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褲子,我怎麽會沒穿褲子跟兩個女孩躺床上的呢?


    眼下的情況完全出乎了夏目直樹預料,他一邊緊閉雙眼一邊大腦瘋狂思考著在餐桌上發生的一切。


    不行,要思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包括為什麽淺井要稱唿自己直樹哥哥這種事,也在困擾著夏目直樹。


    單核處理器眼看就要燒了,夏目直樹索性決定什麽也不去想,就這麽順其自然先躺著裝睡,看看下一步淺井打算幹什麽。


    “藥效看起來還不錯。”淺井輕聲說道。


    藥?


    什麽藥?


    “嗯?”淺井突然輕哼了一聲,略顯疑惑。


    剛才他是在這個位置的嗎?


    怎麽感覺較之自己離開之前好像位置稍微移動了一下?


    夏目直樹因為是緊閉雙眼的狀態所以看不到淺井臉上的疑惑,但因為房間裏靜悄悄的,窗戶關著也聽不到外麵的雨聲,所以淺井的那一道輕哼還挺明顯的。


    她在疑惑,疑惑什麽呢?


    “算算時間你也該醒了,起來幫我一把。”淺井突然衝著夏目直樹說道:“然後我跟你解釋解釋現在是怎麽迴事。”


    已經被發現了嗎?


    也是,自己醒來以後因為不小心摸到了雨宮千鶴所以挪過了位置,被發現也在情理之中。


    但就在夏目直樹馬上要坐起來的瞬間,腦海裏卻閃過了一個念頭——


    她會不會是在炸胡?


    藥……究竟是什麽藥呢?


    莫名其妙的,夏目直樹突然想起了《騎師蠛祖》裏的某個劇情,也是男主被下了藥以後被抓了起來,但其實在那之前他將被下了藥的水換過了,假意被抓然後反殺了敵對勢力的女忍者。


    至於在殺之前幹過什麽……娜娜米老師畫了足足十幾頁的“動作戲”,打到最後男主精疲力竭,感慨著這些經過嚴苛訓練的女忍者腰功就是猛。


    想著想著,他就沒有任何動作了。


    淺井一直在盯著他看,確定這番話之後夏目直樹仍然睡得跟豬一樣沉。


    掛鍾的指針已經接近九點,留給自己的時間其實不多了。


    自己那個小姨說過,藥效的時間因人而異,最短可能隻有一個小時。


    她不清楚因人而異的界限在哪,七海夜又是通過什麽樣的身體素質的實驗對象得出的這個結論,但以和泉澪的體魄,這個時間可能還要低一些。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決定最後嚐試一下。


    “吱吱……”


    輕輕的彈黃壓動的聲音響起,夏目直樹感受著床麵的塌陷,還沒等細想,自己裸露在外麵的大腿上便微微一涼。


    一雙小手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忽的一下子,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湊到了自己麵前,緊接著耳畔便傳來一絲溫熱。


    撲麵而來的氣息帶著輕微的細語。


    “其實,直樹哥哥是醒著的對吧?”


    是淺井!


    但好像……


    又不像自己熟知的淺井。


    這種輕輕的溫柔隻在那晚索吻的時候見過,其餘時候都是嚴厲且冷漠的她。


    究竟冷漠的外表是假,還是這溫柔的瞬間是假呢?


    還是……


    這兩種都不作偽,淺井真緒,這個神秘的丫頭其實外表的冷漠和內心的溫柔才是完整的她,隻不過平日裏表現的皆不完整就是了。


    夏目直樹真的很想很想翻身坐起來,甚至是去擁抱這個完整的淺井,詢問她口中所謂的直樹哥哥究竟是怎麽迴事?


    她小時候的故鄉在北海道,又是怎麽迴事?


    但這種衝動很快就被內心深處的理智壓住了。


    此時的夏目直樹仿佛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下沉,像是被扔進了湖水之中。


    下沉,下沉,再下沉。


    沉到底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自己麵前居然是水麵,在外麵有什麽人正在往下看。


    其實剛才的下沉是在上浮,天旋地轉之間竟然沒有上下之分。


    下一瞬他又好像蹲在湖邊看著湖麵,在湖麵下方是自己的倒影,倒影在慢慢地浮上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夏目直樹仿佛想起了什麽事。


    劇烈的頭痛襲上腦海,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身後,四處看看,這低矮的視角看房屋樹木都是那麽的高大,甚至是路上的行人都高得多。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腳如此纖細,竟然是個孩童的身體。


    “直樹哥哥,等等我嘛!我跑不快的。”


    “糖甜嗎?”


