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猛對青舍極為忠誠,他的死著實讓後者怒火攻心,恨不得要將移山王殺之後快!但工匠的聲音出現,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青舍頭上!


    雖然不甘,但工匠說的卻也不錯,快意恩仇固然舒暢,但此種快感終究短暫,唯有將目光長遠,才能看清得失。


    此種做法看似畏首畏尾,最是遭道德製高點的“正義人士”不齒,但若人人都因為私情患得患失,又豈能為後輩謀得福祉?


    短暫的猶豫之後,青舍隻能強忍傷痛,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留下一句做勢離開。


    見狀,藍臉鬼果然急了,一狠心一跺腳終於將移山王的私事道了出來。


    “紅龍王?”青舍果然被這一句“吸引”,緩緩轉過身來,“這件事與紅龍王有什麽關係?”


    為了保命,藍臉鬼是一字不落地將紅龍王與移山王的密談一股腦倒了出來…


    末了,它還不忘解釋一句:“迴太陰王大人,這些事情都是我偷聽來的…所以除了紅龍王與殿主,知道此事的就隻有你我二人了…”


    因為聽取了工匠囑托,青舍才強忍衝動沒有對這藍臉鬼痛下殺手。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舉動竟會立竿見影,已經有了成效。


    青舍已經隱隱察覺移山王與紅龍王關係不淺,不然後者也不可能在那日的切磋關鍵時刻出言提醒。


    雖然紅龍王的舉動隱蔽,瞞過了在場大部分人,但卻逃不過正在切磋中的青舍的眼睛,隻是他假裝沒有察覺罷了。


    此刻,青舍終於搞清楚了一件事情。本來憑借移山王的本事,他能當上殿主已經算是奇跡。而他所以能謀劃出如此周密之事,原來背後一切都在有人指點…


    而藍臉鬼的保命之言,終於讓這背後之人浮出了水麵。


    “照這麽說…我怎麽感覺這移山王好像受到了何種威脅…”青舍暗暗想道。


    “太陰王大人,我對您可沒有半點隱瞞啊!希望您看在我如此坦誠的份兒上救我一命…而且我…我發誓!日後完全效忠於您!”見到青舍沉默不語,藍臉鬼也有些忐忑,開始懷疑這些話的價值。


    藍臉鬼會為了保命背叛移山王,若是自己真信了它,保不住什麽時候會受到同種背叛,所以青舍隻是冷笑道:“效忠?大可不必!”


    藍臉鬼聞言更是急躁:“太陰王大人您也看見了,我可是移山王的親信!日後若是再有什麽事情,我定會第一時間告知與您,所以請您看在我還有利用價值的份兒上,救我一條狗命…”


    “你能有什麽利用價值…”青舍話說一半,忽然沉默下來,隱隱有了對策。


    “黑竹毒絮雖然並不難解,但剛剛我也說過,想要將它徹底拔除並非易事…”


    聽到青舍這句話,藍臉鬼便知有戲,連連叩頭:“太陰王大人有什麽條件盡管開口,屬下在所不辭!”


    “不必緊張。”青舍淡淡道:“我要你做的隻是像往常一樣,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就好…”


    “啊?”藍臉鬼有些糊塗,“恕屬下愚鈍,不明白太陰王大人是什麽意思…”


    “聽我把話說完。”太陰王繼續道,“想讓我救命當然不會如此輕鬆,剛剛的隻是叮囑,接下來的才是條件!”


    藍臉鬼恨不得將兩個耳朵豎立起來,再也不敢出聲。


    停頓片刻,青舍繼續道:“我要讓你…殺一個人!”


    聞言,藍臉鬼表情一陣抽搐,聲音也開始不住顫抖:“太陰王大人您這不是在難為屬下嘛…我哪裏會是殿主的對手…”


    “這關移山王什麽事?”青舍皺眉。


    “太陰王讓屬下殺的…難道不是殿主?”藍臉鬼有些撓頭。


    “說這話前…你就不掂量過自己是幾斤幾兩?”青舍並沒打算給藍臉鬼好臉色。


    “嘿嘿,是屬下唐突…”藍臉鬼鬆了口氣,“不知太陰王說的是…”


    “其實…我要讓你殺的人現在尚未來到…”青舍淡淡解釋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你提前與他相見,也好讓你早有準備…”


    “呃…”藍臉鬼實在糊塗,不明白太陰王為何會說出這一番自相矛盾的話語。


    而就在它疑惑之時,卻見到太陰王的麵具緩緩消解,竟然在自己麵前現出了真容。


    “太陰王真是龍章鳳姿,形容俊逸…”


    “少說廢話!”青舍打斷了藍臉鬼的吹捧,“給我仔細看清楚了!”


    “太陰王放心,您的容貌已經深深刻在屬下腦海,永生難忘!”藍臉鬼信誓旦旦道。


    “那樣就好…”青舍再次讓白紙麵具浮現臉上,“我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你到時候千萬不要留手。”


    “遵命!”藍臉鬼連忙答應下來,然後便覺不對,小心翼翼問道:“太陰王…這人與您是什麽關係?”


