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風起從陳建池中爬出之後,雪無極終於放下心來。


    牟林翰激動得語無倫次,不停地說“不愧是小師弟”之類的話。


    周梓涵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心想莫非道靈體當真就這般牛逼嗎?


    沉劍池和劍峰不同,劍峰上的劍意是雪雲宗幾千年來的所有弟子慢慢注入的,強度有很明顯的梯度等級,但沉劍池沒有。


    沉劍池裏沉有無數名劍,那些名劍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曾經的主人的氣息,劍意根本無法抑製,如果沉劍池裏的劍意全麵爆發的話,整個雪雲宗都得被夷為平地,哪怕是五大峰主加上劍閣裏所有的底蘊都難以鎮壓。


    從風起跳進劍池的那一刻起,就沒人想過能再見到活著的風起,包括雪無極。


    好在這小子又一次證明了自己究竟有多妖孽,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但從發現風起還活著之後,雪無極擔心的方向就變了。


    進入雪雲宗不過短短兩天時間,風起便已經賺足了宗門弟子的眼球,如果再加上從劍池中生還的話……他很可能會被輿論推成雪雲宗年輕一輩的最強者!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雖然雪雲宗向來和睦,但宗門畢竟那麽多弟子,難免有這麽一兩個心懷叵測之徒,再加上風起發的身份和性格,很容易便能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他直接將風起帶迴了無痕殿,直接堵死了風起亂說話的機會。


    風起看著臉色陰沉的師尊,縮了縮脖子準備開溜。


    雪無極招了招手,一股無形的元氣便綁住了風起,將他吊在了天花板上,然後沉著臉嗬退了在無痕殿裏參悟劍意的弟子們。


    風起被他的氣勢唬得一愣一愣的,強笑道:“師父?你不會真要打我吧?”


    雪無極揚手便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我讓你亂來!”


    風起發出一聲痛叫,“我靠,你來真的?”


    又是一鞭子,雪無極惡狠狠地道:“來真的?你以為我逗你玩兒呢?”


    風起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疼壓下心頭的怒火,“師父,昨天不是說了一個交易的嘛,如果我犯了什麽足以被吊起來打的錯誤,用你的秘密抵消了不行嗎?”


    雪無極微怔,被風起給氣笑了,“你還敢威脅我?”


    風起連忙說道:“沒有,不過你把我吊在這裏打,總得有個理由吧?昨天我有過擅傳劍法總決的念頭,是我不對,但今天我沒犯什麽錯吧?”


    雪無極怒道:“還沒犯錯?二話不說就跳沉劍池裏去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擔心嗎?”


    風起看了看綁在手上的繩子,又看了看雪無極手上的鞭子,說道:“現在的情況才是更應該擔心的吧?你正在氣頭,我又還小,一個說不好沒準兒就給你打死了......”


    雪無極氣得吹胡子瞪眼,又揚起了手中的鞭子。


    風起嚇得閉上了眼睛。


    啪!


    嗯?為何不痛?風起默默想著。


    然後他便聽到了牟林翰的聲音,“哇,師父,你還真是一點兒不留情麵啊。”


    他的境界不如雪無極遠矣,不過好在沉劍池到無痕殿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總算及時趕了過來,代替風起受了一鞭,疼得他齜牙咧嘴。


    雪無極說道:“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打。”


    牟林翰想了想,歎了口氣,“打就打吧,正好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挨過師父的鞭子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但小師弟又沒有錯,跳劍池還能全身而退,不正說明了他天賦極佳,有勇有謀嗎?”


    雪無極哼了一聲,“匹夫之勇,何足掛齒?”


    牟林翰說道:“匹夫之勇也是勇啊,當年我繼劍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跳進湖裏自己找,這不是被劍氣逼退了嘛......”


    雪無極說道:“可你師弟這兩天太亮眼了,先是打破了雪雲宗百年以來登劍鋒的記錄,還沒消停兩天就跳了劍池……”


    牟林翰笑了笑,“我知道老師在擔心什麽,放心吧老師,我會保護小師弟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而且,我們現在該關注的重點,難道不該是小師弟到底拿到了什麽劍嗎?”


    雪無極皺了皺眉。


    風起躲在牟林翰身後,確定雪無極不能打到他之後鬆了口氣,囁嚅道:“就算是風要摧木,也要足夠強勁的風才行,我不相信有什麽風能摧毀我。”


    雪無極橫眉冷對,“你還得意起來了?”


    牟林翰在身後擺了擺手示意風起不要再開口說話,對雪無極說道:“老師,昨天你不還說師弟的跳脫是他的優點,讓我好生學著點,不要死氣沉沉的嗎?”


    雪無極看了牟林翰一眼,歎了口氣,“你啊!就這麽寵著他吧。”


    他突然皺了皺眉,“掌門真人讓我過去一趟,你把你師弟放下來,把他給我看好了!休要再惹出什麽亂子!”


