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帶著涼意的唿吸在蘇長樂的耳邊輕輕流竄,她本來有點昏昏的頭也有些清醒了過來。


    “還要。”蘇長樂定定道,“本郡主還要。”


    “那郡主剛剛跑什麽?”江慎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你知道我在那兒?”蘇長樂有些懵,她以為自己藏得很隱蔽,但沒想到這一切江慎都知道。


    她這話剛一問出口,忽然意識到那宋實明顯就不是普通人,那些暗衛說不定早已經被江慎發現,而今夜他明明可以讓宋實把暗衛給甩開,但江慎卻沒有這麽做,那便是故意的。


    “本郡主沒想要跑。”想到這蘇長樂也有些生氣,“隻是頭有些暈,所以就先迴馬車上了。”


    “那郡主可看見了?”蠱惑的聲音在蘇長樂的耳邊響起。


    “看見了。”蘇長樂小聲迴答。


    “都看見了?”江慎接著問。


    “都看見了。”


    “怕嗎?”江慎站迴了身子,他長身玉立在蘇長樂的麵前與蘇長樂相對,延伸裏麵都是探究。


    過了好一瞬,蘇長樂才抬起頭道:“有點怕。”


    “差點忘了郡主是惜命的人。不過既然怕……”江慎忽然笑了起來,他用下巴指了指蘇長樂身後的路,道:“那郡主還不跑?”


    江慎的話在蘇長樂的耳邊炸開,他的聲音不大,但好像卻帶了些魔力。


    蘇長樂聽著江慎的話,驀的轉身背對著江慎離去。


    她的腳步聲比來的時候重了一些,江慎看著那個嬌成了一朵花兒的蘇長樂的背影一點一點的變小。


    他笑了笑,嘴唇輕啟:“果然。”


    果然小姑娘的話是最不能信的,剛剛還說想要呢,現在跑的卻比誰都快。


    “咳咳。”江慎悶聲輕咳了兩下,身體裏麵忽然開始了微微的疼痛。


    之前與紙條一同送來的解藥江慎並沒有吃,這麽算起來今夜正好是發作的時候,江慎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冷冽的笑:“真巧,都是今夜。”


    疼痛慢慢劇烈,他被痛的直接彎腰蜷縮了起來,他抬頭掃了眼蘇長樂。


    很好,沒有迴頭,越走越遠。


    江慎終於低下了頭,轉過了身用背影對著蘇長樂,額頭上的冷汗滴在了地上,他半跪在那裏,眼前也有些模糊。


    他冷笑:希望今夜蘇長樂沒有將冰窖的冰全都用完。


    宋實應該是在不遠處,江慎知道等一會兒他就會來帶自己離開,所以當腳步聲靠近他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在意。


    直到一雙小手纏到了他的腰上。


    他的背貼上了一張溫熱的小臉,帶著悶聲的氣音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江慎,剛剛是挺可怕的,但是你忘了嘛,本郡主的手上也沾過血的啊。”


    江慎忍住身體的抖動,勉強聽清楚了蘇長樂的話。


    “所以呢?”江慎忍著痛問道。


    “所以,本郡主也不是什麽好人。”蘇長樂的臉在江慎的背上蹭了一蹭,“你是本郡主千辛萬苦才搶來的,江慎,你別想把本郡主嚇走。”


    蘇長樂在江慎的身後絮絮叨叨的說著,她的聲音小小的卻很堅定。


    “你說什麽?”江慎的聲音有些顫抖。


    “本郡主說!”蘇長樂放開了江慎的腰,她蹲著繞到了江慎的麵前,“江慎,你別想把本郡主嚇跑!”


    “那這樣呢?”江慎猛地抬頭,他睜開了眼睛,那雙原本清明的眼睛如今卻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他像是一匹狼狠狠地盯住了自己眼前的獵物,他忽然伸手勾著蘇長樂的脖子將她拉近,而後朝著蘇長樂的唇印了上去。


    撲麵而來的氣息將蘇長樂的思緒全部卷走,兩個人的唿吸相交纏。


    蘇長樂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是控製著她後腦勺的手勸將她往前麵送。


    江慎的吻帶著掠奪,與他平常的樣子不一樣,也與他剛剛殺人的樣子也不一樣。


    蘇長樂分辨不出來他的變化,她的腦子現在完全思考不了。


    江慎……親她了?


