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淺井這時候也來到了廚房門口,倚著門,衝著滿桌子還冒著熱氣的飯菜說道:“你不是餓了嗎?我特意給你做的,怎麽不吃?”


    夏目直樹看著飯菜裏那些碎屑狀的歐芹,隻覺得口腔裏有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在蔓延。


    無法用言語形容,類似於一種會讓太陽穴發鼓的甜味,讓人本能地抿著舌頭,想把上麵的味蕾給刮下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不吃香菜的人看到了香菜,不吃大蒜的人看到了蒜泥。


    像是餓極了的情況下咬了一塊偽裝成肉的薑。


    “這一定不是歐芹對吧?”他還抱有一些僥幸:“上次就是羅勒碎。”


    歐芹從外形上來看像是香菜,而羅勒則更像是薄荷。


    夏目直樹討厭歐芹但不討厭羅勒。


    “你嚐一嚐不就知道了。”淺井仍是那副核善的樣子,挑了挑眉,“還是說我辛苦一上午做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


    這是一道送命題,夏目直樹縮了縮脖子沒敢迴答。


    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約等於是你吐槽你媽做飯難吃,下一頓讓你自己做都是最輕的後果了。


    “我像是那種人嗎?”夏目直樹想了想,突然正色道:“我問你,咱們家都是誰做飯?”


    這突然的問題讓淺井一皺眉,“什麽?”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迴答我的問題就好。”夏目直樹一本正經。


    淺井便輕嗬一聲,想看看他要耍什麽花招:“你會做飯嗎?不是我做難不成是貓做飯?”


    “所以說,這個家裏不能沒有你,缺了你連飯都沒人做,我和貓都得餓死。”


    一邊說著,夏目直樹一邊上手,直接握著淺井的手腕將她拉出了廚房,來到客廳裏坐在沙發上。


    而後他痛心疾首地說道:“你來家裏也有半年多了,這半年來每天三餐都是你做,有一天有一頓落下嗎?”


    “嗬。”


    她鼻腔裏嬌哼一聲,眼睛卻眯著。


    惹了自己結果隻能吃煮雞蛋的時候你是隻字不提,那時候不還抱著貓跟個怨婦似的絕食抗議嗎?


    然後去大半夜偷偷跟著貓去偷吃它藏起來的零食,讓貓給打了一頓。


    這會又開始誇人了?


    自從悟性迴歸以後,連撒謊都是張口就來。


    總說本性難移,沒想到即便是失憶了,隻要失去的屬性換迴來,人還是那個人。


    小時候她就知道,直樹哥哥最會哄人了,不光是把同齡的小女孩哄得一愣一愣的,連幼兒園那些波濤胸湧女老師都天天把他抱在懷裏親。


    但人是會變的。


    比如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為了一根棒棒糖答應當他一天女朋友的小跟屁蟲了。


    三言兩語,還差得遠。


    夏目直樹一邊誇一邊悄悄打量淺井的表情,發現自己不管怎麽說她都無動於衷,這個心是越沉越低。


    七海校醫您到底給淺井看了什麽?!


    平時說好話不超過五句,天大的錯也該哄好了啊!


    比如不小心把她的內褲扔進洗衣機跟襪子一起洗了這種事,說兩句好話,改天陪她去再買兩條內褲也就過去了。


    甚至於偶爾說漏嘴,說了些關於胸墊的事,最多拉著她的手往那一坐,五分鍾也就消氣了,手裏的拖鞋也就放下了。


    他瞅了瞅牆上的萬年曆,已經快十二點了,淺井還是一副不鹹不澹的樣子,油鹽不進,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翻來覆去就是嗯,啊這倆詞,最多點點頭表示自己還在聽。


    沒辦法,夏目直樹決定用絕招了。


    “你為了這個家付出實在是太多,我都沒給你做過一頓飯。”夏目直樹十分誠懇。


    “要不,今中午換成我來給你做頓飯怎麽樣?”


    “你打算做什麽?”


    淺井也不先說同不同意,一仰頭問道,“問你打算做什麽太看得起你了,換個問法,你會做什麽?”


    “喂喂,這就有點看不起人了。”夏目直樹義正嚴詞:“炒個方便麵我還是會的,先用水煮,然後過涼水備用,在用油炒。”


    “家裏沒有方便麵。”淺井直截了當。


    女仆在家裏還備著方便麵那是對她的諷刺,下一把掛麵都比吃泡麵來的好。


    夏目直樹一愣,怎麽會沒有方便麵。


    自己去年一整年可都是靠著那東西續命的。


    寄!


