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泉真一彥笑完,荒村拓也又動起了筷子,夾起一塊鰻魚,咬下一口,“真搞不懂為什麽真一彥先生總是喜歡這樣把我騙過來…明明你直接叫的話,我也是會過來的…”癩


    冷泉真一彥笑了笑,沒說話。


    “嗯?”荒村拓也感受著鹹鮮軟糯的鰻魚在嘴裏散發著香味,“怎麽?真一彥先生不信?”


    冷泉真一彥還是不說話。


    “…”荒村拓也沉默了片刻,放下手裏的筷子,轉頭看向他,“所以說,真一彥這次把我叫過來是有什麽事麽?”


    “你先吃飯吧。”冷泉真一彥撿起他剛放下的筷子,送進他的手裏,“吃完後我們再慢慢講。”


    荒村拓也無所謂得聳了兩下肩膀,吃起了飯。


    十五分鍾後…癩


    吃了個七八分飽的荒村拓也從桌子上的抽紙盒裏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嘴巴,“還是要重複一遍,你們工程組的夥食真好,比我在番劇劇組吃的便當好多了。”


    “荒村君喜歡的話可以在這裏掛個顧問的職務,我讓工作人員天天給你安排這些的夥食。”冷泉真一彥翹起二郎腿,“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麽工作,來這吃一份空餉也不錯。”


    “還是算了吧。”荒村拓也把紙巾揉成團,以拋射的方式丟進垃圾桶,“我目前還在養病,不想跟工作這種東西扯上任何關係。”


    “那就沒辦法了。”冷泉真一彥無奈得攤了攤手。


    “好了。”荒村拓也在桌子上敲了兩下,“飯也吃完了,真一彥先生可以說說找我過來有什麽事想要跟我說了麽?”


    “沒什麽需要說的。”冷泉真一彥搖了搖頭,一條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帶你出去兜兜風。”


    荒村拓也被他硬拉著站起身,“去哪裏?”癩


    “去了你就知道了。”冷泉真一彥玩起了神秘。


    荒村拓也見他不肯提前透露,便也不再多問。


    冷泉真一彥拉著他,扭頭吩咐一旁還在懷疑人生的矢野幸平,“幸平,你來開車。”


    矢野幸平迴過神,鞠躬,“是。”


    三人走出棚屋,一名頭戴白色工程帽的男人冒了出來,找上了冷泉真一彥,“家主。”


    “嗯。”冷泉真一彥點了一下頭,“出了什麽事?”


    男人看了看荒村拓也。癩


    “荒村君是可以信任的人。”冷泉真一彥摟著荒村拓也肩膀的手用力了些許,“直接說。”


    “是。”男人應了一聲,又瞧了瞧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是這樣的,采購部那幾個在建材上動歪心思的人已經全部招了,我過來是想請示家主,該怎麽處理?”


    荒村拓也聞言不禁側目看了一眼冷泉真一彥。


    工程組原來還真有采購人員搞鬼啊…


    冷泉真一彥沒有急著迴答,反而問起了荒村拓也,“荒村君,你認為該如何處理?”


    “我?”荒村拓也指了指自己,隨後用輕飄飄的語氣說道:“問我的話…要不幹脆丟海裏喂鯊魚吧,以儆效尤。”


    說著,他又將手指轉動,指向了矢野幸平,“讓矢野桑去做吧…矢野桑,做得幹淨點,別讓人抓住馬腳。”癩


    氣氛瞬間一凝。


    幾秒後…


    “咳咳…”冷泉真一彥清了清嗓子,“那個…荒村君啊…沒必要吧…”


    “還是開玩笑,別放在心上。”荒村拓也輕描淡寫得說道。


    “嗯,我也覺得沒必要。”矢野幸平一臉認真,“這類髒事交給底下的極道組織就可以了。”


    “是啊。”冷泉真一彥表示讚同,“殺雞焉用牛刀。”


    “…”荒村拓也滯住了,臉色也出現了微末變化。癩


    不是…還真殺人啊…還真可以隨隨便便、隨口一句話就結束掉別人的生命啊…事情的發展趨勢貌似跟自己想象的有點出路啊…


    冷泉真一彥看著他的臉色,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荒村君,開個玩笑,別太當真了,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荒村拓也眼皮子跳了幾下。