    蘇長樂一直都在震驚之中,眼神裏的震驚慢慢被江慎的氣息給揉開了,直到最後,蘇長樂開始閉著眼睛迴應。


    江慎感覺到了她的放鬆,鉗製住她後腦勺的手也漸漸放開。


    手垂了下來,他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到最後他沒控製住自己,將蘇長樂的唇角咬出了一個血痕。


    “唔——”蘇長樂被疼痛喚醒。


    江慎也沒了力氣,他的唇挪開,頭直接靠在了蘇長樂的脖頸處。


    他的身體冰涼,連話也是冰涼的,他氣若遊絲的喘息著:“這樣,郡主還不怕嘛?”


    “你咬我幹什麽?”蘇長樂不太開心,但靠在自己脖頸處的人明顯不對勁兒。


    他頹廢的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冰冷的唇既然在剛剛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溫度。


    “江慎!你怎麽了!”蘇長樂費力地把人扶了起來,眼前的人把蘇長樂嚇了一跳,“江慎,你到底怎麽了?”


    他臉色慘敗根本沒有血色,冷汗遍布了全身,他不自覺的在抖著,但嘴角的笑卻依舊沒有放下。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在承受一些什麽,隻固執的重複的問:“我這樣,郡主還愛我嘛?”


    蘇長樂的嘴角被江慎剛才那麽一咬流出了血,江慎看不見別的什麽顏色,但現在麵前的這張紅唇,卻像是在勾引他。


    他想要吻上去,而他也這麽做了。


    “郡主,你還愛我嘛?”江慎無數次的重複著,他盯著蘇長樂鮮紅著流著血的唇,又吻了上去。


    他這次沒有像剛才那般,而是輕輕的點,直到自己的唇上也沾滿了蘇長樂唇上的血。


    他好像在固執著重複的印證著那句話,又好像在祈求神明的垂憐,能有人來愛愛他。


    “江慎,我們先迴去。”蘇長樂想要把人扶起來,但她太嬌小了,江慎現在使不上力氣,隻能讓蘇長樂一個人使力。


    蘇長樂起來了幾次都不行,直到他抬頭看到了從遠處迅速的走過來的宋實。


    “宋實,送江慎迴去!”蘇長樂喊了一聲。


    宋實知道江慎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他彎腰將江慎背了起來,用極快的速度飛奔在了夜色之中。


    蘇長樂跟不上他的速度,站起身尋著阿珠的方向奔過去。


    馬車就停在了不遠處,阿珠看見蘇長樂跑迴來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看著蘇長樂唇上的血跡,緊張的問:“郡主,你這是怎麽了?”


    “先迴去!”蘇長樂焦急的上了馬車,迅速的吩咐,“迴府,要快!”


    “是!”車夫知道蘇長樂這種語氣定是出了事,於是便駕馬飛奔。


    馬車的聲音啼噠的迴響在深夜之中,而不用過多久,便是朝陽拂曉的時候。


    --


    蘇長樂的馬車到了郡主府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蘇長樂下了馬車直接奔向了江慎的書房,郡主府十分安靜,侍女小廝們都沒有醒來,蘇長樂也不用顧及什麽。


    她推開門江慎書房的院門,宋實正守在門口。


    蘇長樂跑到了宋實的麵前:“江慎呢?”


    “公子正在書房裏麵。”


    “放開,我要進去。”蘇長樂冷聲道。


    宋實側了側身,並沒有阻攔。


    其實他也不知道江慎是不是想讓蘇長樂知道,但今夜蘇長樂該看的都已經看到了她現在還在這裏,或許這個看看也沒有什麽。


    蘇長樂推開書房的門,便能感受到書房裏麵的寒氣。


    前幾日因為江慎染了風寒而燒的火熱的地龍現在卻一點都沒有用,反倒是一片冰冷,蘇長樂往前麵走去,便看到了江慎正泡在一個浴桶之中。


    那浴桶裏麵的冰鋪了厚厚的一層,蘇長樂想到了今夜她在解熏香的時候的那種寒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江慎現在已經昏迷了過去,可蘇長樂還是不敢大聲說話。


    她低著聲音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公子身體裏的毒發作了。”


    “不是說沒有症狀嘛!怎麽會突然發作?!”蘇長樂震驚,她知道江慎身體裏麵的毒,但不知道這毒發作起來是這樣。


    他在騙自己。


    “這毒什麽時候發作?”蘇長樂冷靜了下來。


    “一個月一次。”宋實道,“隻不過最近的頻率好像有一些多。”


    “那他就一直這麽挺著嘛?”蘇長樂覺得自己的頭也一陣一陣的發昏。


    “有解藥,但公子不肯吃。”


    “他為什麽……”蘇長樂剛想問,卻忽然明白了些什麽,她迴頭問道:“解藥在哪裏?”


    宋實從桌子上將那解藥的瓷瓶拿了過來。


    蘇長樂麵色冷靜,她吩咐:“給他灌下去,有什麽事情,本郡主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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