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黑夜。


    一輛黑色的奧迪a6行駛在橫店——象城的高速上。


    兩座影視城同處一個省內,但卻是南北兩頭,就算走高速都得三個小時的車程。


    a6裏坐的自然就是陳平和嚴正國二人。


    嚴正國把陳平接上車後,便以尊老愛幼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將方向盤丟給了陳平,自己則悠哉悠哉地躺上了副駕駛。


    陳平對嚴正國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家夥也是哭笑不得。


    “嚴哥,什麽戲啊!非得大晚上連夜趕過去試戲?”


    “明天我還得拍《角頭2》的殺青戲,抽不開空。跟張歡打了個電話,正巧他人在象城,也正巧他今晚有空,這不抓緊過去把角定下來?去晚了,我怕你屎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嚴正國這老東西學壞了,對自己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但陳平也知道,隻有真朋友才毒舌,客套話句句不離口也就是點頭之交。


    陳平賞了嚴正國一記白眼,追問道:“這部戲你這麽看好?”


    “嗯!”嚴正國點了點頭。


    “劇本我還沒看過。但電話裏跟張歡溝通過。講的是在當代的背景下,一門兩師兄弟,師兄善於拳法,師弟精於腿功。”


    “師兄學成下山,本想為門派正名,挑戰各路武林豪強,卻發現這個社會功夫已經沒落。便投身警局,鋤強扶弱。”


    “後來師弟也武藝大成,下山後也遇上師兄曾經的經曆。但師弟卻是一個武癡。逼著已經退隱江湖的各派掌門和他對戰。”


    “招招都是死手。各門派掌門慘死,也引來了警局震動。最後就是師門兩兄弟,正邪對決。”


    陳平聽完嚴正國的劇本簡介,沉吟道:“這次是叫我演師兄?”


    好家夥,陳平你可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上來就直奔男一號去了。


    不禁笑罵道:“人家張歡雖然名聲不大,但好歹也算是獨立執導了。正經的院線電影,男一號這位置能輪的到你?”


    “再說,就衝你這一身匪氣!叫你演個警察,都得是敵方派進來的臥底。你演正角還差點火候!這次我給你約的是師弟這個角色。反派,對你胃口。第一反派,有火的機會。”


    嚴正國對陳平那真叫用心良苦,陳平心裏自然也知道,隻是有些感謝放在心裏為好,說出口總是客氣了。


    ……


    三個小時的長途跋涉。


    二人終於來到張歡下榻的五星級酒店——君瀾酒店。


    停好車後,嚴正國給張歡去了個電話。


    “喂!”


    “阿歡,我到了,現在就在君瀾酒店大廳呢!”


    電話那頭明顯張歡詫異的驚唿聲,“嚴哥,你還真來了啊!我還以為……”


    嚴正國一聽,眉頭立馬便皺了起來,不快道:“你跟我那麽久!還不清楚我為人,我什麽時候跟你開過玩笑?說今晚帶人過來試戲,肯定會帶過來。你在哪呢?”


    電話那頭的張歡立馬道了聲歉,“嚴哥,你先在酒店大廳休息一下。我這邊還有點事,給我幾分鍾,我處理下。”


    伴隨著運動的聲音。


    看來還是嚴正國打擾了張導的雅興。


    沒等張歡說完,嚴正國便已經掛斷了電話。


    一臉陰鬱不快之色。


    張歡的表現明擺著是沒將嚴正國放在心上。


    而嚴正國剛才都跟陳平誇下海口了,這會隻覺得自己一張老臉都丟了個幹淨。


    要不是還對那角抱有一絲希望,依他的脾氣,他這會兒都直接甩臉子走人了。


    陳平在旁邊默不作聲,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


    二人在酒店大廳足足等了二十分鍾。


    今天的主賓才姍姍來遲。


    和曹輝如出一轍的神態身材,穿著一身華貴的金絲邊睡衣,汲拉著一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慢悠悠地朝二人緩緩走開。


    “誒喲!嚴老哥,久等久等。這身子骨太好,也是罪過啊!”


