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本就受到天地排斥,在紅塵意接二連三的洗禮後最終還是化作虛無,魂無形自閻羅體內剝落後倒在地上,滿臉蒼白,昏迷不醒。


    閻羅也不是沒有想過抵抗,其手中長刀劈出一道道直入天際的刀芒,但在山河棋、浮沉珠與定疆筆的防禦下,並未有所建樹。


    作為稷宮自立宮以來便供奉著的聖物,它們也展現出了與之匹配的強大能力。


    合道大物的戰鬥就是如此,強就是強,弱就是弱,甚少會有奇跡出現,所謂越境殺,隻是因為強弱差距不夠明顯而已。


    李謹行伸手把了一下魂無形的脈,緩緩皺起眉頭,然後開始施針。


    閻羅世的副作用比他想象中更大,當然,既然能短暫地召喚出堪比通天的力量,那麽不管什麽副作用都是值得的。


    “邪族現在就出世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竇驍童並沒有阻止李謹行的診治,問道:“看來徐海那邊可能有些異常,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徐海是青衣樓大本營,管他作甚?”李謹行滿不在乎道:“真要有什麽意外,血無言自己會出手管的。”


    竇驍童說道:“萬一他們達成了某種合作呢?”


    聽到這個問題,李謹行有些啼笑皆非,解釋道:“邪族可看不上和我們合作,和我們合作對他們也沒有什麽好處。”


    竇驍童怔了一下,問道:“為什麽?”


    李謹行說道:“等你到了雲墓就知道了。”


    竇驍童想了想,繼續問道:“解釋不清楚?”


    李謹行歎了口氣,“怕你不信。”


    竇驍童說道:“你可以嚐試著說給我聽聽。”


    李謹行想了想,然後又歎了口氣,“太麻煩了,反正你最終是要來雲墓的,到時候自己看不就好了。”


    竇驍童盯著李謹行看了又看,發現他確實不想就此事溝通後放棄了追根問底的打算,轉而問道:“現在呢?你要去哪裏?”


    雲墓終歸是後麵才會發生的事,但眼下的燕北之戰卻是迫在眉睫的事。


    李謹行反問道:“你呢?想去哪裏?”


    竇驍童說道:“本來是要去燕雲的,但你既然來了這裏,我自然不能離開。”


    李謹行哭笑不得,“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你會覺得守著我是一個好主意?”


    竇驍童皺了皺眉,反問道:“截至目前?”


    李謹行肯定道:“截至目前。”


    截至目前什麽都沒做,意味著接下來會做一些事。


    “李守禮呢?”竇驍童問道:“他竟然沒和你在一起?”


    李謹行輕笑道:“他在哪兒......你不會想不到吧?”


    竇驍童微默,然後問道:“燕雲?”


    李謹行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猜咯。”


    竇驍童眯著眼睛,“你不擔心這會影響大局?”


    李謹行說道:“不擔心。”


    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人族光是合道境大物就已經隕落了兩尊,竟然不會影響大局?


    竇驍童想了想,說道:“看來你和魔族那邊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李謹行說道:“魔族九皇子天賦心性俱佳,當了這麽多年皇子,難免對大位有些想法。”


    竇驍童說道:“魔主早已有了通天之力,他敢生出二心?”


    李謹行點了點頭,“所以馬哈木也會出手。”


    竇驍童歎道:“竟然能不聲不響地就策動元老院院首,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李謹行笑著搖頭,“他哪會聽我策動,如果我出現在他麵前,很可能會被他扒皮抽筋喝血。”


    如果說魔族最恨的人是誰,那李謹行當仁不讓。


    憎恨往往來自於恐懼。


    李謹行就是魔族最大的恐懼。


    “不過是帶了幾句話而已。”李謹行輕笑道:“元老院首本就對魔主起了疑心,動手是必然的事。”


    竇曉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管元老院首基於什麽目的動手,都必須建立在一個前提條件下才行。


    勝算。


    如果沒有勝算,不管什麽動機都不可能讓他送死。


    為什麽他會覺得在麵對魔主的時候有勝算這種東西?


    是愚蠢……還是自信?


    “有點太巧了。”竇曉童說道:“加上你如此篤定魔主不會蒞臨,莫非魔族……魔主出事了?”


    李謹行說道:“雪雲宗有劍閣,南海妖族有海底龍宮,魔族身為此界最強大的種族……”


    竇曉童打斷了他,“永夜宮?”


    李謹行點了點頭,“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過多解釋了。”


    “最後一個問題。”竇驍童認真道:“你究竟想拿燕北幹什麽?”


