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這裏嚇唬人,我怎麽就是在打皇後娘娘的臉了!”


    傅晴辯解著,她等著捂著臉的傅雨:“你說,我打你了嘛?”


    平常傅晴在家裏就作威作福慣了,如今在外麵,傅雨知道若是自己不給傅晴麵子,那等到迴家之後,自己肯定就不僅僅是挨一個巴掌這麽簡單了。


    想到這兒,傅雨搖搖頭:“沒有,姐姐是不小心的。”


    傅晴聽著這麽說,她仰著頭看著謝佳期:“聽到了嘛!謝佳期,你少在這裏多管閑事!”


    謝佳期根本見不得傅晴這耀武揚威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慣的!


    若是剛才傅晴沒有威逼,興許謝佳期不會再管。


    可是如今……


    謝佳期看著十分得意的傅晴,哼道。


    “行啊,那咱們就在這兒這麽僵著,一會兒皇後娘娘來了自有定奪。”謝佳期瞥了眼傅晴,明顯是今天這事兒不會輕易算了。


    “謝佳期!你沒完沒了了是不是!”傅晴氣得鼻子都要冒煙兒了。


    若是真要鬧到皇後娘娘那兒,今日她定是要受些懲罰的!


    傅晴狠狠地瞪著:這個謝佳期到底是哪根腸子不對勁兒,今天非要與她爭個高低了唄!


    傅晴說著,竟是準備伸手去揪謝佳期的頭發。


    謝佳期眼快,一個閃身便到了一旁,卻不料她是躲過了傅晴的這雙爪子,卻沒躲得過站在她身後的傅雨。


    兩個小姑娘一個不小心,紛紛被絆倒在了地上。


    這一個大動作,又將旁邊的桌子給帶倒了。


    桌子上的飲品果盤稀裏嘩啦的掉了一地,把兩個小姑娘的衣裙都給弄髒了。


    “傅晴!這可是我新做的裙子!”謝佳期看著自己這身不能再要的衣裙,十分生氣。


    她站起來,擼起了袖子:“既如此,那就別怪我生氣了!”


    整個金陵的貴女圈都知道謝佳期的脾氣,肯定不是柔弱的性子。


    畢竟小的時候,就算是那些公子將謝佳期惹生氣了,她也要是擼起袖子上去跟人理論一番的。


    雖然現在的謝佳期不是那些公子哥的對手了。


    可是在他們心底那兒時所留下的深深的恐懼,也一點都沒少。


    公子們即是如此,更何況那些柔柔弱弱的貴女們。


    謝佳期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擼胳膊了!


    她真的是受夠了她父兄天天在她耳邊叨叨,都已經金盆洗手多年了。


    可是今天!


    她這不是被人欺負了嘛!新做的裙子也被毀了!


    那就別怪她了!


    謝佳期站了起來,走到了傅晴的對麵。


    就算是傅晴心底有些怕,可現在卻不能認慫:總不能讓全金陵城看她的笑話!


    傅晴瞪著謝佳期:“謝佳期,我不怕你!”


    謝佳期禮貌迴應:“嗬,巧了,我也不怕你。”


    --


    魏如意剛一進宮便被蘇長樂給氣了一下,現在正趕上心氣兒不順的時候。


    她一邊罵罵咧咧的往宮裏走,一邊用手撫著頭上最近新得的簪子,她都不用想就知道,一會兒那些貴女們若是見到了,肯定會十分羨慕。


    那簪子的做法十分繁複,上麵的雕花更是精巧。


    可就是容易將頭發纏住。


    剛才下車的時候魏如意便感覺有點拽頭發,這一路自己也沒有調整過來。


    到最後,她想著幹脆將發簪拿下來重新戴好了。


    可簪子纏住了頭發,魏如意看不見,她又急躁,直接一拽就將簪子拽了下來,還順帶著拽斷了幾根頭發。


    “好痛!”


    魏如意不僅頭發被拽掉了,甚至連簪子都掉在了地上。


    “什麽破東西!”魏如意是真的氣,“連個破簪子都跟本小姐作對!”


    “這是誰惹我們魏姐姐怎麽生了這麽大的氣?”


    魏如意一低頭,便看見了一雙修長的手將地上的簪子撿了起來。


    魏如意皺著眉迴頭看,她那一直蹙著的眉尖忽然舒展開來。


    少年彎腰將魏如意的簪子拾了起來,隨即抬手將發簪戴迴到自己的頭上,還輕輕的將發絲給捋順。


    魏如意看著麵前的少年,微微屈膝:“見過二殿下。”


    “魏姐姐見外了。”蘇沐涔往後退了退,與魏如意拉開了一些距離,“魏姐姐是來宮中參加皇後的珍珠宴的?”


    “是,二殿下這是……”


    “我去給母妃請安,剛好路過這裏,就看見魏姐姐在這裏和簪子發脾氣。”蘇沐涔笑了笑,“既然魏姐姐消了氣,那我就走啦。”


    “二殿下慢走。”


    魏如意盯著蘇沐涔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旁邊的宮人提醒,她才緩過神。


    “二殿下如今多大了?”


    “快要十八了。”


    “這樣啊……”魏如意抬手摸了摸頭上被蘇沐涔重新戴上的簪子,心裏麵那點氣早就被一聲一聲的“魏姐姐”給哄好了。


    魏如意小聲的自言自語:“和以前的那個小孩兒一點也不一樣了啊。”


    魏如意還沒細想蘇沐涔,她剛到席麵便看見裏麵鬧成了一團。


    “可真熱鬧!”


