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九歌閉上眼睛修煉,沒想到黎寒光躺下後竟然真的乖乖睡覺,沒有再鬧幺蛾子。她聽著身後人清淺均勻的唿吸,心中不自覺走神。


    她想到天界根深蒂固的血統觀念,想到西王母告誡她的話。凡間謝玖兮和蕭子鐸都是世家,在一起尚且要經曆千難萬險,而天界的偏見更大。相戀不容於世,她名聲有多大,和黎寒光在一起後,要麵對的非議就有多洶湧。


    這些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她的婚姻不隻是她個人意誌,還關係著局勢。如果她和姬少虞退婚,轉頭卻和黎寒光相戀,恐怕會徹底得罪北天宮;金天王一直想繼承黃帝權柄,想必也不會坐視玄帝的後代得到助力。


    五位天帝轉眼就得罪了兩位,她重迴過去就是為了阻止戰爭,難道還要走到前世兵戎相見、三界混戰的局麵嗎?


    何況,西王母為什麽說如果她動情,會危及性命呢?如果隻是為了阻止她和黎寒光就說這麽狠的話,似乎也沒有必要。


    羲九歌心裏想著今後的事,實在沒有心思修煉。她靜不下心,索性放棄了,收起手問:“你從狐鬼那裏問到什麽了?”


    黎寒光認真看著羲九歌的背影,哪怕背對著他,她的身姿也無比好看。黎寒光流連在她修長優美的脖頸線,心不在焉迴道:“她說沒聽說過複活狐妖的方法,但她已經答應,明日去和同族打聽。”


    羲九歌知道這種事情急不來,她拿出一個瓶子,感受到裏麵日漸虛弱的瑤姬神魂,心裏止不住冒火:“都怪阮鈺。那日隻是把他趕出昆侖,實在太便宜他了。”


    黎寒光撈起她的手,揉捏著她玉一般細膩柔軟的指尖,心猿意馬道:“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將他殺了就好了。”


    羲九歌氣急時也曾動過這種念頭,她作為明淨神女,想殺一個新晉仙人再輕鬆不過。然而她的理智再一次阻止了她,羲九歌緩緩搖頭,說:“他殺妻證道對不起瑤姬,卻沒有對不起我。若是我僅因為一己喜惡就隨意判定他人生死,所作所為和燭鼓何異?此人瑤姬殺得,我卻殺不得,還是複活瑤姬後,讓她自己抉擇吧。”


    黎寒光手指鑽入羲九歌的指縫中,微微用力,將她拉倒在自己身邊。黎寒光抱住她的腰,歎息道:“你還是太光明磊落了。他們教你仁義道德,可是,他們自己都做不到。”


    “他們做不到是他們的事,我明知不可還為之,是我自己的事。”羲九歌被黎寒光拖到床上後也懶得掙紮了,她目光虛虛盯著床帳,道,“話雖如此,如果看到那個人過得遂意,我還是不甘心。”


    黎寒光漫不經心說:“仙在天界無非兩個去處,你公開說不歡迎他,西方天界定再無他容身之地,他能去的隻剩下東方道場。”


    這也是羲九歌擔心的,她雖然厭惡阮鈺行徑,但僅看實力,阮鈺還算可圈可點。她歎氣道:“東皇太一素來清心寡欲,神秘避世,從不參與外界紛爭。如果他看中阮鈺才能,將其收入門下,我也沒什麽辦法。”


    黎寒光似乎低低笑了聲,他抱緊她腰肢,將下巴埋入她頸窩,低不可聞說了句:“不會的。”


    羲九歌挑眉,抬頭看他:“為什麽?”


    “沒為什麽,猜的。”黎寒光已經閉上眼睛,他伸手覆住羲九歌的眼,說,“別想了,睡吧。”


    好端端一個修煉之夜,結果被某位不是狐狸精卻勝似狐狸精的人攪局,羲九歌被他纏著,不知不覺竟還真的睡了過去。等羲九歌唿吸平穩後,早就嚷嚷困的那個人睜開眼,他輕輕起身,沒有驚動羲九歌,無聲落到地上。


    黎寒光打開窗戶,窗外停著一隻蜜蜂,正細細扇動翅膀。黎寒光在蜜蜂身上點了一下,看起來普通至極的小蟲子立刻變成一陣流光,在空中組成三列字。


    “三十六年九月初一酉時,人間出現雷劫,隱有混沌氣息,疑似天道。黃帝、玄帝、白帝都在尋找天道投胎之人,幽都有三界輪迴名冊,你想辦法拿到名冊,查找九月初一酉時投胎名單,無論人神妖魔,皆不可放過。”