    沒想到…自己還會被反將一軍…


    就在這時,那名前來向冷泉真一彥匯報的男人動了。


    他向三人彎了彎腰,說道:“我明白了,今天晚上我會去聯係上和歌山的極道組織,讓他們處理掉那幾個人,請家主放心。”


    “…”荒村拓也的眼皮子跳得更加厲害了。癩


    “不用這樣。”冷泉真一彥擺了擺手,“你去把那幾個人解雇掉,然後再叫律師對他們提起訴訟,盡量把刑期提到最高,這樣就好,也可以給下麵的人一個警告。”


    “是!我明白了!”男人向他行了一禮,退步離開。


    男人走後,三人走了幾十米,來到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邁巴赫車前。


    打開車門,矢野幸平坐在前麵的副駕駛,冷泉真一彥與荒村拓也兩人並排坐在後座。


    荒村拓也左右打量了這輛車的內飾一番,“這輛車和冷泉那輛簡直一模一樣。”


    “荒村君要是喜歡的話,送你一台怎麽樣?”冷泉真一彥把自己這邊的車窗搖下來了點。


    荒村拓也側過臉,望著他,“真一彥先生,你是在利誘我?”癩


    “沒錯。”冷泉真一彥很大方得承認了,“到時候你隻要跟真央美結完婚,冷泉家除了家主的位置以外所有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等你和真央美有了孩子,我還可以把冷泉家所掌管的資產中的三分之一送給他。”


    “你想得還真是有夠遠的。”荒村拓也將身體窩進座椅沙發裏,“而且你就沒有想過,我跟冷泉可能走不到最後?”


    “我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擔心。”冷泉真一彥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真央美是個很執著的人,她隻要認定了一個人,那麽就絕不可能會輕易動搖。”


    “那如果是我主動放手的呢?”荒村拓也問道。


    “沒有這個可能。”


    “怎麽說?”


    “因為…”冷泉真一彥側過臉,低聲在荒村拓也耳邊說道:“荒村君你要知道,要是我想殺一個人的話,還是很簡單的…”癩


    “這算不算威脅?”荒村拓也半眯起了眼睛。


    “不,這不是威脅。”


    “那是什麽?”


    “這是…個玩笑。”冷泉真一彥彈了一下指甲,就好像在說【人命在我眼裏一文不值,殺個人對我而言隻是彈指間的事而已】一樣。


    荒村拓也低垂著眸子,接而又閉上,“你們老貴族開玩笑的方式真唬人。”


    “荒村君,別忘了,你也是貴族。”


    “落魄的貴族算不上貴族。”癩


    “你以後會重新成為貴族的。”


    “這是怎麽樣都無所謂的事,我此時此刻想的是…”荒村拓也搖下車窗,偏過頭眺望不遠處的大海,“我剛才要是不小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你會不會當場把我弄死。”


    “開玩笑而已。”冷泉真一彥拒不承認,“荒村君你想太多了。”


    “可我聽著並不像。”


    “請相信我,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傷害真央美喜歡的人的。”


    “那不一般的情況下呢?”荒村拓也把頭伸了出去,任由外麵那一月還略帶刺骨寒意的風在臉上胡亂得拍。


    “荒村君你說的是那種不一般的情況呢?”冷泉真一彥並不正麵迴答,反而反問他。癩


    “…”荒村拓也沉默了兩秒,把頭縮了迴來,“猜來猜去沒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不猜了,我來直接告訴你吧。”


    “不,還是算了吧,突然沒什麽興趣了。”


    “哈哈哈哈…”冷泉真一彥笑了兩聲,轉而問道:“那我們來看風景吧,你那邊的海好看嗎?”


    荒村拓也斜著眼睛瞟了一眼車外那片蔚藍色的海洋,“海裏估計都是會吃人的鯊魚,所以沒什麽好看的。”


    …


    十五分鍾後,車輛在這家寺廟前停下。癩


    跳下車,荒村拓也抬頭望著寺廟大門掛著的牌子,念道:“紀二井…”


    冷泉真一彥來到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荒村君,我們進去吧。”


    荒村拓也沒太搞明白他帶自己來寺廟的目的,不過也沒有多問,點頭應了一聲:“嗯。”


    進入寺廟後,冷泉真一彥走到一名正在拿著掃帚打掃的小和尚跟前,“我們來找你們寺廟的謹源大師。”


    在冷泉真一彥與小和尚交談的時候,荒村拓也從衣服口袋裏摸出手機,在穀歌地圖的搜索框裏輸入了這個寺廟的名字,點擊確認搜索。


    【搜索無結果】


    荒村拓也不禁微微蹙起了眉。癩


    奇怪…之前鳩羽村那樣荒涼的小村落搜不到就算了,怎麽這個建在和歌山城區海邊的寺廟也搜不到?


