吧!陛下應該也很想知道如今荊州的情況。」陸湛平靜的看著崔靖之道。


    崔靖之連連點了點頭,他道,「應該的,應該的!」


    「雖然張家沒有人感染瘟、疫,不過,謹慎起見,他們的東西,崔帥最好還是處理一下再拿去用!」陸湛看著崔靖之又道,


    「好!你放心,我一定會親自己盯著他們將東西消毒。」崔靖之也斂起臉上的笑意,他一臉鄭重的向陸湛保證道。


    如今勝利在即,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拖陸湛後腿。


    「那就勞煩崔帥了。」陸湛笑著又道。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別每次都勞煩勞煩惱的,我聽著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崔靖之忍不住擰著眉拍了拍自己的胳膊道,最後,他幹脆將袍角一甩,幹脆利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麽?若沒有,我就不陪你在這裏吹冷風了!」


    看著他這樣的舉動,陸湛忍不住一笑,他道,「除了藥草外,荊州城的糧食、衣物都有所短缺,還有木炭,若是可以,木炭也要多多采購一些,如今天越來越冷,百姓又在病中,若沒有這些,他們就算好了,隻怕也很難熬過這個冬天!」


    「好!我記住了!」


    「還有,今年入冬早,木炭肯定有所短缺,若采購不到那麽多,那便多買些棉被!至於糧食……你可去找上次那位陳家公子。」陸湛看著崔靖之忽地又道。


    「陳家公子?找他?陳家難道還做糧食生意?」崔靖之驚愕的道。


    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可沒說過這一岔啊!


    「你去找他就不就知道了。」陸湛笑著道。


    這說起來還要感謝阿嫵。


    雖然她是為了明年做的準備,可如今情況緊急,還是先挪來用一用,隻要等荊州城情況一解,那他便立刻將銀子給陳家挪過去繼續購糧。


    「行。我會按你說的去做的!不過,我們就這


    樣私下將孫思成的家產拿去買糧買藥是不是有些不妥?上麵會不會追究啊?」崔靖之擰著眉忍不住又問道。


    按大魏律例,抄家的銀子是要歸於國庫的,他們這樣私自挪用,若被有心人利用,隻怕很難洗清罪責。


    「怎麽?崔帥這是害怕呢?」陸湛含笑看著崔靖之道。


    崔靖之眉毛一橫,扯著嗓子就道,「老子怕個屁啊!這又不是老子的主意!老子可是被你脅迫的!」


    聽了崔靖之這話,陸湛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來,「是,崔帥說的對,你是被我脅迫的!」


    「陸湛,老子忽然之間很不想跟你說話,你知道嗎?」見陸湛一臉輕鬆,崔靖之忽然覺得自己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他知道陸湛手裏有正宣帝禦賜的尚方寶劍!


    可這些都是陸湛的!


    他是正宣帝的親外孫,又奉了正宣帝的禦旨,正宣帝當然不會找他外孫算帳,可他就不一樣了……


    正宣帝向來對他們這些手握重兵的將領疑心重重!


    他不會找他外孫開刀,可難保不會借此事來算計他啊!


    「我知道。」陸湛笑著朝崔靖之點了點頭,隨後,他抿著唇角道,「崔帥,你放心吧!我保證,不會有人拿這件事對你秋後算帳。」


    、你說的這些我通通記住了!


    若還有遺漏的,那你再傳信於我,我明日一早便立刻遣人去辦!」崔靖之看著陸湛一臉鄭重的道。


    陸湛點了點頭,隨後,他也撩起袍角站了起來,「如此,便……拜托崔帥了!」說罷,他抬手鄭重的朝崔靖之揖了個禮。


    這陸湛!


    讓他不要說勞煩,他便改「拜托」了!


    讀書人就是討厭!


    腦子活絡的讀書人更討厭!


