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曜日,校園祭當天清晨。


    夏目直樹早早便起床了,一如往日夏目家的作息,隻不過今天夏目直樹跟淺井兩個人什麽都沒有說,飯桌上便籠罩著一股十分微妙的氣氛。


    像極了是小時候大年初一去廟會,廟會大多在傍晚十分,清晨醒了去拜了年之後,滿心便隻盼望著接下來的事情了。


    “去年校園祭沒去成,遺憾嗎?”


    淺井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問,今天早上女仆沒有耍小脾氣,早飯十分豐盛。


    夏目直樹點了點頭,將碗裏的稀飯喝掉:“當然,據說去年校園祭上有很多社團的表演收獲了廣泛好評,尤其是內衣……咳,沒什麽。”


    “內什麽?”淺井歪了歪頭,看向夏目直樹。


    夏目直樹有些心虛,額頭上滲出了些許汗水。


    為什麽會對淺井覺得心虛?


    真是奇怪,這個家裏好像女仆的地位要比主人高一些呢。


    “服裝設計社團舉辦的……內衣秀。”夏目直樹說道後麵,把臉埋進了碗裏,隻從碗沿兒的上方偷偷打量淺井的神色。


    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


    女仆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好像撲克臉就是淺井的默認皮膚一樣。


    但夏目直樹其實是清楚的,這張臉下麵的心情可遠沒有表麵上這麽平靜。


    “原來是內衣秀。”


    “我是清白的。”夏目直樹舉手示意:“我開幕式就被砸進醫院了,內衣秀隻是聽說而沒有看。”


    淺井若有所思,她夾了一快子鹹菜很隨意地放進夏目直樹的碗裏,“你看不看跟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跟我解釋?”


    “我也不知道。”夏目直樹很坦誠地搖頭。


    “這樣啊。”淺井隻是輕輕點頭。


    飯桌上沉寂了片刻,淺井又問道:“你為什麽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社團節目是內衣秀?”


    這個問題好似對於她來說很重要,在問的時候,淺井放下了碗快,煞有其事看向他。


    說是這麽說,但實際上淺井做任何事都十分優雅,夏目直樹也便沒有察覺到她的認真。


    眉頭微蹙想了片刻,夏目直樹還是搖頭:“還是不知道,腦子裏一想到校園祭的遺憾,好像內衣秀就從腦海深處蹦出來了……”


    緊接著他想到了什麽,連忙擺手:“你別誤會,我不是色批。”


    “是老色批。”淺井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吃完飯之後把碗快放在這裏就好,我會收拾的。”


    “你不跟我一起出門?”夏目直樹一愣。


    淺井將自己喝完的飯碗一收拾,然後把鹹菜一類的配菜不著痕跡地往夏目直樹麵前推了推,方便他夾菜:“我猜,今天你應該不太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學校……至少不是結伴去。”


    幾乎是在話音剛落的同時,夏目直樹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淺井一副早就知道是誰打來的樣子,轉身去了廚房。


    夏目直樹拿起手機來一看,是北原隼人的電話。


    他看著淺井的背影,猶豫了一下,沒有把話說出口。


    其實如果你想跟我一起的話,我不介意跟隼人說一聲……兄弟什麽時候都能一起玩,但是跟你一起上學,至少今天早上,我覺得更重要一些。


    “喂,隼人。”


    “直樹啊,你去不去校園祭?”


    “你好像問了句廢話。”夏目直樹揉了揉眼角:“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要在校園祭上展示我的遊戲。”


    “哦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我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電話裏,北原隼人的語氣中略帶歉意:“那要不要武藤雜貨鋪門口見?想喝點什麽?”


    夏目直樹想了片刻,輕歎一聲:“抱歉隼人,我今天早上有點事……你先去學校吧,不用等我。”


    “那好吧。”


    “先別急著掛,我有事問你。”夏目直樹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挑眉:“你跟遠阪學姐……”


    “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就是……哎呀,就那麽迴事。”北原隼人一個將近一米九、二百多斤的壯漢,這時候反倒扭捏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算什麽關係,母胎單身沒談過嘛!但我想,應該算是試用期?”


    “誰對誰的試用期?”


    “雙方的,”北原隼人在這點上倒是出奇的認真:“我能感覺到學姐對我是認真的。”


    夏目直樹沉默了一會,點頭:“那就不要辜負人家。”


    “說到這個,真的得感謝你。”北原隼人的語氣中多了很多真誠。


    夏目直樹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經過他提醒兩句,才知道北原隼人說的,是最近工科部流傳的格子襯衫神教的校園傳說。


    於是他一惱;“就別打趣我了,我自己都還是單身,要真這麽靈,我信我自己好不好?”


