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烏凡被赤鬼王扛迴了酆都,但是後者並沒有帶他去往刑殿的意思,而是沿著大路徑直向前,愈走愈偏……


    赤鬼王本來還麵無表情,直到他不經意間瞥了肩上這人一眼,卻見到後者正睜著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四處打量,好似事不關己一般。


    “小子,你怎麽連掙紮都不掙紮?”赤鬼王眉頭一皺。


    烏凡聞言迴過神來,狡黠一笑迴道:“能讓赤鬼王大人相救可是晚輩榮幸,晚輩還能有什麽理由掙紮?”


    “你怎麽知道?”赤鬼王聞言一愣,沒好氣地將肩上的烏凡扔在了地上:“混蛋小子,本王竟然成了你的苦力!”


    赤鬼王的力道不小,將烏凡摔得是眼冒金星:“不敢不敢,晚輩隻是擔心胡亂說話為赤鬼王惹來麻煩……”


    “麻煩?”赤鬼王嗤笑一聲,“本王最不怕的就是麻煩!”然後他眼睛一眯,問道:“老實交代!你小子是怎麽看出來的?”


    烏凡聞言立刻收起了嬉笑態度,恭敬道:“之前在野鬼村時,若不是受到疏大人提醒,晚輩又怎能保得命在?”


    自從野鬼村歸來烏凡越想越覺得不對,經過多方打探他才知道,那天自己見到的野鬼村村長棗紅馬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赤鬼王的坐騎疏!


    關於疏為何會對無緣無故相助,烏凡其實始終沒想明白,直到今天遇到了赤鬼王之後,他才在路上豁然開朗。


    “僅僅是因為疏提醒過你?你這小子也未免太容易相信人了吧?”赤鬼王不知道後者想法,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烏凡。


    烏凡尷尬笑笑,卻也沒有多說。


    有關疏的事情隻是烏凡的一種猜測試探,真正讓他覺得赤鬼王沒有惡意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移山王之所以要派人尋找自己,實際上是為了死氣瓶。而有關死氣瓶的事情,憑借赤鬼王的殿主身份自然不會不知情,既然後者能夠在處理了奔雷王的事情之後再次出麵阻撓移山王,就說明赤鬼王與此二人並非一丘之貉。


    雖然真實情況並非如此,但因緣際會之下,結果卻是大抵相同。


    “虧我還擔心你小子會在路上胡亂折騰,既然你已經清楚狀況,就自己跟上吧……”赤鬼王白了烏凡一眼,就要帶路向前。


    烏凡尷尬笑笑正要跟上,卻是再次開口:“赤鬼王大人,能不能麻煩您將我身上的繩索解開……”


    “混蛋小子,愣著幹什麽呢?”發覺身邊這人沒了動靜,赤鬼王便出聲催促道。


    “赤鬼王大人,這裏可是……可是吏殿?”烏凡左右打量了一眼周圍狀況,有些不敢相信此處仍然在地府當中。


    雖然他曾經聽說過吏殿的一些傳聞,但是如今親眼見到,卻還是震驚不小。


    見到烏凡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赤鬼王也是哈哈大笑:“管它是什麽地方?趕緊進去吧混蛋小子,裏麵還有你的熟人等著呢!”


    “熟人?”烏凡聞言一愣,心想自己在鬼界當中都是熟鬼,哪裏來的熟人。


    “赤鬼王大人?”見到赤鬼王沒有動身的意思,烏凡忍不住問了一句。


    “本王可是送你一路了,你這混蛋小子可不要得寸進尺!”赤鬼王笑罵道:“趕緊滾蛋!本王走了……”


    “哦……那晚輩就多謝赤鬼王了!”烏凡一縮脖子,急忙告辭赤鬼王向著吏殿當中走了進去。


    有關吏殿的形容已經不必贅述,總之烏凡幾乎是一路吸著涼氣前行。等到他來到大殿時,幾乎要被“撐到”肚皮溜圓。


    “有人嗎?是赤鬼王大人讓我來的?”來到殿中,烏凡左右看了看,卻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可他話音剛落,便見殿上屏風之後火光跳動,有一道影子現出了輪廓。


    這輪廓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緩緩在屏風後踱步出來。然後,烏凡便見到一道帶著白紙麵具的身影出現在了烏凡麵前。


    “烏凡拜見殿主大人……”


    雖然烏凡對吏殿十分陌生,但那白紙麵具就是吏殿殿主的身份證明,烏凡自然也曾耳聞。他不知道這位吏殿殿主脾氣如何,隻是簡單瞥了一眼便稍稍底下頭去急忙行禮。


    他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心中疑惑,為何自己沒有見到那赤鬼王說的什麽熟人?


