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風起通讀道藏,心計遠超同輩,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他想不明白,風卷浪數次暗殺,妄圖取代燕北世子之位,這當然說明了此人的野心。


    從父王與三叔的言語中,他應該還極有天分。


    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為何會提出這種要求?


    或者可以換個角度思考,這種要求對他有什麽好處?


    “不理解?”風卷浪輕笑道:“原來世子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


    風起應道:“學海無涯,我隻是比大部分人遊得更深一些而已。”


    風卷浪沉默了會兒,說道:“我的天資比大哥要高很多。”


    風起說道:“並不見得。”


    風卷浪說道:“也是,他現在已是引輝巔峰,可我依然不能用神識引動星輝......這麽來看我是要被他拉下不少。”


    “但是。”他的聲音冷冽起來,“在燕雲的時候,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從計謀,亦或是對人心的掌控,除了比我早兩年出生以外,他有哪一點比得上我?不爭我心火難平?”


    風起說道:“大智若愚,從父王這些年的政績來看,說他是同齡時期最優秀的燕北王也不為過,興許當初他隻是不想同胞相殘。”


    風卷浪想了想,然後說道:“不無這種可能。”


    風起說道:“確實有些婦人之仁。”


    風卷浪深以為然。


    正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獨孤哲突然開口說道:“孤曾聽聞令弟說過一句話,深以為然。”


    風起挑了挑眉,看向太子殿下。


    獨孤哲說道:“權重者,若不審慎,不三思,不遠謀,行事驕狂如炎炎烈日,作風輕浮如飄渺雲流,脾性易怒如山間猛虎,此乃國殤矣。”


    風起說道:“莫說三思,便是九思,我也認為父王在一些事情上頗為婦人之仁。”


    比如他該早些下決定殺掉古慈的。


    風沙大陣不出問題,四皇子身邊哪個影衛隻能是個死。


    獨孤哲說道:“對外敵殘酷,對內族寬容,我認為這對燕北是一件好事。”


    風起哦了一聲,“外敵是敵,內敵也是敵,對敵人的仁慈,在我看來就是婦人之仁。”


    風卷浪搖了搖頭,看著風起輕笑著開口,“我打賭你想說的是愚蠢。”


    然後他又轉向獨孤哲,“現在的年輕人,讀書讀迂了都......但我此行的目的不是和你們這種小輩爭論的。”


    他的目的很清楚。


    他要風起接任燕北王位。


    綜合前麵討論的內容,他認為風起比風慕雲要強,比他也要強,所以王位非風起不可。


    “我若是不呢?”風起認真道:“而且這種事情,我隨時可能反悔。”


    “若拒絕,你便永遠沒有可能得見大道了。”風卷浪笑了笑,“而且,風家人也許會出一些敗類,比如說我,但風家人絕不會不守信諾。”


    風起挑了挑眉,心想風卷浪果然不愧是風家的人。


    獨孤哲點了點頭,心想風卷浪終歸還是風家的人。


    “我確實不可能答應你。”風起說道,感受到風卷浪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殺氣之後,他繼續說道:“我大抵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是在外的名聲還是剛剛表現出來的戰力,難免會讓你覺得燕北能在我的帶領下更加輝煌。”


    風卷浪說道:“前提是你願意帶領。”


    風起歎了口氣,“所以他們給你說有這個計劃的時候,你用默認騙取了他們的信任,為的便是達成這個交易?”


    風卷浪說道:“不錯。”


    風起說道:“現在才開始心係燕北?二叔不覺得遲了些嗎?”


    風卷浪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轉而說道:“你確定不接受我的條件?”


    風起笑了笑,“燕北風沙祭上,二弟對風淩說了一番話,我覺得不僅僅是風淩該聽。”


    頓了頓,他的神情和聲音都嚴峻起來,“整個燕北,乃至於整個神朝都該好好聽聽!”


    風卷浪皺著眉頭,心想風淩是誰?


    獨孤哲想著四弟飛鴿傳來的信,心想風家二公子確實也是個棟梁之才。


    風起說道:“二叔之所以出現在我麵前,是因為覺得隻有我才能帶領燕北......但在我看來,二弟不管是從哪方麵都比我隻強不弱。”


    這句評價便有些過譽了。


    即便風揚再如何自信,也不敢說出這句話。


    “就憑他元府都凝結不了?”風卷浪冷聲說道。


    風起搖了搖頭,“世人對他最大的誤解,便是他沒能凝結元府進入混元。”


    風卷浪說道:“一個十絕廢體,便是凝結了元府,此生也不會長久。”


    風起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聽過關於我的那麽多故事,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才對。”


    風卷浪微怔。


    確實,風起可能吊兒郎當,可能目中無人,鋒芒畢露。


    但他從不說沒有根據的話。


    所以他敢懷疑白劍,懷疑影衛,最後也證明他的懷疑確實也不無道理。


    “我不會去太玄山。”風卷浪突然說道。


    我不去太玄山,就看不見風揚,看不到風揚,我就不會相信他比你更強。


    風起心想,如果是這個意思就好辦了。


    “沒事,揚兒三月之內必定北上,二叔可在此處等他。”


    獨孤哲微怔,心想二公子不是被收入了道明觀嗎?


    風卷浪也怔住了,但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這些年他銷聲匿跡,但這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正相反,他知道的事情不少。


    聯想到最近這段時間渤海的軍事調動,他皺了皺眉。


    這麽按捺不住嗎?渤海?


    可是,為什麽是三個月之後?


    “師父給我說,這次的沉劍祭,會在三個月後召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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