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探雲瞧著衛三娘這般模樣,先是驚訝隨後便是歎息搖頭。他從方才衛三娘憑一己之力擊碎密室石頂之時便有了猜測,但那是他卻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此刻眼前衛三娘的模樣他盡收眼底,終於把心底那個猜測坐了實。


    衛三娘此刻異於常人的表現,並不是自身的武功修為超越了宗師,達到常人所不可企及的姿態。而是以犧牲自身精氣血脈為代價,換取的短暫超越以往的速度、力量、以及五感,也就是傳說中的——入魔道。


    傳言入魔道之人敵我不分,是非不辯。在自身精血耗盡之前見人殺之,見物毀之。當入魔者雙眼猩紅之時,那便不能再稱之為人了,簡直如同地獄魔物一般瘋狂且嗜血。


    這入魔道的功法雖然強大,但當世武林卻鮮有人見過。隻因為這功法太過邪惡,且又代價巨大,武林中人極少有人修煉所以便傳世極少。相傳入魔道之人不論天賦多高內力多深,一旦入魔自身的精血便會不停損耗,直至入魔者精血耗盡後油盡燈枯,隨即當即身死絕無生還之可能。


    毒道人在池塘對岸看得真切,不僅暗自咋舌;“這是...入魔道?嘶...看來不好對付啊!”


    假衛子卿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拍了拍毒道人的肩膀猥瑣的笑著說道;“房老兄,下手輕點,留著命還得找朱雀寶印呢。嘿嘿嘿......”毒道人聽著假衛子卿說出這話,嫌棄的抖了抖肩膀,頭也沒迴的說道;“我的衛大人喲,先保命吧。今夜過後在場的能活幾個人還不一定呢,您快躲好吧。”


    假衛子卿先是吃驚的張大嘴巴,想著居然從毒道人嘴裏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情況確實不妙。隨後趕緊拽了幾個監理司的人擋在自己麵前。假衛子卿畏畏縮縮的躲在人群後麵仍舊不放心,大聲叫嚷著徐達年;“徐達年!徐達年!你在哪呢?快來保護本大人!”


    衛三娘趁著入魔前最後一刻對著無雙幾人說到;“你們莫要出手,找個地方躲好,看著!若我敗了,幫個忙。殺了他!”


    無雙將要接話,想著說自己雖然功夫不如衛三娘,但好歹能幫一幫忙,何至於讓她孤身一人麵對?但林探雲顯然明白衛三娘的意思,伸手攔住了欲要開口的無雙道;“若成了呢?”


    衛三娘笑了笑,看著地上的衛子卿和許郎歎了口氣道;“那便麻煩幫我們收個屍,葬在一起罷。”這一句說罷衛三娘怒目圓睜,向著池塘對岸提拳而去。


    太蕪城內郡守府中,一方池塘之間。隻見一道紅影踏水而行,直直的向池塘對岸的人群衝去。


    假衛子卿瞧著衛三娘衝過來的氣勢著實嚇得不輕,連忙將身前的人向前推去。邊向身前推人嘴裏還一邊嘟囔著;“去去去,上!上呀!徐達年!徐達年!你死哪去了?”


    應聲匆忙趕來的徐達年,自是也沒見過這般陣勢,也是嚇的不輕。他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假衛子卿的身邊,提著刀擋在麵前扶著假衛子卿;“大...大人別怕!達達達年...達年...達年在此。”


    徐達年雖是嘴上硬氣,但身體卻是極為誠實的。他一手橫刀擋在麵前,一手攙扶著假衛子卿,但腳下卻邁著小碎步,與假衛子卿一同慢慢的向後退去。


    毒道人見衛三娘氣勢洶洶已經完全入魔,不敢有一絲懈怠。他脫下黑袍挽起衣袖,右手將拂塵向空中一揮縱身躍起。因不知道入魔後的衛三娘功力如何,毒道人不敢與之硬碰硬,便打算給與迎麵而來的衛三娘淩空一擊,先探探虛實再說。


    然衛三娘見毒道人淩空躍起,隨即跟著踏水騰空。本來入魔後已經沒有目標意識的衛三娘,此刻便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碰見誰殺誰。但偏偏毒道人這時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對於衛三娘來說,現下便第一個就要殺他了!


    電光火石間,幾丈高的空中一道紅光與一道黑影激烈的碰撞。雙方一拳一腳之後,隻見紅光自高處微頓片刻後將黑影瞬間擊飛至地麵。毒道人後背著地連續數個翻滾後單手撐地,一口老血噴在地上,隨後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隻一招便險些將毒道人於空中斃命,毒道人皺著眉頭此刻心涼了半截。他想著再不能正麵接招了,如若再碰上的話勢必抗不過第三招。想到這裏毒道人連忙舉起拂塵向空中揮舞,緊接著連忙起身躲避衛三娘下一次的攻勢。


    “打得好!”無雙拍著手激動的叫喊道。不過他拍完手後還沒來得及與其他人分享,便立即匆忙轉身,驚險萬分的躲過監理司眾人突然劈來的一刀。


    “別大意,這會兒我們該動手了!”說話間林探雲的金絲三刃爪在周身不停的飛舞了起來,他的金絲三刃爪猶如一條金蛇,在黑夜中閃著金光四處遊走。金絲三刃爪所過之處,監理司眾人的麵門上頓時皮開肉綻,三道血痕出現後,中招之人紛紛應聲倒地。


    無雙瞧見了林探雲的身手後不甘示弱,左手提掌右手握拳吼了一聲後,生生的也衝進了人堆中去了。


    寅時,太蕪城郡守府內後花園。衛三娘在池塘對岸與毒道人強強交鋒,池塘的另一邊無雙等人在監理司眾人堆中奮力拚殺。原本安靜尋常的夜晚,此刻卻是嘶吼聲,與血腥味直衝上了雲霄。整座城的燈火全部熄滅,僅有郡守府亮如白晝,好似人間地獄。


    郡守府外的樹杈頂上、房頂屋簷邊潛藏著的一群蒙麵黑衣人。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清麗的稚嫩少女,張予蘭所帶領的蘭水堂一眾人等。


    “堂主,咱們動手吧?”