    黎寒光一目十行,很快看完,揮手將其抹除。那隻蜜蜂拍了拍翅膀,正要飛走,忽然被黎寒光攔住。


    黎寒光本來懶得迴話,但他想到什麽,難得在信上附言:“勿收阮鈺。”


    蜜蜂嗡嗡飛走了,它既不安靜又不隱蔽,正因為如此,它出現在空中才毫不引人注意,是最好的信使。黎寒光放走蜜蜂,站在窗前,思索著東皇太一的話。


    剛才那封信正來自東方仙道之首東皇太一。羲九歌說東皇太一清心寡欲,從不參與外界紛爭,其實恰恰相反。


    誰說修仙之人就沒有欲望呢,若沒有欲望,何必辛苦修煉,何必追求長生?


    天界隻有這麽大,神族占據了絕大多數資源,昆侖因為當年西王母在涿鹿之戰中支援黃帝,也理所應當分走眾多洞天福地。一層層篩下來,留給東方仙道和散仙的資源隻剩下指甲蓋大小。


    世人皆道東皇太一高冷神秘,與世無爭,然而,這究竟是他不想爭,還是爭不過?


    其實前世黎寒光在一千年裏做了許多事情,誰讓他覬覦的人是天界最高貴的神女,內定的天後呢?他想要如願,隻能百般算計。


    他去東海尋找解蠱方法時,主動聯絡東皇太一,一步步慢慢試探,贏得了東方仙道的支持。他前世偷襲玄帝得手後,立即給赤帝去信,提出結盟。


    黎寒光身上有蚩尤血脈,蚩尤曾經是赤帝的舊部,靠著這層關係,黎寒光和赤帝達成協議,他進攻黃帝,赤帝不予插手。


    赤帝被黃帝一脈壓製已久,雙方早有矛盾,赤帝當然樂見其成。後來為了做戲做全套,黎寒光假裝進攻南天界,赤帝也擺樣子抵抗抵抗。所以黎寒光才能在受傷的情況下那麽快攻下南天宮,才能保證自己在剛起勢時不至於被天界群起而攻之。


    這一世重生後,黎寒光已經知道了正確答案,再次招攬薑氏、東皇太一,輕輕鬆鬆獲得了他們的信任。


    這些年黎寒光一直和東皇太一暗暗保持聯絡,互通有無。沒想到他曆劫迴來後收到的第一封信,竟然是關於天道的。


    黎寒光就說為什麽過去了這麽久,黃帝和玄帝還沒來清算他,原來他們在忙更要緊的事。九月一日酉時降生的嬰兒有那麽多,一個個排查,夠他們忙很久了。


    這時候黎寒光覺得有些奇怪,九月初一酉時……他沒有注意時間,但黎寒光隱約記得,他和羲九歌在人間死時,好像就是這個時辰。


    黎寒光手指撫著窗柩,眸光沉靜如墨。天道氣息突然出現,隨後就消失不見,投胎轉世是很合理的猜測。但如果打雷那一刻並不是天道之魂降生,而是死了呢?


    黎寒光記得他和羲九歌神魂離體時,正好天上電閃雷鳴,許多人在那時感應到天道出現。等他們迴到自己的軀體,天道的氣息也消失了。


    是巧合嗎?


    羲九歌天生無情,動情時會心痛,莫非是她?


    但仔細想想又有許多地方說不通。如果天道是羲九歌,她一千年前就蘇醒了,又在眾神眼皮子底下長大,如果她的神魂有天道氣息,神界不至於現在才發現。


    而且東皇太一在信中提到了混沌之氣,五帝之所以發現天道,就是察覺到了混沌氣息。巧的是黎寒光穿越時空時,恰巧在虛空中撞到了混沌。


    黎寒光的運氣就是這般絕,萬中無一的概率,偏偏被他碰到了。當時羲九歌暈倒了,黎寒光隻能試著對抗混沌,結果竟然有驚無險,他們平安離開時空隧道。後來,羲九歌似乎也不記得這段記憶。


    黎寒光輕輕敲擊著窗戶,覺得著實離譜。如果不是羲九歌……那總該不會是他吧?


    他自出生以來從未遇到過好運氣,有他在的地方什麽倒黴事都能發生,衰的不可思議。如果他是天道轉世,那也太可笑了。


    但黎寒光想到自己腦子裏多出來的記憶,又不敢肯定。他曆劫迴來後腦子裏莫名其妙多了十世記憶,後來不斷蘇醒新的記憶片段,已遠遠超過十個視角。這些記憶包括牲畜人妖草木,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慘,一世比一世慘,相比之下,蕭子鐸已算是難得的圓滿了。


    他沒有經曆過的事情,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會不會像妖族一樣,是天道的記憶傳承?