    自己除了泡麵的十二種吃法之外什麽也不會,甚至連西紅柿炒蛋都掌握不好火候,不是雞蛋裏有碎殼就是鹽放多了。


    看著夏目直樹愣神的表情,淺井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吧,沒了我你連吃飯都成問題。


    “那……我請你,咱們出去吃吧。”夏目直樹思索片刻,突然說道。


    語氣突然放緩,不再是為了逃離歐芹,隻是單純的想要哄淺井開心一下。


    “咱們倆上次出去吃飯你還記得嗎?”


    “嗯。”


    淺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生日那天的一切。


    十八歲成年的那天,他們出去逛了街,中午因為下雨隻能在外麵吃,那是他倆第一次在外麵共進午餐。


    晚上因為夏目直樹意料之外的蛋糕導致那天的晚餐做多了,吃的很撐,但是蛋糕很甜。


    “去吃甜品吧。”夏目直樹笑了笑:“也有快半年沒有出門逛街吃飯了,再怎麽說你也是個女孩子,總是在家裏跟家務打交道不好。”


    “我記得你很愛吃甜品,你生日那天晚上的蛋糕全都被你一個人吃光了。”


    淺井聞言微微歪了歪頭,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說得好像自己很能吃一樣。


    隻不過是因為那天的蛋糕意義重大——自己成人禮的蛋糕,來自自己最喜歡的人送的。


    “不用浪費錢了。”淺井終於還是輕聲說道:“我騙了你,其實我還沒吃飯。加了歐芹的那些我吃,我可以再給你做一份。”


    “那正好。”夏目直樹微微一笑,風華正茂:“你就可以有更多的肚子吃更多的甜品了。”


    淺井看著他,認認真真。


    嗯,很好。


    還是自己喜歡的樣子,而且是越來越喜歡了。


    她輕輕點頭,起身換了衣服。


    夏目直樹也跟著收拾,下午不出意外的話吃過了飯還會去看看電影之類,總之要逛很久很久,最好是從新宿走到澀穀,再從澀穀去荒川看看。


    約會的目的是為了讓兩個人更親密,可夏目家的外出,則是反過來,兩個親密的人外出放鬆。


    不是約會勝似約會。


    “下次不要說這種話。”


    “哪種?”


    “關於甜品和蛋糕……說得好像我飯量很大。”


    “好吧好吧,那個……校醫的事情我想應該是個誤會,我其實沒有……”


    “不用說了,手機不修了,也該換新的了。”


    “我幫你付。”


    “我自己有錢。”


    “油管訂閱的收入?”


    “嗯。”


    “沒有必要,你進了我家的門就算我家的人,隻要你還是女仆一天,你的開銷應該我來承擔。”


    “你是說家人?”


    “對,家人。”


    “家人啊……好,我聽你的。”


    聲音漸行漸遠很快就關門離開。


    妹抖在籠子裏瞪著大眼睛,心想你倆走了我吃什麽啊?


    喂!


    我也討厭歐芹的啊!


    至少給可憐的小貓咪留下貓糧再走啊!


    東京,和泉家。


    因為頭一天受了傷,所以第二天不管說什麽和泉澪的媽媽也不準她去參加校園祭了。


    躺在臥室裏看書的和泉澪腳上纏著繃帶,雖說隻是崴了腳,可是崴腳也分輕重。


    不知道為什麽,一向運氣很好的她最近幾天跟遇上水逆一樣。


    先是校園祭開始之前腳磕在大門口的門檻上劈了腳指甲,緊接著又在校園祭第二天崴了腳。


    最令和泉夫人揪心地是這次崴腳傷得還蠻重,如果再繼續受傷,可能會留下舊傷暗疾,影響到以後的職業生涯!


    “媽,不要愁眉苦臉的了,我的腳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沒太大的問題。”


    和泉澪看向在臥室門口踱步的母親,柔聲安慰。


    可和泉夫人則是一遍一遍歎氣,心裏那叫一個難受。


    “我怎麽能安心的下來呀?你們學校的七海校醫已經跟我說過了,劈了腳指甲和崴腳都是同一隻腳,雖然你還年輕恢複能力強,可要是沒好利索再傷到,會有什麽後果她也不敢保證……你說怎麽好端端的,最近倒黴的事都擠一塊了呢?”


    她滿臉愁容,又看向客廳裏:“你爸也是,事業那邊也不順,一個好苗子沒簽下來!”