    張歡上來先賠了個不是,隻是配合那得意嘴臉和輕佻神態,怎麽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要知道,離嚴正國打完電話已經足足過了二十分鍾,如果你張歡真敬重嚴正國,不,你張歡哪怕把嚴正國當個朋友,都不至於把嚴正國活生生晾這麽久。


    陳平都懷疑嚴正國和張歡是不是有過節,人家這是來抽嚴正國臉來了。


    嚴正國垮著一張臉,也沒接受張歡毫無誠意的致歉,直接開門見山道:“張歡,那角還試不試?你給句話。”


    “試,怎麽不試!”張歡神情誇張道,緊接著一陣大笑,“嚴哥,你看你,性子還是這麽急。都這麽久不見,咱們坐下來,喝杯茶,敘敘舊嘛!”


    說著,在酒店大廳的客休室沙發坐了下來,還邀請二人也落座。


    至於茶?那自然是沒有的。


    叫酒店的服務員用一次性杯子接了兩杯礦泉水放在了二人麵前。


    見到嚴正國落座,張歡直接將雙腳架在了茶幾上,點了根煙,老神在在道:“嚴哥,記得以前在劇組裏你時常跟我說,風水輪流轉,山水有相逢。以前我還不信,今天我算是信了。”


    “嘿!以前都是我跟在你屁股後麵,舔上舔下,鞍前馬後。今兒,您倒是來求我試個角了!你說這風水玄學還真不假!”


    張歡這姿態,已經到了瞎眼人都看得出張歡是在給嚴正國難堪。


    嚴正國目光一凜,冷聲道:“張歡,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在劇組裏待你不薄吧?你忘記是誰把你推薦給鼎盛娛樂的?不客氣的說一句,沒有我嚴正國鋪路,就沒你張歡的今天。”


    “嗬嗬”


    張歡一聲冷笑。


    “你在劇組裏待我不薄?我忘記你當年是怎麽罵我的?當年我因為失誤廢了一個場景,你是怎麽甩我一個巴掌的。這些事,我可一件件都記著呢!”


    嚴正國露出一臉詫異麵容,“張歡,你就因為我罵你幾句,甩了你一巴掌,就記恨我到現在?玉不琢不成器。當時那個場景,耗費了整個劇組多少心血,我不打這個巴掌,你能被整個劇組背後戳脊梁骨戳死。況且,你入我門下,我便是你恩師。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當師傅的打你一巴掌都不行了?”


    “不行!”


    張歡憤怒地吼道。


    麵容漸漸猙獰,“我去你媽的天地君親師。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算老幾?嚴正國你活該,你知不知道你被下資源的時候我多開心。我進鼎盛,混到獨立導演,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你來求我的這一天。”


    張歡往後一躺,雙手扶著椅背,麵容戲謔道:“嚴正國,你老了,也過氣了!你要的那角,我已經有人選了!不過,我劇組裏還缺個場記,你有沒有興趣過來?我可以給你開個後門,不用麵試就能進喲!”


    張歡放肆地笑著,他在鼎盛呆了四年,也舔了四年,終於換來今天這個獨自執導的機會。


    沒料到,好事成雙,當年他最記恨的嚴正國竟然來找自己要角。


    還當自己是當時正當紅的嚴大導呢?


    把我張歡當你小弟使?


    開口就要角,你嚴正國那張老臉也配?


    被張歡無限揶揄譏諷的嚴正國氣得一口氣沒順上來,漲紅著臉,難受地捂著胸口,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自己曾經看好的學生。


    張歡卻對嚴正國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愈發肆無忌憚。


    “嚴大哥,依我現在的身份地位,給我當場記,不丟臉。”


    沒等嚴正國開口。


    倒有一人開了腔。


    “我當你馬拉個幣!!!”


    直接一杯開水將張歡澆了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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