    魏如意一來便有熱鬧看,她是真的開心,天知道這半個月她被罰禁足,都把她憋成啥樣了!


    她趕緊湊了上去,生怕自己沒看到最新的熱鬧。


    “謝佳期!你個潑婦!”


    “傅晴,你自己打人就對了?要欺負妹妹迴自己家去,別再這礙皇後娘娘的眼!”


    兩個姑娘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團,妝也花了,頭發也散了。


    相比之下,剛剛挨了打的傅雨倒也沒那麽慘了。


    “都給本宮住手!”


    從剛剛兩個人開始打起來的時候,便有宮人去給皇後娘娘報了信。


    皇後娘娘聽到了之後便匆匆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那些貴女們剛開始還敢上去攔一攔,但看著那兩個人打得越來越兇,大家也都不敢上前了。


    “這像什麽話!在宮中如此打鬧!”


    來之前,已經有宮人將為什麽打架的原因稟告了皇後。


    傅晴的跋扈皇後娘娘平時就知道,不過是礙著越貴妃的麵子,皇後才不不與她計較,在宮中鬧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隻不過這次她沒想到的是,連謝佳期也跟著一起鬧了起來。


    “佳期,你這是幹什麽?”皇後十分無奈,“小時候就喜歡這般胡鬧,如今人是長大了,做事情怎麽比小時候還不如?”


    謝佳期與皇後更熟悉,畢竟她爹是太傅,太子師承於太傅,皇後娘娘自然更在意謝佳期。


    如今更是連個眼神都沒給傅晴。


    蘇長樂也跟著皇後過來了。


    她趕緊上前將謝佳期扶起來,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擋一擋周身的汙漬。


    謝佳期不說話,隻低著頭:“皇後娘娘恕罪。”


    “行了行了,好好的宴會,本宮希望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想來也是姑娘家家的打架,沒什麽大事,便這樣吧。”


    “春喜。”皇後娘娘吩咐道,“將傅姑娘送到越貴妃那裏去。”


    春喜姑姑跟在皇後娘娘身邊多年,自然知道皇後娘娘的意思。


    “是。”


    春喜姑姑得了令,給宮人們使了個眼神,便將傅晴“扶”了起來。


    待傅晴被春喜姑姑送走,皇後看著縮在角落捂著臉連個聲音都沒有的傅雨,道:“傅二姑娘也受委屈了,來人,帶去本宮宮裏給換身衣服吧。”


    “是。”


    傅雨聽著這話一愣,剛才本來沒哭的姑娘竟然落了淚。


    “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自然知道這姑娘的處境,她也很心疼:“去吧,再讓管事姑姑給臉好好揉揉。”


    等人都處置的差不多了,皇後娘娘才對著謝佳期道:“你啊你啊,怎麽天天惹禍?”


    謝佳期一直抿著嘴。


    剛剛不注意,她的嘴角被磕了一下,磕出了血,現在嘴裏麵還有一股甜腥味。


    “怎麽不說話?”皇後娘娘問,然後才看到謝佳期的臉上竟然掛了彩。


    皇後娘娘眉頭一斂:這傅晴下手也太不知輕重了。


    剛剛她明顯看到傅晴的臉上沒什麽傷,一看就是謝佳期手下拿著準兒。


    可是……


    也難怪謝佳期委屈!


    “怎麽打成了這樣?”皇後娘娘趕緊讓人帶著謝佳期到後麵換了衣服。。


    可是剛走了兩步,皇後娘娘便看到謝佳期一瘸一拐的。


    “崴腳了?”


    謝佳期點點頭:“嗯。”


    “得了,那讓人送你迴府吧。”


    皇後娘娘說著,便讓宮人抬來了軟轎,將謝佳期送了迴去。


    蘇長樂趕緊跟謝佳期耳語:“佳期,等我明天去看你。”


    “我沒事,都是小事。對了,我看著魏如意也來了,我不在你小心點。”


    “你可別說,剛我一下車就看到她了,可真晦氣!”


    --


    江慎站在窗邊,看著院子中微啟的門。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個小姑娘扒著門縫往裏麵看,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公子,今日……”


    江慎擺擺手,不是很在意:“沒事,習慣了。”


    每個月的月末他體內的毒都會發作,而那個解藥卻一定要在折磨他了一陣之後才會送來。


    江慎知道,這就是為了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死,是被別人捏在手中的。


    僅僅從窗戶傳過來的涼氣已經不足以緩解他身體裏麵毒發時的痛苦。


    他走出房間,到了院子裏的那口平日裏儲水用的水缸旁邊。


    裏麵的水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冰層,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冰涼。


    江慎伸出手,彎腰在那冰涼的水裏麵攪了一攪。


    那層薄冰在他的攪動之下逐漸劈裂,最後融在了冰水之中。


    江慎緩緩踏入了那冰冷的缸中,任由那刺骨的寒水將自己淹沒。


    毒發的痛苦難挨,隻有將自己的身體凍到麻木,他才能抗住。


    原本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可是……


    習慣一種痛苦,從古到今都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假話。


    江慎慢慢地沉在了水中,任由冰水淹沒了自己的頭頂。


    恍然間他好像耳邊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江慎,江慎。”


    他在水中眨眨眼,無數的氣泡從水底漂浮向上,好像一場虛幻的夢境。


    怎麽可能是蘇長樂呢……


    她現在應該在宮中,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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