    矢野幸平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也猜到他在想什麽,便開口解釋道:“荒村少爺,是這樣的,這座寺廟並不對外公開,隻對個別特殊人群開放,所以地圖上才會搜索不到。”


    “原來是這樣…”荒村拓也也沒再多想,隻當這家名為“紀二井”的寺廟是一個類似於華國某類高級會所的高層階級俱樂部,把手機揣迴了兜裏。


    另一邊,小和尚雙手合十向冷泉真一彥行了一禮,轉身向寺廟深處走去,“謹源大師就在禪房,三位施主,請跟我來吧。”


    三人跟著小和尚的腳步,穿過悠長的過道,到了一扇朱紅色的門前。


    “三位施主,已經到了,我就先行告辭了,失陪。”小和尚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冷泉真一彥上前一步,食指與中指彎曲,在門上敲了兩下。癩


    咚咚!


    “謹源大師?”


    房間裏傳來一陣動靜,隨後又過了一會兒,門被一個剃了光頭、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女和尚打開。


    “謹源大師,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冷泉真一彥和矢野幸平向她微微鞠了一躬。


    “愚僧最近一切安好,感謝冷泉少爺與矢野少爺的關心。”謹源大師迴了一禮,隨即注意力放在了荒村拓也臉上,“這位是…荒村少爺?”


    原本還在觀望這四周風景的荒村拓也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迴過神來,目光在謹源大師身上逗留了幾秒,而後學著身旁冷泉真一彥的樣子,稍微彎了一下腰,“謹源大師…你好,你認識我?”癩


    謹源大師微微一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是往邊上讓了個身位,示意三人進屋。


    進屋後,荒村拓也看了看這個房間的環境。


    整個房間素雅、寧靜,甚至可以說是空無一物,除了被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經文和屋子中央供奉的佛像,他就找不到任何一樣別的東西了。


    荒村拓也來到一摞經文旁,撿起一本封麵上寫著“正法眼藏”的佛經,隨手翻開一頁。


    【山水經篇·其二


    山をみる眼目あらざる人は、不覚、不知、不見、不聞、這箇道理なり。】


    謹源大師忽然走近,看到書中的內容,出聲說道:“這段經文的意思是【人看見山,但是因為不長眼,所以沒有認知、沒有了解、沒有看到、沒有聽到,這是人的通病】。”癩


    “不明所以。”荒村拓也搖了搖頭,合上了書。


    “換句話講就是,人的感官都是有局限性的,所有人都會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謹源大師也不在意他無禮的言語,繼續解釋道,“也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當局者迷…”荒村拓也在嘴裏重複了一遍。


    “荒村少爺可慢慢自行體會。”謹源大師將書放迴到原處。


    荒村拓也輕皺著眉,在腦子裏不斷斟酌著這句話。


    謹源大師對他笑了一下,接著踱步至冷泉真一彥麵前,輕聲詢問:“冷泉少爺,請問您此番來這有何貴幹呢?”


    “我這次來是想求一支簽。”冷泉真一彥答道。癩


    “求簽…”謹源大師說著,拿起佛像旁的簽筒,“是為冷泉小姐求簽嗎?”


    “是的。”冷泉真一彥給了她一個肯定的迴複,“姻緣簽。”


    “我知道了。”謹源大師一邊雙手握住簽筒開始搖晃,一邊視線往荒村拓也那邊掃了一下,“是與荒村少爺的姻緣嗎?”


    “是的。”冷泉真一彥應道。


    荒村拓也仍舊在思量著那句“當局者迷”,沒有留意到兩人的對話。


    謹源大師跪坐在佛像前擺放著的蒲團上,手中搖晃簽筒的動作加快。


    嘩啦!嘩啦!癩


    啪嗒!


    隨著一聲竹簽掉落在地麵上所發出的清脆聲響,冷泉真一彥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謹源大師將簽筒放迴到佛像旁,撿起竹簽一看。


    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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