    渤海之局到現在,雖然武陽看上去風雨飄搖,但既然血無言和李謹行都不在那裏,便不會出岔子,反觀燕北,竟然同時受四麵圍攻,四路聯軍合起來足有五位合道境大物蒞臨,隻能說明一件事。


    此局的根本,是燕北。


    “順天城毀了,對我來說也有些意外。”李謹行悵然道:“我審了風家數代世子,竟沒有發現當代燕北王和二公子有這般魄力。”


    竇驍童說道:“兩權相害取其輕,他們不會不知道這種道理。”


    李謹行說道:“這和風慕雲的性情不符。”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竇曉童認真說道:“好歹一代名將,自不會一味守成。”


    李謹行輕笑道:“的確,不過那家夥花了這麽多心思在十方天士大陣上,想利用順天不死則燕北不亡一城的特性把燕北打造成一塊鐵板……想法不錯,但上次魔族南下已經證明了這個方法有用處,但沒有絕對的用處。”


    有用處,說明燕北的聯合大陣能在抗魔之戰起到一定的作用。


    沒有絕對的用處,說明聯合大陣所起到的作用並未達到李謹行的預期。


    竇驍童說道:“看來順天城毀也在你的計劃之內。”


    李謹行坦然承認,“既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那留著也沒什麽用。”


    竇驍童問道:“你能保證你的方案一定有效?”


    李謹行點頭說道:“不錯。”


    竇驍童不解道:“沒有實踐,便能得出這般肯定的結論?”


    李謹行輕笑道:“自然,我所想的,可是能鎖住整片天地的陣法。”


    ......


    ......


    “王爺!千裏營已破,蠻族聯軍距離北門已不足百裏。”


    “王爺!怪石林已破,王珂距離東門也不足百裏!”


    “王爺!神威堡已破,邪教弟子已至西門!”


    聽到最後那則消息,風慕雲終於抬頭,把視線從戰術沙盤上移開,“神威堡已破?”


    神威堡主在他身後看著地圖,對此沒什麽表示。


    許是因為太過害怕,那名前來匯報探鍾汗如雨下,顫巍巍地答道:“是的。”


    風慕雲沉默了。


    神威堡主輕聲開口,“慕雲,不要難過,如果是為保衛燕北而死,那他們死得其所。”


    以往為了燕北王的威嚴,神威堡主很少這樣稱唿他。


    風慕雲說道:“我自然知道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為燕北捐軀,隻是乍一聽到此般消息未免難過。”


    神威堡主說道:“有這個心思的話,你還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麽讓他們死得更有價值。”


    風慕雲說道:“現在風神衛也來了燕雲,至少在燕雲北門的戰場上可以與蠻族大明公相抗衡。”


    神威堡主問道:“你眉宇之間隱有憂色,是在擔心什麽嗎?”


    風慕雲說道:“我覺得不太對勁,風神衛到來的消息想來瞞不過渤海亂軍,他們也知道現在燕雲的局勢,短時間內絕無可能被攻下,為什麽他們還敢深入腹地呢?”


    這麽一說,神威堡主也發現了異常,“莫非他們認為可能在短時間內攻下燕雲?”


    風慕雲說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當代大明公是個謹慎的人,別說燕雲,老皇主飛升後過了這麽多年他甚至沒想過把禦風關打下來。”


    說是謹慎,其實也是無奈。


    兩千裏草原隻有他一位合道,他的戰略地位太重要,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明宮大陣的保護。


    神威堡主說道:“所以,風險和收益什麽的都不是問題,他求的是穩。”


    風慕雲說道:“我不明白他哪兒來的自信,以風沙大陣的特性,即便他們有四位合道大物也攻不進燕雲……莫非,敵方有五位合道境大物?”


    神威堡主搖了搖頭,“蠻族加草原妖族一共三位合道,這個數量不會有錯。”


    風慕雲突然看向莫名,問道:“徐海呢?”


    莫名答道:“根據逍遙閣傳來的消息看,青衣樓五閣已出其四,僅剩亂欲閣主沒有消息。”


    風慕雲問道:“亂欲閣主的消息呢?有問嗎?”


    莫名還沒說話,神威堡主打斷道:“亂欲閣主不用考慮。”


    風慕雲看了神威堡主一眼,詫異道:“瘋了?”


    神威堡主說道:“如果他沒瘋,怎麽……”


    說到這裏,神威堡主似有所感,停了下來,“反正……不用考慮他就行了。”


    神威堡主既然這般作保,風慕雲也沒再追問。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


    “既然如此,那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風慕雲歎道:“隻希望暴風雨不會來得太猛烈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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