    「行了!我走了!」崔請之不耐的朝陸湛擺了擺手,隨後,他頭一扭,隨即便大搖大擺的朝城門外走去。


    陸湛笑了笑,就在他也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崔靖之卻又忽地迴過了頭來。


    「陸二公子,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陸湛笑著朝崔靖之挑了挑眉。


    「上次鎮南王世子想要進來卻被你支使到外邊跑腿去了,怎麽這次蕭郡主一來,你二話不說就讓她進城呢?」


    前兩天他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剛剛陸湛刻意離他那麽遠,他才忽然想起這一茬。


    「陸二公子,你不會是想齊人之福吧?」崔靖之黝黑的臉上忽地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崔帥,你剛剛一聽荊州城很快便能開城便眼冒精光,你該不會是背著崔夫人在外邊養了個紅顏知已吧!」陸湛也跟著挑了挑眉,目光幽邃的看著崔靖之道。


    「胡扯!老子跟我家夫人伉儷情深,老子這輩子除了我夫人連個母蚊子都沒沾過!」崔靖之氣唿唿的抖著胡子瞪著陸湛道。


    這話要傳進他夫人耳中那可了得!


    「那不就得了,我也同崔帥一樣,這一生隻取一瓢。」陸湛朝崔靖之輕輕一笑,隨即,他優雅的轉過身抬腳便領著隨從走了。


    荊州如今都這般冷了,想必,京城那邊應該會更冷。


    也不知道阿嫵現在怎麽樣了。


    算算時已,他已經有三十二天沒有給她寄信過去,這三十二天裏,他每天都在期盼著會收到她的信,可是……


    她除了讓赤霄給他帶來五千兩銀票外,什麽都沒有。


    一句話都沒有。


    後邊倒是讓人遞話過來的,不過,這話裏話外全是蕭郡主。


    她沒有問他。


    想到這裏,陸湛心裏忍不住又泛起苦澀。


    算了算了。


    她不給自己寫信就不寫信吧!反正寫信這活他做得熟!


    陸湛這廂在心裏下定了決定,他沒有注意到,原本該離開的崔靖之此刻正撇著嘴角看著他的背影。


    也不知道這陸湛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倒是覺得,他和蕭郡主還是挺般配的!


    而被崔靖之覺得與陸湛甚是般配的蕭郡主此刻正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她本來以為隻要她將醫和大夫送到荊州便算完成了任何,可沒想到稀裏糊塗的卻進了城,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能出城了!


    不能出城就不能出城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便想著說給巫醫們打個下手吧,可沒想到,陸湛說什麽也不許,甚至還將她給軟禁了起來,說是怕她逃走,還特意派人守在門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堂堂鎮南王郡主,又不是什麽潑皮無賴,她知道現下荊州正是關鍵的時候,怎麽可能胡攪蠻纏亂來,陸湛這廝就這麽信不過她嗎?


    他也不想想,他山窮水盡的時候,還是她給他解的燃眉之急!


    蕭郡主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於是,夜都深了,她還睜著眼睛在床上輾轉反側。


    該死的陸湛,等她迴京後,她一定要與阿嫵好好說道說道,她得讓她好好管管這陸湛!太氣人了!陸湛這廝實在太氣人了!


    她當初為什麽要跟著進城啊!


    她明明放下藥就可以迴京的呀!


    孫郎!


    她還要迴去見孫郎了!


    想到這裏,蕭郡主忍不住將臉埋在被子裏憤恨的扯著嗓子尖叫了一聲。


    一會迴去你打算怎麽跟你祖母交待?」


    「交待?」


    「你家那位老夫人也是人老成精,生怕你不盡心,還特意遣了個丫鬟跟著你一起來。」夏鈺一邊喝茶一邊打趣的看著謝嫵道。


    謝嫵輕笑了一下,她道,「那又如何?夏大人不是將她攔下來了麽?」


    「攔是攔下來了,可等你迴去後,你們家那位老夫人能不盤問你?」夏鈺挑了挑眉,含笑看著謝嫵又道。


    都是丫鬟,為何碎玉能進,她派來的那個丫鬟卻被攔在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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