    “好甜的,”女孩低著頭攥緊手裏的糖紙,砸了咂嘴,“好甜的糖呢,真緒都沒吃過這麽甜的糖。”


    “老師再讓休息的時候,你還在這裏等我,我給你帶糖吃。”


    “嗯!我等著直樹哥哥!拉鉤~”


    忽的一下子,那些記憶又消失了,一場大火將所有東西都燒毀了,等迴過神來的時候,夏目直樹隻是站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看著麵前滿天的灰盡在飛揚。


    淺井靜靜看著昏暗房間裏夏目直樹的側顏,心想都這樣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看起來是真的暈過去了。


    剛才感覺他動過是錯覺嗎?


    應該是了,自己太緊張了。


    緊張也無可厚非,眼下即將完成自己夢寐以求了十年的環節,即便是萬能的女仆也會緊張的。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站在黑暗裏的夏目直樹望著滿天的灰盡,卻沒什麽難過的情緒。


    明明那些燒毀的是什麽他太清楚了,八年的記憶,一個完整的童年就這麽在自己眼前燒掉了,他的臉上卻沒有一滴淚水。


    為什麽呢?


    夏目直樹原地蹲下,手指輕輕觸碰著在天空中飛揚過後堆積在地上的灰盡。


    這些東西拚湊起來,就是自己忘記的過去。


    他如此想著,篤定著,沒由來地堅信著。


    可腦袋裏想不通,什麽都想不到了,甚至是這場大火的源頭都記不起來了。


    就像什麽都燒完了之後,自己才推門進來一樣。


    就在這時,一股柔軟的感覺印上了自己的唇。


    他微微一愣,而後甘甜的香氣自唇邊蔓延開來。


    那是屬於一個少女初吻的芳香。


    可正是如此才讓他發怔。


    淺井不是之前已經吻過自己了嗎?


    那為什麽冥冥之中,自己還是覺得這個吻是來自某位少女的初吻呢?


    緊接著下一刻,腦袋裏的刺痛被這股清涼的甘甜芳香撫平,有什麽缺失的地方被填補上了,夏目直樹抬頭去看,發現漆黑的天空中有三個洞。


    不大不小,形狀不是很規則。


    其中一個洞突然被堵上了,於是周圍的空間慢慢亮了起來……不是很刺眼,隻是微弱的亮光。


    太奇怪了,天上破了個洞,堵上以後反而更亮,真是有悖常理啊。


    夏目直樹這樣想著,突然他發現原來那些破洞看起來是不規則的形狀,其實更像拚圖的碎片。


    如今還剩下兩個。


    想通了那漏洞的形狀是碎片以後,更多的事情他也記起來了。


    也想通了。


    原來麵對那些被燒成灰的記憶自己並不傷心,是因為燒毀他們的人就是自己啊。


    雖然還是記不起來被燒掉了什麽,可夏目直樹此時卻無比的心安與鎮定,就像是一個少年一夜之間,變成了成熟穩重的男人。


    “既然是自己幹的,那一定有什麽理由吧。”


    這樣想著,夏目直樹慢慢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正在擺弄和泉澪的淺井。


    他歪了歪頭,便看見小富婆那宛如瓷娃娃一樣精致的睡顏,就在離自己遲尺遠的地方。


    “你剛才是讓我親了雨宮千鶴嗎?”


    嚇的一下子,淺井愣住了。


    她正在攙扶和泉澪的動作瞬間僵硬,而後猛然轉頭去看夏目直樹。


    對上的,卻是一雙滿是睿智的眼神,堅定卻讓人心安。


    驀然的,淺井覺得自己跟著雙眼睛已經十餘年沒有見過了……


    都快忘了有多久沒跟夏目直樹這樣對視過,也快忘了為什麽小時候兩個人有那麽多次的對視。


    但剛才夏目直樹一喊她,淺井卻覺得一切都沒有變,還是在幼兒園門口等他放學的直樹哥哥。


    那時候自己見到他,都是用跑的,然後也不刹車,就這樣撞進他的懷裏去。


    如今這一句話,卻像是喊到了淺井的心裏。


    “直樹哥哥?”


    “為什麽這樣叫我呢?”夏目直樹看著淺井問,帶著淺淺的笑:“其實我們以前認識對吧?”