    黎寒光吹了一會冷風,腦子逐漸冷靜下來。無論是不是他和羲九歌,無論是他們兩人中的誰,都不是什麽好事。


    天道理論上是天界的主人,但如今天界已有後來者居住,這種時候一個勢單力薄的天道出現,隻會像人間的皇帝一樣淪為吉祥物,被眾多勢力搶來搶去。


    黎寒光不願意受製於人,更不能接受讓羲九歌被人操縱。無論是他還是羲九歌,在他們有實力抗衡五帝之前,最好還是隱藏起來。


    屋內羲九歌感受到冷風,睜開眼,隱約看到一個人站在窗邊。她半支起身體,聲音沙啞慵懶:“黎寒光?”


    黎寒光立刻迴神,將窗戶關緊,輕手輕腳迴去:“是我。吵醒你了?”


    羲九歌搖頭,手有氣無力垂在床邊,顯然還沒睡醒。黎寒光睡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肩膀,輕聲說:“我迴來了。時間還早,安心睡吧。”


    羲九歌靠在枕上,再次陷入夢鄉。黎寒光看著她平靜安然的眉眼,目光許久不曾動彈,腦中卻一刻也沒法消停。


    他原本覺得不急,如今看來,他得提早布局了。


    第90章 故人歸


    羲九歌醒時,外麵雨聲淅淅瀝瀝。她剛要起身,身邊伸來一雙微涼的手,在她的腰身上收緊。


    “外麵下雨了。”黎寒光靠在羲九歌頸窩,含糊不清說,“還早呢,再睡一會。”


    凡人會因為下雨沒法出門,神仙可沒有這種困擾。但黎寒光抱得緊,他比常人略低的體溫貼在羲九歌身上,意外的舒服。


    羲九歌動了動腰,沒掙脫。剛醒來本就骨頭軟,這些動作像是耗光了羲九歌的力氣,她躺在榻上,也懶得再動了。


    細雨敲打在窗紙上,滴滴答答,黎寒光抱著羲九歌纖細的腰,感受著懷中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身體,心不自覺地安靜下來。


    兩人誰都沒動。羲九歌靜靜躺了會,問:“昨夜你做什麽了,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困?”


    黎寒光閉眼壓在她身上,輕輕笑了:“皎皎,你這話冤枉我。你都睡著了,我能做什麽?”


    羲九歌伸出手,狠狠掐他的腰。黎寒光修長的手指覆下來,將那隻作亂的纖手逮了個正著,壓在腰腹上。黎寒光睜開眼,似笑非笑看著她:“皎皎要是不信,不如解開衣服檢查一下?”


    他腰腹勁瘦平坦,隔著衣服隱約能感受到肌肉輪廓,手感極好。羲九歌指尖輕輕撫著腹肌線條,黎寒光以為成了,正待解衣,結果聽到她說:“穿迴去。”


    黎寒光不敢置信:“皎皎,你怎麽能這麽冷酷無情?”


    羲九歌靠在枕上,眼睛半闔,聲音慵懶:“別指望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昨夜你做什麽了?”


    黎寒光歎了一聲,他重新和衣躺迴床榻,怎麽想都氣不過,用力親她的嘴唇,又伸手探向羲九歌胸。羲九歌看到這個人竟然不老實交代,還敢動手動腳,她忍無可忍,猛地掐住他脖頸,翻身將他製住。


    羲九歌睜開眼睛,裏麵濕意未消,波光瀲灩,含著怒看人的時候又嚴肅又勾人。她沉著臉問:“你在做什麽?”


    黎寒光乖乖被壓倒在榻上,雙手溫順放好,眼神純良無辜:“我在奇怪,你的嘴明明是軟的,為什麽長了一顆這麽硬的心。”


    羲九歌眯眼,手指危險地收緊:“還敢胡攪蠻纏?”


    黎寒光歎氣,壓根不在乎那雙纖細卻強大、隨時能要他命的手,他抱住羲九歌的腰,緩慢摩挲她勾魂的腰線:“你不是不喜歡阮鈺麽,我給東皇太一寫信,讓他不要收那對師徒。”


    羲九歌瞳孔微微放大,都不知道該震驚哪一點:“你和東皇太一有聯係?”


    黎寒光嗯了聲,手掌順著腰線滑上她的背,微微用力,將她壓在自己身上。羲九歌沒工夫計較黎寒光的小動作,她腦中飛快思索,很快明白過來:“前世你們就勾結上了,所以你起兵的時候,他們裝不知道?不,他們其實在暗地裏支持你?”