    沉默許久,殿上那人也沒吭聲,此間氣氛一時間尷尬無比。


    最後還是烏凡有些沉不住氣,再次開口道:“殿主大人,是赤鬼王大人讓我來的……”


    這吏殿殿主依舊沒有說話,隻是一對兒目光幾乎要穿透了白紙麵具,灼灼地透射出來,看得烏凡心中發毛……


    “咳咳……殿主大……”烏凡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抑或這吏殿殿主年老耳背,便拔高了幾分聲音,可他這“人”字還沒開口,便見眼前一道青光迎麵而來。


    見狀,烏凡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心說難道是自己誤會了赤鬼王,他將自己帶來其實是要置自己於死地?可他轉念一想又是連連搖頭,暗道若是赤鬼王想要解決了自己,完全沒有必要費此周折。


    “烏凡小友,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忍著作甚?管他什麽身份,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老仙還未說完,便被戲鬼急忙攔住:“班主大人不必慌張,這吏殿殿主好像並無惡意!”


    迴過神來,他果然覺得眼前的狀況有些不大對勁,雖然這眼前的一道綠光看似兇險,卻始終是在自己身邊環繞,並沒有半點傷害到自己的意思。


    而且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道綠光……有點眼熟。


    帶著疑惑,烏凡咬了咬牙,探手向著那道綠光捉去!隻見本來帶著殘影的綠光竟然輕而易舉地被烏凡握在了掌中!


    烏凡將綠光正過來在手中一打量,然後卻是忍不住驚唿一聲:“這是……翠虺?”


    帶著震驚,烏凡忍不住再次看向了吏殿殿主:“翠虺為什麽會在你手裏?你……到底是誰?”


    吏殿殿主哈哈一笑來到近前,探手將白紙麵具從臉上取下:“烏凡少俠,別來無恙。”


    見到眼前這張與自己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麵容,烏凡又是一聲驚唿:“青舍公子?”


    弄清了眼前的狀況,烏凡卻是憋了滿心疑惑,除去青舍是如何當上吏殿殿主的不講,他更加難以理解的是這翠虺明明是凡間之物,為何會被帶到鬼界當中?


    “現在時間未到,烏凡少俠還是坐下來慢慢談吧……畢竟咱們可是許久未見了。”


    烏凡聞言點了點頭,跟在青舍身後來到了一旁桌前坐下。


    “烏凡少俠,觀月壇的事情多謝你了!”青舍除去了白紙麵具,好似也同時除去了威嚴,竟然主動為烏凡沏上了一杯茶水,讓後者十分別扭。


    “多謝青舍公子,不不……殿主大人……”


    “烏凡少俠不必客氣,畢竟咱們也算是一家人……”青舍笑道,“某人年紀與你相仿,隻是稍長一些,不如你我二人兄弟相稱如何?”


    烏凡隻當青舍說的是觀月壇的事情,倒也沒有多想,連連點頭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青舍兄。”


    “哈哈哈……”青舍又是爽朗一笑,“之前觀月壇的事情可是多虧了烏凡賢弟相助!不然這翠虺一旦落到那青池、青坡兩個紈絝手中,隻怕是後果不堪設想啊!”


    烏凡聞言反應過來,急忙將翠虺遞了迴去,順便問道:“青舍兄,這翠虺不在觀月壇,為何會在你手中?”


    青舍將翠虺放在桌上,口中發出了一聲歎氣:“這事情還要從那年我墜下深淵說起……”


    那日,為了讓青池與青坡徹底死心,青舍當著二人的麵果斷墜入了深淵。而這兩人一心隻想得到翠虺,自然沒有察覺到在遠處藏身的烏凡,這才讓烏凡帶著翠虺安然離開。


    講道理說,青舍與青坡的本事加在一起也不是青舍的對手,隻可惜後者中毒太深,才沒有了半點掙紮的力氣。這次交代結束後事,青舍便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事實。


    隻是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正掛在半山腰的一棵樹上。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自己內的毒素竟然相比之前弱上了許多,不僅如此,更是有完全消除的跡象!可即便如此……此時的他卻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


    青舍不是莽夫,自然不會拖著這副羸弱身軀前去報仇。最主要的是,他現在還在半山之上,稍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費了好大的勁他才從山上下來,雖然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他見到此處山下連半個人影都沒見到,想來也是青池、青坡最終放棄了搜尋……


    想迴到觀月壇已經是沒有希望,青舍唯一能做的就是徹底遠離。可他這日才剛離開大明山,就遇到了不知從哪兒來的妖獸攔路。


    若是放在平時,這妖獸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青舍唯一的本事隻能是作為妖獸的飽餐……


    這妖獸見到青舍的刹那,便帶著一陣腥風撲了過來。青舍本來就狀況堪憂,身體已經跟不上反應速度,才剛剛側過身去就被這妖獸撞飛了出去,登時喉頭一甜,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置。


    能從深淵之上撿條性命已經是十分僥幸,他可不覺得這妖獸會挑肥揀瘦放過自己,就在他堅持不住要再次陷入昏厥之時,卻忽然見到一道人影擋在了身前,將那妖獸釘成了篩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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