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玉壺宗早已成為了一片廢墟,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故事,已經迴歸塵土,再無人知。


    焦黑殘破的北峰上,曾經漂浮在半空的塵土,早就被雨雪打落緊實,又在慘風的摩挲下,形成了油亮光澤。


    半空中,吊著一抹微弱的月光,它完全被黑雲遮蔽,甚至難辨殘缺。


    但就在此處敗落的殘景中,卻有一道模糊的黑衣人影左搖右晃,不知在忙碌什麽。


    “唿…”


    陰風刮過,隻見一道紅衣身影出現在了此人身前的符咒圈中。可此人眼中非但沒有絲毫驚懼,反而露出了一絲期待表情。


    “燭堃前輩!”


    “事情進展如何?”紅衣身影虛晃數次,終於穩定下來,然後開口問道。


    “前輩抱歉…這五行鼎實在是難以駕馭…”黑衣人影艱難道。


    “沒用的東西!每次都是同樣說辭!”燭堃麵色一沉,怒罵道。


    “前輩,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有辦法做到!”黑衣人影十分焦急。


    “那就等你什麽時候能做到,再來聯係我吧…”燭堃明顯有些失望,歎息道。


    “前輩等等!”見到燭堃要走,黑衣人影急忙出聲。


    “還有什麽事?本王可沒有太多浪費在你身上?”燭堃不耐煩道。


    “前輩…求求你,就讓我見他們一眼吧!就一眼!”黑衣人影身子一陣顫抖,嗚咽道。


    燭堃聞言沉默片刻,然後冷聲道:“若是你能早些完成我的交代,在凡間團聚都不成問題!但是就憑你現在這種態度,可有什麽臉麵與他們相見?”


    “可是…我…”黑衣人影心有不甘,卻又無法辯駁。


    “現在時機未成,就算你見到他們也無法相認,隻會給雙方徒留痛苦…放心吧!該讓你見的時候,你自然會見到。本王決不食言!”燭堃長歎一聲,淡淡道。


    “那…他們還好嗎?”黑衣人影知道燭堃無論如何都不會鬆口,隻能如此問道。


    “他們有我照顧,自然不用你擔心!但是你記住…如果你讓我失望,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燭堃冷冷道。


    “前輩放心!狼贇絕不會讓你失望!”黑衣人影抬起頭來,相貌終於被淡淡的月光照亮,他正是狼贇,也是曾經的雲浪。


    “那樣最好…”燭堃的身影漸漸模糊起來,“時間不多了,如果你還是沒有辦法打開陰陽通道,或許可以用那小子的軀殼當做鑰匙…”


    話未說完,便見地麵上的符咒滋滋作響起來,燭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用軀殼做鑰匙?”狼贇平穩了情緒,口中喃喃低語一聲,然後卻是一陣苦笑:“這小子的軀殼怕是早已灰飛煙滅,前輩您要讓我如何找尋…”


    發現符咒法陣效果消散,燭堃已經徹底不見,狼贇的聲音中竟帶出了幾分酸楚:“春芽兒…大樹…你們放心!無論用什麽辦法,我都會讓你們迴到我的身邊!”


    狼贇深唿吸幾次,恢複了平常時刻的高人風範,然後清了清嗓子低語一聲:“來了?”


    “師尊!”狼贇話音一落,便見一道人影落在了他的麵前。


    來人一襲白衣,眉目修長,他雖然態度恭敬,眼神中卻有兩抹邪色時不時地透露出來。尤其是自從他現身此處,本來就清冷的夜色中竟然多出了一種蕭瑟之感,讓人有一種置身死地的錯覺。


    “多日不見,讓為師看看你有幾分長進?”狼贇話音未落,便從臂下甩出了兩道狂風,卷著烈火向麵前這人身上砸去,這哪裏像是試探,分明是要置人死地!


    白衣人年輕的麵上沒有絲毫慌張,隻見他躲也不躲避也未避,而是反手摸向了背後的一道石匣。


    他將頎長的手指並攏一捏,便從這長條石匣中取出了一柄劍來,隻見此劍通體暗黃,好似那枯骨一般,印著一片斑駁,看上去不堪一擊!


    可就在他將這道枯骨向前刺去的刹那,卻有一道劍嘯響徹起來!可奇怪的是,它又與尋常的嗡鳴聲不同,聽起來到更像是一聲歎息。


    眨眼間,兩道火龍已經來到了白衣人身前,甚至已經能開始聞到後者身上的毛發燒焦氣息。可奇怪的是,就在這白衣人一劍刺出的刹那,隻見這兩道烈火長龍竟在瞬間變成了兩條泥鰍,然後滋的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錯不錯!不知呂寒江那老狗知道你成長到如今地步會作何反應?哈哈哈…”狼贇明顯對此人十分滿意,喜色溢於言表。