    淺井緊緊地抿著唇,輕輕點頭,但又緊接著搖了搖頭。


    “你聽錯了。”


    人還是那個人,氣質稍微變了一點點,便讓淺井找到了些許過去的感覺。


    而夏目直樹也有這樣的感覺,好像這才應該是原本的自己,不是一想問題就會頭疼、走在路上也會被落下的樹枝砸到、天氣稍微一變化就會臥床不起的那個自己。


    現在他覺得渾身輕鬆,一切原本自己絞盡腦汁都很費解的問題,如今隻是隨便想想便迎刃而解。


    比如為什麽淺井對自己如此了解,為什麽母親知道淺井卻對她當女仆沒什麽印象,為什麽淺井的故鄉在手稻山腳下的小鎮,而自己卻記不住了。


    “我好像忘了一些事,這些事裏應該包括你的。”夏目直樹本想著無視淺井專心思考的,但她那雙靜靜看過來的眸子實在是太炙熱了,想躲開都不行,便隻得無奈笑了笑,也看過去,“你知道我忘了些事對嗎?因為現在想想,過去這幾個月裏你一直在迎合我,假裝第一次認識我。”


    淺井仍是不說話,因為她知道直樹哥哥還是沒有迴來,神官大人說過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隻有將缺失的東西都拿迴來,才能想起忘掉的事。


    如今隻是恢複了悟性,直樹哥哥便通過蛛絲馬跡猜到了很多事……這讓淺井更加內疚了。


    如果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聰慧,耽擱的十年究竟耽擱了他多少啊?


    “不能說嗎?”夏目直樹看著淺井,便不再問關於過去的事了。


    但這也讓他越發堅信,或許一切都能在北海道揭開秘密。


    首先迴去要問的,估計是自己的母親吧?


    她肯定是脫不了幹係的。


    “唔……”夏目直樹想到了什麽,微怔片刻,然後突然一笑:“不會你說的青梅竹馬其實也是真的吧?”


    淺井無奈歎了口氣,重新將和泉澪放迴了床上。


    既然他已經醒了,也不可能再複刻剛才的舉動了。


    先不說夏目直樹會不會同意,在他清醒的狀態下他在自己麵前去吻另一個女人,淺井還是過不去這道心坎。


    “你從剛才就醒了?”


    “大概幾分鍾以前。”夏目直樹也不隱瞞什麽:“剛才估計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現在想想其實也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麽。”


    夏目直樹敲了敲腦袋:“奇怪,感覺就像是鼻子不透氣然後突然清爽了一樣,跟吃了塊薄荷糖似的,腦袋轉的也快了……究竟是跟什麽有關呢?”


    他看了眼正在睡覺的雨宮千鶴,又看了看淺井。


    雖然嘴上說著這種不解的話,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跟剛才的吻有關係吧?


    淺井默不作聲,夏目直樹便也不問了。


    估計就跟剛才一樣,問不出什麽來的。


    但淺井一定知道些什麽,不惜鬧得這麽大,弄暈了自己跟學姐、小富婆三個人也要這麽做,看來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了。


    跟她有關係,還是跟自己有關係?


    小富婆她一貫是很聰明的,自己之前還很羨慕她有這麽好用的腦子,自己現在突然變聰明了,這其中又有什麽聯係呢?


    “她倆什麽時候醒?”夏目直樹問,“我前兩次應該也不是喝醉了吧?”


    麵對著夏目直樹的詢問,淺井知道如今在他麵前也無需刻意隱瞞什麽了,直樹哥哥已經不再好湖弄。


    於是淺井便點了點頭:“從七海夜那裏拿的藥,沒有副作用的。另外這裏有解藥,不吃過一段時間也會自己醒。”


    突然想起來七海夜好像跟自己說過,藥吃過了會有抗藥性的。


    淺井不禁歎了口氣,心想自己果然關心則亂,不然應該會考慮到他中途會醒。


    但……


    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夏目直樹看向學姐,注意力放在了學姐的唇上。


    看來淺井今晚的目的就在於此了。


    自己跟學姐吻一下……會發生什麽事呢?


    “我來幫你把學姐抬下去,讓她倆醒過來吧。”夏目直樹說道。


    他看向淺井,微微一笑:“雖然仍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我相信你不會傷害別人的,所以我替你保密。”


    淺井看著夏目直樹親切的笑,心裏一暖。


    但同時也在心底搖了搖頭。


    不,你想錯了。


    我不會傷害你。


    但卻願意為了你傷害別人,哪怕是自己。


    夏目直樹看向小富婆,“她睡之前應該知道自己進屋了,就放在這吧……她很聰明,很容易就會看出哪裏不對,待會我想想怎麽跟她倆解釋突然昏過去這件事……我先跟你一起把學姐抬下去。”


    “不用,區區百斤重。”


    一邊說著,淺井很輕鬆的單手將和泉澪擔在了肩上,那樣子看的夏目直樹眼皮直跳。


    她輕鬆寫意的樣子,怎麽跟扛了個布娃娃一樣?


    學姐這麽輕嗎?


    不對呀,下午背學姐去醫務室的時候,學姐其實還蠻重的來著……


    這話可就不能在學姐麵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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