    搖著頭掛斷了電話,夏目直樹繼續享用著淺井給準備的早餐,這一會兒他倒是不著急了。


    因為心裏已經決定,待會不論淺井如何拒絕,至少要說出口。


    想跟她一起散步去學校。


    在廚房裏刷碗忙碌的淺井摘掉了圍裙,輕輕掛在牆壁上。


    房間的隔音效果其實沒那麽好,再加上體力9體現在方方麵麵的身體素質,其實淺井的聽力也很好。


    所以她聽到了夏目直樹跟北原隼人的電話。


    手指輕輕滑過圍裙的衣擺,淺井心裏有些掙紮,有些猶豫。


    她想要享受這樣的曖昧,可是……明明在還清債務之前,自己並沒有資格貪圖享樂的。


    於是淺井有些懊惱,那兩個女人……一直猶猶豫豫不出手,搞得自己心裏不是個滋味。


    要是和泉澪和雨宮千鶴稍微主動一些,來搶男人,淺井心裏倒還好受些——看好了啊,是她們先動手的,我是正當防衛!


    可那倆人就跟街上的地痞無賴一樣,吵得再兇都不動手,她就得主動把臉往別人的拳頭上撞,計劃著把夏目直樹送到那倆人嘴裏去索吻,然後再被動出擊爭寵,把夏目直樹要迴來……


    越想越氣,這不是犯賤嗎?


    但沒辦法,當初怎麽還碎片的方式是直樹哥哥選的,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占自己便宜,隻是沒想到分碎片的時候出了點意外……變成了他要去占四個女孩的便宜。


    或許夏目直樹是爽了,但小女仆就可憐多了。


    “我吃完了。”在淺井愣神的時候,夏目直樹端著自己的碗進來了,“自己的碗我自己洗吧,你去幫我找找今天穿的衣服……天氣瞬間轉涼,今天沒有昨天那麽熱。”


    淺井迴過了神來,看了他一眼:“真是稀奇,太陽居然從西邊出來了。”


    “你居然開始知道冷暖自己添衣服了,看來我離著退休也不遠了。”淺井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夏目直樹看不懂這份欣慰是真是假。


    但自古天然克腹黑。


    “我不太想讓你退休。”夏目直樹略顯真誠。


    “女仆合同上寫了禁止壓榨,我有這個腕力可以單手把你吊到路燈上。”


    “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


    夏目直樹來到水槽前,將碗快放進去,可淺井並沒有讓他洗,借口說話走了過來,隨意地從他手中接走了碗快開始洗漱。


    隨意到夏目直樹都沒有發現。


    “我隻是不想讓你離開,你把家收拾的太舒服了……”夏目直樹斟酌著用詞,怎麽樣表達出自己此刻最真實的感受,說的還不像表白一樣曖昧……他並不是想借機表白。


    他現在是真誠的不希望淺井離開。


    很久之前他表達這個想法,是給淺井買一張床。


    前不久他想表達這個想法,是養了一隻貓……屬於兩個人的貓,雖然貓也是個傲嬌人也是個阿嬌,貓和人相愛相殺。


    現在,他想表達這個想法,居然可以直接說出口了。


    “反正你是要上大學的,別跟我說上不上學無所謂,你爸媽肯定不希望你輟學。”夏目直樹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能想出用親情綁架這麽不要臉的理由。


    果然是被北原隼人給帶壞了。


    “既然要在早稻田上學,與其重新找房子租房子,不如就住我這裏吧!不收錢的,你也不用再當女仆了,我們就是合租的室友!”


    淺井直截了當搖頭:“女仆不能不當。”


    夏目直樹沒有理解她的意思,有些難過。


    一想到女仆是淺井的工作,而自己隻是淺井的第一任主人,她從自己這裏完成工作以後還要去給別人當女仆,他就莫名其妙的很傷心,很悶。


    淺井看了他一眼,居然嘴角略有上揚。


    有時候悟性差也是個好事。


    傻的可愛。


    “不想讓我去給別人當女仆?”淺井眼裏多了幾絲漣漪……那是古井不波的心思泛起來的情愫。


    夏目直樹老老實實點頭。


    依舊是慣用伎倆,天然克腹黑。


    淺井低頭仔仔細細地繼續刷碗,頭也不抬,語氣隨意:“我跟阿姨簽的合同其實有兩版。”


    她心裏想著,跟你媽媽簽合同什麽的自然都是謊言,這件事阿姨她根本就不知道的。


    真正的甲方,其實就是你自己。


    合同也確實有兩版。


    “看看你能不能把體驗卡變永久了。”


    “什麽?”