    “不該問的別問…”青舍冷聲道,“你隻要記住,這人的名字…叫做烏凡!”


    “屬下記住了。”藍臉鬼不敢亂猜,急忙答應下來。


    青舍微微點頭,抬起手指向著藍臉鬼頭上點去。


    “多謝太陰王救命之恩…”感受到三魂七魄中的寒意消散,藍臉鬼總算是鬆了口氣。


    “黑竹毒絮的事情我心中有數,今後隨時會幫你出手解決,所以你再也不用擔心…”事情已經結束,青舍就要轉身離去,“還有,你以後見我最好不要一口一個屬下,讓別人聽到…不好。”


    之前,藍臉鬼是為了讓太陰王救命才編出謊話留在此處,既然性命保住,它也不願在這多待。送走了太陰王,它便急忙趕迴工殿去了…


    …


    “羅…”青舍正要開口,卻忽然沉默下來。以往自己離開時都是羅猛留在大殿為自己辦事,如今羅猛突然不在,青舍竟然有些不習慣。


    移山王輸了切磋,已經讓吏殿大殿煥然一新,但青舍卻總覺眼前霧蒙蒙一片,到處都布滿了灰塵。


    此時陰氣散去,光亮愈來愈濃,但是這一片朦朧卻仍然糾纏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殿前終於有人經過,自然也看見了殿中的熟悉身影。然後,殿主歸來的消息傳得飛快,沒過多久就有兩人扛著一樣東西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殿主大人您迴來了,你要的東西已經…”


    “噓!”另外一人急忙打斷了前者,小心翼翼道:“殿主大人,羅猛將軍怎麽還沒迴來?”


    “他…他不會迴來了…”青舍長歎道:“所以已經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將它放到殿中來吧…”


    雖然不解,但二人還是急忙按照吩咐,將此物放到了殿中角落。


    掀開遮蓋,出現在下麵的是一個嶄新的武器架,這本來是青舍為羅猛準備的驚喜,隻可惜後者已經無福消受。


    “太陰王!羅猛將軍的事情我也是剛剛聽說,請您節哀啊!”


    就在此時,殿外忽然有一道人影風風火火趕了進來。


    “節哀…難道外麵的傳聞是真的…”吏殿二人聞言一怔,“移山王大人,羅猛將軍怎麽了?”


    “羅猛他…”


    “退下!”未等移山王說完,青舍便冷冷打斷了後者話語。


    “是…”二人雖然心中不安,卻也不好多說,隻能與眼前二位殿主告辭離去。


    “太陰王,您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不是意外!”青舍再次打斷了移山王的話語,麵無表情道:“移山王,這件事你應該比我清楚…”


    “呃…”移山王眼角一顫,忽然有些心虛,“太陰王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這些日子都沒有離開過工殿,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移山王身在何處我不管,我的意思是說做這件事情的另有其人!”青舍目光灼灼道。


    “既然另有其人,太陰王不如將懷疑對象告訴我,讓我來幫您調查!您這直勾勾地盯著我,好像我才是那犯人一樣…”移山王一邊說著,一邊警惕起來,猶豫著到底是要先下手為強,還是走為上計。


    他在離開物我之境時已經確認過周圍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到了此刻竟忍不住開始迴想,迴想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那人移山王並不陌生,他就是…澤鬼…”青舍道。


    青舍的話語與自己的猜想有些差異,移山王眼睛一轉,忽然鬆了口氣:“太陰王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可不知道什麽澤鬼。”


    “你當然知道!”青舍迴到殿上,在書冊中翻了一通,取出一張紙遞了出去。


    “這是…”移山王接過紙張,“今有惡鬼違抗地府秩序,被移山王押送至兵殿,送往地牢之中…”


    “這家夥是移山王親手押送,您應該不會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吧?”青舍問道。


    “嗨…原來太陰王說的澤鬼竟然是那老鬼…”聞言,移山王徹底放下心來,“怎麽?難道太陰王懷疑這次的事情是那老鬼做的?”


    青舍搖頭:“不是懷疑,我十分肯定羅猛出事與他有關!”


    “這…太陰王何出此言啊?”移山王索性裝起了糊塗,試探道。


    “昨日夜裏,我突然察覺到了澤鬼氣息,便一路循著來到了兵殿地牢,想與奔雷王一同調查清楚…誰知這澤鬼竟趁人不備逃離了出去…”


    “羅猛感知能力超乎常人,便身先士卒追了出去,然後就與澤鬼一起沒了蹤影…”青舍歎氣道。


    “可惡!”移山王一拍桌子,“這老鬼真是好大狗膽,竟敢殺害我們六殿之人!太陰王您放心,我定會找到這老鬼,為羅猛將軍償命!”


    聞言,青舍再次抬起眼睛看向了移山王,意味深長道—


    “移山王,羅猛他現在隻是失蹤,你為何如此確定他已經遭人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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