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傷痕累累的內侍被抬進門。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在禦花園內意圖誘騙俞青蕪的內侍,也是秋葵的心腹小德子。


    小德子在餘七那處挨了打,已經嚇破了膽,此刻剛被抬進門就瞧見同樣滿身傷痕的徐子安,以為謝錦宴又要給他上刑,還未等謝錦宴開口問,就嚇得連連哭嚎,一股腦都把來龍去脈都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說是今日巳時,徐子安和秋十一娘在冷宮私會,二人合謀要害死俞青蕪,礙於俞青蕪的身份,他們又不敢明目張膽,於是便想著將俞青蕪騙出去,汙蔑她與男子私會,到時再帶著謝錦宴去捉奸,如此一來,也不用他們動手,俞青蕪就會被處死。


    小德子一邊說著,又哭上了,連連向俞青蕪告饒道,“太子妃,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啊,小的一介小小內侍,在宮中無權無勢,那秋側妃威脅小的,說小的若是不答應,便要取了小的性命。”


    “小的死了不要緊,可小的家中還有寡母幼弟需要奉養啊,當初入宮原也是想著能換一些銀子,好讓母親有錢吃藥,讓弟弟有銀子的念書,小人家中全靠著小人啊,所以小人不敢死啊,更不敢忤逆秋側妃啊!”


    “否則,就是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做這種事啊。”


    小德子聲淚俱下,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通,當下就把所有罪過都推給了秋十一娘和徐子安。


    聽到徐子安和秋十一娘還在來往,謝瑞知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徐子安自然也察覺到了,他趕忙衝她搖搖頭,連連解釋,“六公主,這狗奴才胡說八道,微臣根本沒有與那秋葵有任何來往!更沒有陷害太子妃!再說了,微臣與太子妃無冤無仇的,有什麽理由陷害太子妃?”


    “怎麽就無冤無仇了?你方才不還說本宮欺負你姐姐嗎?”徐子安叫囂得正厲害之時,一直不曾說話的俞青蕪開了口,她緩緩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徐鳳霞身邊,垂眸看著她,冷笑問道,“徐氏,先前在鳳藻宮時,你是不是哭哭啼啼的說本宮欺負你,原因是因著本宮不願意讓幫你和你弟弟作弊通過考驗,此後你還罵罵咧咧,陰陽怪氣辱罵本宮出身低微,辱罵本宮仗勢欺人……”


    “此事……六公主也在場的……”


    “瑞知,是不是這樣?”


    俞青蕪語氣溫柔,眸光一轉,看向一旁的呆站著的謝瑞知。


    泛紅的眼尾處勾勒出幾分楚楚可憐,一雙水眸極溫和的看著謝瑞知。


    比起謝錦宴平日的直接教訓,俞青蕪的溫柔讓謝瑞知便是想要反駁也不忍,況且,她這個皇嫂說得也是事實。


    先前在鳳藻宮時,徐家大姐的確是套近乎不成,便出言侮辱了皇嫂。


    再想想徐家大姐之後又和徐四哥哥訴苦,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觸碰上俞青蕪眸光,謝瑞知不覺有些愧疚。


    她頓了頓,深深看了徐子安一眼,低聲迴道,“是,先頭在鳳藻宮時,徐家大姐想讓皇嫂幫著徐四哥哥作弊通過母後考驗,皇嫂沒有答應,徐家大姐便拿皇嫂出身低微說事,還說了許多侮辱的言論。”


    “對此,皇嫂也沒有說什麽。倒是徐家大姐姐,後來在禦花園中見了徐四哥哥時,反倒是哭訴了一通。”


    謝瑞知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不敢看徐子安的眼睛了。


    到底徐子安是她愛了多年的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多少有點兒不忍。


    而徐子安卻是驚住了,他沒有想到謝瑞知竟會幫著別人說話。


    他怔了一怔,眼底泛起怒氣,帶著不忿和不可置信質問她道,“六公主,你說的這叫什麽話?你……你不相信微臣嗎?”


    “可不是嗎六公主,你怎麽幫著外人說話!”彼時,徐鳳霞也插了嘴,大抵是過往謝瑞知太慣著他們,如今突如其來的落差讓她接受不了。


    她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震怒的瞪著謝瑞知,厲聲道,“六公主,且不說子安是你的未來夫君,就算他不是你的未來夫君,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還有太子殿下,你們皇室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徐鳳霞插著腰,一臉理直氣壯。


    弄得好似當真是徐子安救了謝瑞知似的。


    真夠不要臉的!


    謝錦宴眼底泛起一絲嘲諷,不由冷嗤了聲,輕飄飄打斷徐鳳霞,“徐氏,你確定徐子安真是六公主的救命恩人?就憑他一介柔弱書生,還這般膽小如鼠,他是如何把六公主從那幫山賊手中救迴來的?”


    說實話,若不是因著徐子安太過分,把手伸到了俞青蕪身上,謝錦宴原是不願意戳穿的。一來,即便是戳穿了謝瑞知也未必會放棄喜歡徐子安,二來,則是為著謝瑞知的名節著想。


    但是如今……


    他眸光微冷,鳳眸裏染上一抹寒光,眼神極犀利的盯著徐子安,冷森森笑道,“徐子安,你告訴孤,就你這等白斬雞身材,弱柳扶風的文弱書生一個,你是如何單槍匹馬將六公主從那群悍匪手中搶迴來,且毫發無損的?”


    徐鳳霞原本還理直氣壯的,被謝錦宴這般一問,頓時就噎住了,眼神更是閃爍。


    謝瑞知從前半分也沒有懷疑過,但此時聽到謝錦宴這麽一問,也頓時生了疑,當下就質疑的看向徐子安。


    徐子安滿臉心虛,完全不敢與謝瑞知對視,眼神飄忽不定,支支吾吾道,“時間……時間太久了,我記不清了……”


    “記不清?那樣驚險的經曆,徐四公子竟然會記不清?”此時,門外傳來一道譏諷的笑聲。


    下一刻,兩名二十出頭的青年一前一後進了殿內。


    來人正是寧王嫡長孫梁修遠,以及徐子安的庶長兄徐行止。


    看到徐行止的一瞬間,徐子安臉色驟白,徐鳳霞更是慌了,指著徐行止就大罵,“你這野種,你怎會在此?”


    “行止怎會在此,不該問問你的好弟弟嗎?”梁修遠目光複雜的朝俞青蕪看了眼,很快又落到了徐鳳霞和徐子安身上,緩緩向他們走近,冷哼道,“徐四公子,搶自己長兄的功勞這麽多年,從六公主那裏騙了不少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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