    “沒什麽。”淺井洗完了碗快,將它們放迴架子上,甩了甩水擦幹手,抬眼看向夏目直樹:“當女仆很累。”


    “你這麽說,會讓我那啥的。”夏目直樹撓了撓頭。


    “所以,如果有一天不給你當了,我就不幹了。”淺井說道:“有高興一點了嗎?”


    夏目直樹不知道如何迴答,這個問題有點超綱。


    說高興的話,這不就是表明了自己對淺井其實……


    淺井看著夏目直樹局促且臉色慢慢變紅的樣子,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了。


    怪不得那個叫雨宮的總是說你傻,真傻的可愛……我這輩子也隻會心甘情願給你當女仆的。


    至少不會告訴你,在學習那些枯燥無味的女仆知識時,自己腦海裏想的都是你,不然都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有些女仆會把這個當成是一份工作,跟保姆一樣。


    但也一些人……不,僅僅隻有淺井自己。


    在決定成為女仆之前,就已經認定了這輩子隻有一個人有資格成為主人。


    那就是小時候曾經跟她開過這個玩笑的直樹哥哥。


    這些事當然不會說給夏目直樹聽的,多害羞?


    所以你這樣傻著也挺好。


    “傻瓜。”淺井眼神柔和了一些,朱唇輕啟罵了他一句。


    ばか。


    短短的兩個音,隻要稍微拖長一點點就會很可愛很可愛。


    夏目直樹get到了,於是他眼神遊曆,臉色更紅了。


    可惡,她真的好可愛!


    而淺井在說出這個詞的瞬間,卻突然變得有些不高興,有些……想都嘴。


    當然,她沒有真的都嘴,女仆不會撒嬌的。


    她隻是有些吃醋了,因為她也在此時,get到了雨宮千鶴為什麽要叫他傻木頭學長。


    “聽著。”淺井用手指戳了戳夏目直樹,往前踏了一步貼近他,顯得咄咄逼人,顯得有些不講道理:“你要有點尊嚴,以後不準讓別人說你傻,懂嗎?”


    “可你剛才……”


    “在這個家裏你不需要尊嚴,所以我可以這麽罵,但家人之外的成員,不行。”


    “我盡量。”


    “很好。”淺井拍了拍手,“然後,你怎麽還不出門?”


    她明知故問,享受曖昧是人之本性。


    聽他編造理由邀請自己一塊散步去學校,淺井覺得還挺甜的。


    女孩子都喜歡甜甜的東西。


    “啊啊……那個。”夏目直樹撓了撓頭,憨厚一笑:“隼人他突然就肚子疼,恐怕是什麽惡疾的前兆,不能陪我一起去學校了,所以……我想問問你,就是那個……你願不願意……”


    淺井眯了眯眼,看著他頂著憨厚的表情撒謊。


    嗯……


    這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厚臉皮的撒謊,這渣裏渣氣的氣質……


    第四個碎片心意值看來也不是很低,已經有一點點歸還的跡象了。


    奇怪,跟他有交集的女人還有誰?


    一瞬間,淺井想到了一種可能,她童孔猛然收縮……這應該是這麽久以來,淺井最受震驚的一次。


    “喂,淺井?”夏目直樹在淺井麵前揮了揮手:“行不行?”


    “你再說一遍,我剛才走神了。”


    “我想問你,陪我一塊去學校唄?”


    “不怕被你的和泉學姐看見?”淺井歪頭看夏目直樹。


    夏目直樹略顯苦惱:“我覺得咱倆的事,學姐早晚會知道的。撒了一個謊就要用十個謊去圓。萬一以後學姐還要來做客怎麽辦?”


    淺井想了想,突然認真:“那就把雨宮千鶴也叫上,一起邀請上門做客。”


    夏目直樹:“?”


    “就這麽定了。”


    “啊?定什麽?”


    “考試周結束,咱們一起迴北海道過暑假之前,邀請你的和泉學姐和親愛的雨宮學妹來家裏做客。”淺井一本正經:“當然了,兩個人都是你去邀請。”


    淺井看了看腳邊的櫃子,在最裏麵有一個暗格,暗格裏藏著從七海夜那裏拿到的藥。


    既然心意值都夠了,已經開始出現本體變聰明、變幸運,碎片被反噬的情況,那麽幹脆就讓外力來打破這脆弱的平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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