    “蠢貨!懂不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張予蘭伏著身子聚精會神的看著衛三娘與毒道人的交手,時刻的瞅著機會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倘若那衛三娘擊殺了毒道人和衛子卿,那咱們就趁機滅了他監理司這群狗東西,幫姑姑掃清礙眼的家夥順帶還能嫁禍給他們。然後這郡守府聽說藏了不少的寶貝,咱搶他一把讓兄弟們好好快活幾天。但如果那衛三娘敗了,那咱就出手幫忙衛子卿,隨後瞅準時機再把朱雀寶印和衛子卿藏的寶貝一並搶過來,趁其不備滅了他的口之,後再嫁禍給衛三娘他們。嘿嘿,如此一來這次功勞咱們蘭水堂的兄弟們拿定了!”張予蘭伏在房簷之上,瞧著遠處的郡守府打得一手好算盤。


    聽了張予蘭的如意算盤後,周圍幾個心腹紛紛樂開了花,恭維道;“堂主英明!堂主英明。”“堂主此次立功定能將翊遙那群人給比下去,到時候定是姑姑眼前的大紅人!”“就是,就是。”


    一番馬屁拍的張予蘭是花枝亂顫,險些在房簷上笑出了聲來。


    “好了,好了,小點聲別被發現了!”


    “堂主,你看!”一個門眾輕聲唿喊張予蘭。隨著門眾的唿喊聲,張予蘭的目光看向了郡守府內。


    毒道人在與衛三娘周旋了幾圈之後,深知一味地躲避覺不是辦法。但入了魔的衛三娘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一拳接著一拳,一掌接著一掌。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單單是躲避就已經讓毒道人盡了全力了。


    眼見著衛三娘越逼越近,毒道人避無可避,直到毒道人退步至池塘邊,無計可施的毒道人突然靈光乍現。他將手中拂塵末端輕輕一扭,便扔向了向他襲來的衛三娘。


    隻見那拂塵在空中炸裂開來,一陣白煙瞬間炸開,隨後變作一團火球擋在了衛三娘麵前。提拳前衝的衛三娘被火球衝的停頓了片刻,不過她沒有停下腳步,下意識的微微閃身後便又向前奔去。腦中沒有了疼痛與危險意識,衛三娘麵對著火球的閃身隻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無盡的殺意促使著他不管不顧的繼續攻擊,就算那火球將他半邊白發燒的焦黑,發出一陣陣異味。


    毒道人見著見拂塵扔出並沒起太大的作用,連連驚唿著;“怪物,怪物。”緊接著摔進了池塘之中。


    摔進池塘中的毒道人猛地鑽進了水深處,在水底連忙向嘴裏塞了一顆藥丸。而後他將懷中一個小巧的藥瓶掏出,在水中胡亂揮舞著。


    池水被毒道人這一瓶不知名的藥粉,慢慢染的變了顏色。也不知這小小的藥瓶裏裝的究竟是何物,竟能將這偌大的池塘,隻一瞬間染成墨綠色,猶如一潭林間死水一般渾濁不堪。


    許久未能將毒道人擊殺的衛三娘,在交手中又吃了虧,此刻她那猩紅的雙眼在火焰閃過之後,找不見毒道人轉而盯上了一旁的監理司門眾。愈加憤怒的衛三娘猙獰的張了張嘴,伸展開手臂隨後雙手由拳變爪,劃著空,掏向了黑暗中一個又一個火把。


    一聲聲慘叫,在紅影經過之時響起。一個個火把,在紅影離開之時倒地。眼見著發狂的衛三娘逐漸向自己逼近,假衛子卿當即被嚇破了膽;“救命啊!房兄!快救我!”


    就在衛三娘來到假衛子卿麵前之時,背後的池塘裏毒道人突然躍出。一柄柄銀鏢猶如密布的滿天星鬥,一齊向衛三娘射來。這一招實難防禦,換作常人怕是避無無可避。但入魔後衛三娘卻連躲都不躲,隻是迴身抬手用身體硬抗了這漫天的銀鏢。


    假衛子卿趁著毒道人偷襲所製造出的空檔連忙逃跑,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假山一旁,還拉上了徐達年擋在了身前。


    一陣漫天銀雨過後衛三娘的身上被刺了無數個窟窿,尤其是擋在麵門前的一彎玉臂,淨生生的被插了十數柄銀鏢。


    池塘對岸經過一番苦戰的無雙,此刻剛剛擊倒周圍最後一名監理司門眾。迴眼望去瞧見了衛三娘如此情形,不由得唆起了牙花子。他要上前幫忙!若是再不幫忙衛三娘就毫無勝算了!他心裏想著。


    林探雲自然也是瞧見了這場景,隻不過他較為無雙則更為冷靜。“無雙公子,咱們不要去添亂,那毒道人與入魔道的衛三娘拚了這麽多迴合,線下還占據了上風。若是此刻你我貿然上前出手,隻怕是要添亂的!”


    “可是!”無雙皺著眉頭伸手指向了池塘對岸。


    “無雙公子,你看那!”林探雲說著先行一步,扔出金絲三刃爪在身前,疾步向假山處跑去。


    “對呀!把這畜生給忘了!”無雙瞧著林探雲的去向,腳踩石階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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