    白衣人聞言沒有任何異樣,隻是低下頭去收迴了“暗黃枯骨”,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小子呢?他怎麽沒有跟你過來。”眼前人的狀態讓狼贇十分滿意,壓抑的心情也舒緩了許多,他抬頭打量了一眼四周,淡淡問道。


    “迴師尊,趙孝忠說背叛師門會遭天譴,所以不敢前來。”白衣人迴道。


    “這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狼贇聞言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厲聲罵道。


    “師尊,可要徒兒幫你殺了他。”白衣人麵無表情,仿佛殺人隻是尋常之事。


    狼贇剛要應下,卻是擺了擺手:這小子隻是看上去人畜無害,若是動起真格來,你未必會是他對手…”沉吟片刻,狼贇繼續道,“算了,姑且留他一命…畢竟英雄盟正是用人之際!現在你還不方便出麵,有些事情還需要他來幫手!”


    “徒兒知道了!”白衣人沒有任何猶豫。


    狼贇負著雙手沉默片刻,終於再次開口:“那五行之人的事情你應該有所了解。去吧,幫我調查一下!看看能否尋到這小子的屍骨下落…”


    白衣人點了點頭,便躬身退下,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時間不多了嗎?”白衣人消失了有些時間,狼贇才迴過神來。他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紅斑,歎息道:“是啊,留給我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燭九陰的血脈之術當真神奇,狼贇僅憑此法,就在短短時間內將功力突飛猛進,完成了尋常人終其一生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那日,狼贇終於得到了五行鼎,便要用它來完成自己夢寐以求之事!可臨到動手,他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血脈之術有些力不從心,每每運轉起來,自己的體表都會生出一些死氣來!


    他對完成心事十分迫切,見到此種異狀也是十分焦急,便用五行鼎已經到手,此事隻是時間問題來安慰自己。


    可是接下來,無論他如何嚐試,這種死氣都會伴隨著燭九陰的血脈蔓延開來,讓他生不如死,備受煎熬。


    後來一日,就在他再次運轉起燭九陰血脈之時,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鐵索聲響!他轉頭一看,隻見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對兒詭異身影。


    他隻見左邊那位渾身慘白,吊著長舌看著自己;而右邊那位一身黑衣,正拖著一條鎖鏈,用那鉤爪向著他的琵琶骨伸來!此二者正是那傳聞中的黑白無常!


    狼贇本來想要掙紮,可自從他對上那白無常的眼睛,身子就再也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化成一道虛影被黑無常吊了起來。


    就在他絕望之時,卻隱約見到一抹紅影出現在黑白無常中間,幾聲竊竊私語結束,便見那黑無常便將他從鉤爪上摘了下來,塞迴了地上的軀殼之中。


    狼贇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身上安然無恙,還以為剛剛不過是場夢境,可他才一迴頭就見到夢裏的紅衣人正默不作聲站在自己身旁,也是嚇了一身冷汗。


    他定睛一看,發覺這道身影自己十分眼熟,此人正是當年自己曾經見過,又賜給自己一身機緣的燭九陰後人,燭堃!


    見到救星,狼贇激動非常,急忙將自己身上的異樣講給了後者。


    燭堃淡淡點頭,說他正是因為此事而來!


    聽了燭堃的話,狼贇終於明白,怪不得自己每次運轉血脈之術都會出現異狀,原來是這血脈的主人已經魂歸地府!所以他一旦運轉血脈之力,便會將夾在在血脈中的陰氣攜帶上來!


    狼贇聞言一陣驚慌,急忙詢問要如何才能解決這個麻煩。燭堃告訴狼贇,隻要能激活五行鼎,將凡間與鬼界的通道打通!他便有辦法重歸凡間,狼贇的麻煩便會隨之解決!


    狼贇一陣失落,雖說利用血脈之力激活五行鼎並非難事,但是這運轉血脈之力的前提又要燭堃活著才行,所以這樣豈不是進入了一個死循環當中?


    但是他擔心自己說出實情,依照燭堃的性格可能會對自己撒手不管。若是如此,自己夢寐以求之事便再難達成…


    於是他便扯了個謊,說五行鼎現在並不在他手上,希望燭堃能多給自己一些時間…沒想到燭堃竟然幹脆利落地答應下來。


    聽燭堃說,他現在已經當上了戶殿殿主,人稱紅龍王!若是以後事情有了進展可以用這個名號來唿喚他!


    狼贇為了心心念念之事,做的功課自然不少。聽聞戶殿二字,他頓時眼睛一亮,急忙向燭堃開口,請求後者幫自己一個忙。


    與凡間溝通已經超出自己職責,燭堃擔心被人發現,本不想在此多做糾纏,便打算草草答應了事。可聽聞了狼贇的請求,他的麵色卻是凝重不少,竟然點頭答應下來。


    等到燭堃離去,狼贇緊繃的神經才舒緩下來。既然五行鼎之事單憑自己的力量已是無法完成,他唯一能做的隻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繼承狼千尋的遺願…


    重整星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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