    牟林翰急忙躬身說是。


    臨行之前,雪無極隨口問道:“你拿的是一把什麽劍?”


    風起答道:“喋血·青霜......應該是一把仙品飛劍。”


    牟林翰微怔,看向風起的眼神滿是佩服。


    雪無極挑了挑眉,不由得撫虛笑道:“好!不錯!有了這把飛劍,我看袁馭龍還敢為難我!”


    話音剛落,雪無極已然消失不見。


    一道劍光閃過。


    風起終於被放了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撕開衣服,看著上麵的兩道鞭痕,越想越氣。


    牟林翰重新拿出一套劍袍給風起換上,“男子漢大丈夫,不會哭吧?”


    風起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軍旅中人,怎麽可能會落淚?


    牟林翰見他沒說話,看了他一眼,“你也別怪老師,你跳劍池的行為確實魯莽了些,他也是在關心你。”


    風起還是沒有說話。


    牟林翰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自己還是需要提醒一下風起,於是認真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拔苗助長不是好事。”


    雪雲宗的人並不如何關注外界發生的事,隻知道自家劍極和劍律在護國之戰中大顯神威,前者逼退了泣血閣主,後者更是破了紅淮,解了燕北之危。


    他們並不知道燕北之戰究竟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麵前的人知道。


    因為死的都是他的親朋之人,流的都是燕北忠義之血。


    風起沉默了會兒,“我有些怕。”


    牟林翰說道:“所以你更應該把你的小命護好。”


    風起搖了搖頭,“我怕的是,在我成長起來之前,有些人便已經死了。”


    頓了頓,他說道:“我很少有非殺不可的人,但現在,我有一些目標。”


    牟林翰知道風起說的是什麽,不知道該怎麽寬慰他。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本身是孤兒出身,在凍死餓死之前便被師尊收養,除了在道侶的選擇上有些挫折之外也算是一帆風順,自然體會不到風起的心情。


    牟林翰想了想,說道:“其實老師也不怎麽打人。”


    風起心想你這個話題轉得頗有些生硬,於是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就別替他說話了,你不是也挨過他的鞭子嗎?”


    “那件事情是我的錯,確實該打,我不怪老師。”牟林翰拍了拍他的肩膀,“從我進無痕峰這麽長時間以來,隻見老師打過兩個人。”


    風起微怔,不可置信道:“難不成我就是第二個?”


    牟林翰笑了笑,“現在知道你犯的錯到底有多嚴重了吧?”


    ......


    ......


    在今天之前,雪千丈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混元境界的弟子召開五峰大會。


    他看著雪無極,似笑非笑道:“師兄,你這個弟子有點能折騰啊?”


    雪無極幹笑了一聲,“小孩子野慣了,以前在燕雲的時候又是個土霸王,性情難免囂張了些。”


    “囂張可不能用於解釋他的行為。”袁馭龍冷冷道:“今天他這一跳,讓我們如何是好?難不成要眼睜睜地看幾個弟子也跳進去送死?還是說他跳劍池是你在暗中庇護,這是他身為劍子有的專屬福利?”


    雪雲宗弟子難免有幾個不要命的,若是學風起的行為卻沒有承擔後果的實力,那下場幾乎是可以斷定的;而若真是以特權或者福利解釋,那後果指揮更嚴重。


    雪無極耷拉著腦袋,不敢接話。


    逐月峰師祖看了袁馭龍一眼,說道:“我倒覺得這小家夥挺不錯的,自從你和師兄掌握雪雲之後,弟子一代比一代無聊。”


    這句話說的極不客氣,可雪千丈和袁馭龍竟沒有出聲反駁。


    千仞峰峰主說道:“如果隻是因為這麽一個小家夥的話,那我要迴去練劍了。”


    袁馭龍哼了一聲,“你是千仞峰峰主,不是甩手掌櫃!”


    千仞峰峰主淡淡說道:“如果風雷峰能在混元這個境界找出一個媲美梓涵的弟子,這個峰主我不當了又如何?”


    袁馭龍的臉色更冷了些,“感情千仞峰隻有一個周梓涵了?”


    千仞峰峰主麵無表情,“以管窺豹,可見一斑。”


    雪千丈急忙叫停。


    逐月峰峰主微嘲道:“又開始當和事佬了嗎?當了一輩子還沒當夠?”


    雪千丈臉色一僵,竟是連自己想說什麽都忘了。


    袁馭龍見狀,在心裏暗歎了一聲,“這件事情其實沒那麽麻煩,既然事情是風起惹出來的,那就讓他自己去扛。敢惹事,就要承擔得了後果!”


    雪無極自知理虧,沒有說話。


    雪千丈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散會!”


    話音剛落,場間便隻剩下了兩人。


    雪千丈看著雪無極,隨口問道:“既然冒了這麽大風險,所以那小子拿了把什麽劍?”


    雪無極看了看雪千丈,試探著開口,“好像是仙品飛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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