    “勾結……”黎寒光咂咂用詞,知道自己在她心裏是什麽定位了。他握著羲九歌的腰,外麵雨聲瀝瀝,床帳內兩人交纏,這麽繾綣曖昧的氛圍,兩人卻在談天界大事。


    然而沒人覺得不對。黎寒光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分不出他是真心還是開玩笑:“九歌,五帝分而共治,和人間分封諸侯有什麽區別呢?這種局麵看起來美好,但不可能長久,隻會彼此內耗,遲遲無法推進真正對天界有好處的政策。我們在人間曆劫時,覺得南朝皇室荒唐腐朽,其實天界比南朝還要腐朽,隻不過上層神掌握高強法力,壓製住下麵的神民,讓他們無法起義而已。九歌,這樣的局麵,應當持續下去嗎?”


    羲九歌不知不覺間已經被黎寒光全部擁入懷中,她的手還掐在他脖子上,但毫無威脅意義,反而像是親昵廝磨一般。羲九歌問:“所以,你覺得那個人是你?”


    天下大亂時,每一個梟雄都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們理所應當發動戰爭,助長了亂世。


    黎寒光如實說:“我不覺得是我。但如果我想活著,就必須如此。”


    這話羲九歌不信:“僅是為了活著?你就沒有絲毫野心?”


    “當然有。”黎寒光抱緊她的腰肢,歎息道,“我想要將魔族從流放之地帶出來,不讓魔族孩子遭遇我小時候經曆過的事情;想讓凡間百姓安居樂業,不必擔心種下的糧草會不會被亂兵搶走;也不想讓真正有心報國之人,像蕭子鐸一樣一生不得機緣,淪為神仙內鬥的犧牲品。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娶你,拉著你光明正大走在人群中,接受外界的祝福。”


    羲九歌沉默,黎寒光繼續說道:“這些唯有一個統一、穩定的政權才能做到。人心都是自私的,無論五帝位置上坐著誰,隻要有五位帝王,他們就不可能為了天下考慮,注定隻會各自為政。九歌,統一天界,結束五帝共治,推舉唯一的天帝,是大勢所趨,也是民心所向。”


    羲九歌許久不言,她是白帝的妹妹、昆侖的少主,這個舊製度的受益者,提推翻二字談何容易。黎寒光不想逼她,後腰微微用力,抱著她翻轉過來,變成男上女下。


    他緊緊擁住羲九歌,靠在她頸邊說:“還有一件事,九歌,天道出現了。你信不信,天界和我抱有一樣想法的人絕不在少數,天道到底是誰其實意義不大,這隻是一個借口,好讓那些人能名正言順出兵。無論你願不願意,天界都不可能太平下去。你敢說,白帝沒有獨霸三界的想法嗎?”


    羲九歌終於放棄了,她倦怠地合上眼,身體像水一樣軟在床榻上:“你想做什麽?”


    “如果我說,我想讓你在我和白帝之間選擇我,你會同意嗎?”


    羲九歌閉眼陷在床上,像沒聽到一樣。黎寒光歎了聲,恨恨地咬上她的唇。


    這一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他明顯帶了報複意味,肆無忌憚侵略。羲九歌本來隻是被他纏得不想起床,難得在下雨天偷懶,沒想到竟然被他勾得情動起來。


    兩人唇齒廝纏、氣息交換,停下來時雙方都氣喘籲籲。黎寒光吮去她下唇上的血絲,不知道歎息還是埋怨:“連騙我都不肯。”


    羲九歌心跳得極快,那陣不容忽視的疼像是在警告她。羲九歌覺得不能再在床上躺下去了,要不然一定會擦槍走火。


    是她疏忽,低估了黎寒光的勾引能力。


    羲九歌推黎寒光,說:“雨快停了。”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但在此情景,不難明白背後的意味。黎寒光慢慢從她身上撐起來,還有心思玩笑:“你以前說話直來直往,如今,竟也學會打啞謎了。”


    羲九歌坐起身,看著身上被扯得一團亂的衣服,道:“出去,我要換衣服。”


    黎寒光想起狐鬼說客棧用得是陰魂木,可以隔絕神識,他眨眨眼,臉不紅心不跳說:“放心,我不會偷看的,難道你還信不過我的品行嗎?這個小客棧又不隔絕神識,如果我想看,就算站在外麵也能感應到,何必多此一舉?”


    羲九歌就吃虧在性情高冷,不愛說話,沒和老板娘交流。最後她站在屏風後換衣服,黎寒光坐在外麵,欲蓋彌彰地說:“狐鬼打聽消息還要一段時間,今日我們先去幽都城主府,尋找投胎名單。”


    “你不是說天道隻是個借口嗎,真要查?”


    黎寒光還不確定天道是不是他們兩人之一,沒法告訴她實話,便道:“就算隻是個吉祥物,正品也比贗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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