    這個好苗子指的自然是在電玩展上頭角崢嶸的夏目直樹,按理說老公這麽大的一個公司不應該被搶了,雨宮財團那邊又沒有直接下場,跟一個橋頭堡蝴蝶社爭還能爭不過?


    結果被一個在北海道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給搶走了,她一個婦道人家都知道損失了個有潛力的好孩子!


    和泉悠貴也沒想到自己看好的小夥子除了人品好之外居然還很有才華。


    隻不過他的眼光更長遠一些,看得比自己的妻子遠多了。


    “嗬嗬,這件事也不一定全是壞事。”和泉悠貴搖了搖頭,起身去廚房拿了瓶冰啤酒開了,自己在客廳裏看著電視,“還有你也別老是在女兒房門口晃悠了,有什麽作用?又不能把女兒的腳傷給看好了,還招人心煩。”


    房間裏的和泉澪聽了,笑著搖頭:“沒事的老爸,我怎麽會煩媽媽呢。”


    “那可不,誰讓我寶貝女兒懂事。”和泉悠貴歎了口氣,跟自己老婆說道:“行了行了,女兒隻要小心點,不會出事的,你又不能24小時守著她。”


    和泉澪也是開口勸自己母親:“還好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放假期間沒有比賽,頂多是訓練落下一點,不過也沒關係,今年我們老師刻意囑咐我們假期裏多休息休息,下半學期比賽會更多,到時候可就沒時間了。”


    和泉夫人憂心忡忡,歎著氣:“還好馬上放假了,你這妮子假期裏就給我在家裏老老實實的養傷,我去神社給你求個簽,看看能不能轉運……真是的,以前明明事事順心,怎麽突然就倒黴起來了。”


    和泉澪聽了自己母親的話,臉上突然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神色。


    “那個……媽,我假期不在家待著了,我得去修學旅行。”


    “什麽?!”


    和泉夫人聲音立馬拔高了八度。


    和泉澪閉著一隻眼睛揉了揉耳朵,雖然早已心理準備,可這一聲來血脈的壓製還是讓她心有餘季。


    但為了夏目君,她還是得直麵母親的反對。


    “我跟小惠約好了的!暑假要去修學旅行……去北海道!”她生怕母親給自己下禁足令,連忙搬出了遠阪惠當擋箭牌。


    “不行!”和泉夫人立馬搖頭:“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都傷成什麽樣子了?你跟我搞這些東西?!萬一再受點什麽傷,你那個腳還要不要了!”


    “媽~沒事的,我們又不是去比賽,再說了要真是倒黴起來,我在家門口都能磕到腳呢!”


    和泉澪低聲滴咕著,在她看來真要是倒黴,躲是沒用的,倒不如坦坦蕩蕩繼續之前製定好的計劃。


    “你就給我躺在床上,我24小時看著你,傷好之前不準下床!”和泉夫人皺眉喝道:“我看你還怎麽受傷。”


    和泉澪知道隻靠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說服母親的,便開始求助父親。


    “哎呀爸!你看看媽,她想把我綁在床上不讓我動彈了!”


    和泉悠貴在客廳裏喝著啤酒看足球比賽,聽見女兒叫自己,起身來到臥室門口。


    “怎麽迴事?”


    “老公,咱家閨女想暑假跑去北海道玩,”和泉夫人皺眉說道:“你看她那個腳,能去哪?”


    和泉澪也是都著嘴跟老爹撒嬌。


    和泉悠貴一時間有些犯難,家裏這倆他都不想得罪。


    “那我折中一下。”和泉悠貴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小澪,你別讓你媽整天提心吊膽的,放了假現在家裏歇上幾天,等腳稍微好一點再出去玩。”


    然後他又看向自己的老婆:“你也是,崴個腳對於體育生來說不是常事?你還能一輩子跟著她啊?閨女已經是成年人了,她自己能對自己負責……等她傷好點,該出門還是得出門的,不能給她拴在家裏不讓出去。”


    和泉澪衝著父親吐了吐舌頭,嘿嘿笑著。


    和泉悠貴見妻子仍是滿臉擔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小澪放暑假這段時間裏,北海道正好有生意上的事。”


    “什麽生意上的事?”妻子皺眉問道。


    和泉悠貴嗬嗬一笑,“一家小公司而已,爭不過還不能用別的法子了?投資、合資,最後吞並了就行……那個才華橫溢的小夥子最後還是我的,沒得跑。”


    另一邊,在雨宮府邸裏,雨宮近馬也在打一通給北海道的電話。


    目的幾乎是一模一樣……既然爭不過,那就比比誰更有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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