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祥開始本來是要跟隨二公子出城,但是無奈老仆那邊催促得緊,也隻能草草安排了幾人先跟隨二公子離去,準備自己安頓好了那折騰人的三公子再來尋找二公子。


    可當他匆匆忙忙迴到府上,卻發現三公子因為等得太久已經睡熟,急忙折返出城。


    可他才剛剛來到城外,便聽到平地之上響起了一聲炸雷,心中頓感不詳,急忙向著城北林中尋了過來,發現了那幾個守衛的屍體。


    魏正祥絲毫不敢耽擱,急忙動用黑箭令招來了幫手,讓他們來尋找二公子的下落,卻沒想到會發生如此誤會。


    好在二公子及時出言勸阻了呂純的動作,不然這從未失手過的十二黑箭怕是今日就要栽在了這裏…


    “二公子,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迴去吧…”


    魏正祥收起了“黑箭令”,這十二黑箭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二人眼前。二公子雖然早有耳聞,但能親眼所見還是會感到驚奇。


    此處鬧出了這麽大動靜,別說區區鬆鼠,就是連虎狼怕是都要退避三舍,不敢接近半分。二公子雖然心中不甘,卻也隻能返迴城中,準備另作打算。


    魏正祥擔心還有危險靠近,一路緊貼在二公子的身後,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二人一前一後還沒走出幾步,魏正祥就見到遠處有一道黑影帶著兩團黑光衝了過來,也是急忙將二公子擋在身後:“二公子!小心!”


    可二公子看清了眼前的狀況卻示意魏正祥放輕鬆一些:“魏將軍不必緊張,這是那位前輩的黑朋友!”


    “黑朋友?”魏正祥收起了戒備,隻是一臉古怪地端詳著眼前看不出模樣的黑球。


    這烏雲來到二公子麵前,對他招了招手,二公子也不敢猶豫,一臉疑惑地蹲了下去,不知來者要做什麽。


    隻見烏雲跳到二公子身前,將口中叼著的一樣東西放到了二公子手中,然後便頭也不迴地直接轉身離開了此處。


    二公子向著手中看去,隻見一隻小鬆鼠正睜著兩隻黑溜溜的眼珠兒瑟瑟發抖地看著自己,也是莞爾一笑,喃喃道:“這位前輩雖然相貌不佳心思卻是細膩,竟然還幫我記著這件事情…晚輩先替老三謝過前輩了…”


    …


    等到呂純帶著烏雲迴到客棧,天色已經是蒙蒙亮,呂純折騰數日未等歇息,早已疲憊不堪倒頭便睡,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呂純的疲憊是在精神方麵,這一覺雖然睡得昏天暗地倒也確實將這種疲憊緩和,便喚來了店小二去準備飯菜。也許是因為他出手闊綽,讓這店小二不敢怠慢,沒多一會兒就手腳麻利地將飯菜送到了房中。


    因為昨天他一直在思慮對策,倒是沒有怎麽注意周邊環境,此時他越看眼前這店小二越是眼熟,便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哪裏人?”


    以往出手闊綽之人不是富商巨賈,就是位高權重,哪屑與他們這種人物對話,店小二左右看了一眼,確定了眼前這人確是在與自己交談,也是矮下身子來:“貴客,小的是泱都本地人。”


    聽聞此言呂純倒是有些詫異,據他所知這些做雜工的大都是泱都周圍前來謀生計的,泱都城人一般都有自家生意,就算是出來打工,也很少有人願意去做這種粗活。


    各行各業都是平等,此處也不是說孰優孰劣,隻是這泱都城人骨子裏有一種懶勁兒,他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算幹這種活無法堅持長久。


    呂純觀察細致,見到這店小二動作老練,皮膚粗糙,一看就是做了很久,與他印象中的泱都人差異頗大。


    自從自己迴答了對麵的問題,這人就一直沉默不語,隻是目光冷冷地看著自己,盯得店小二一陣發毛:“客官…若是沒事的話,小的就不打擾您用膳了…”


    說著,店小二一縮脖子就要退出房門。


    而就在他剛一轉身的刹那,卻見呂純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嚇得他一個哆嗦差點背過氣去。


    “你與那開棺材鋪的八字胡是什麽關係?”光看正麵,呂純倒是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但是這人剛一側過身去的刹那,呂純卻是目光一亮,驚唿出聲!


    當年呂純在泱都賣藥時,接觸過的人可是不少,但他唯獨對其中一位“老主顧”印象深刻,尤其是他那塌鼻子下的兩撇八字胡!


    “客官…您說的這人正是家父…”這店小二被嚇得不輕,顫顫巍巍道。


    “哦…怪不得,原來你是那八字胡的兒子!”呂純恍然大悟道,麵色也是精彩起來。


    當初呂純的藥攤就在八字胡的棺材鋪不遠,而這棺材鋪的生意尋常自然是無比冷清。所以八字胡有事沒事經常往他這邊跑,也算是與他混得頗熟。


    呂純雖然是販賣假藥,卻對熟人不好下手,隻能用這一批“升仙丸”藥效不佳為借口搪塞八字胡。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倒也說不過去,呂純隻能忍痛將自己唯一煉製成功的藥丸分出了一粒為他裝好,準備等他下次來時交易給他。


    誰知道這八字胡臨走之前拿錯了藥瓶,呂純還沒來得及招唿他,這八字胡便沒了人影。


    呂純心想反正自己的藥攤距離棺材鋪也不遠,便準備等到收攤之後再去與八字胡交換,卻沒想到八字胡竟然早早關了棺材鋪迴家去了…


    呂純暗自祈禱這八字胡不要猴兒急,想在次日遇到他時為他換迴藥丸,卻沒想到隔天他就遇到了變故,後來再也沒有交換得成…


    “前輩…難道與家父相熟?”見到眼前這人貌似與父親有些關係,這店小二也是急忙換了稱唿,麵色恭敬起來。


    “呃…算是吧…我們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呂純覺得說出自己賣藥的勾當有失身份,也是輕咳幾聲掩飾心中的尷尬。


    “生意往來?”這下倒是輪到店小二糊塗起來。


    “不說這個…”呂純不想在自己不堪的過往中沉浸下去,急忙換了話題:“棺材鋪雖然生意冷清,卻也是必不可少…怎麽你放著家中生意不做,卻要跑來此處打雜?”


    店小二聞言麵色一苦:“隻怪小的一心想要發財,卻忘記了家父的臨終囑托…終於引來了厄運纏身!”


    “厄運纏身?”呂純有些疑惑,“可方便與我說來聽聽?”


    見到呂純有了興趣,店小二的滿腹苦水終於有處傾倒,自然樂意至極:“我之所以落得這步田地也是受到一樁命案牽連,這件事情說來複雜,實在難以開頭,還請前輩耐心聽我從頭捋順下去…”


    聽這店小二說,他們家的棺材鋪是祖上留下,雖然家中從來沒有出過大富大貴之人,卻也從來也沒有受過病痛之苦,家中老人都是往往都是無疾而終。


    八字胡從小就教導他如何訂製棺材,希望他能將這祖上的製棺手藝傳承下去。雖然店小二表麵上學得認真,但每每見到其他人錦衣玉食的生活便會心中嫉妒,總想著鑽研其他生財之路。


    因為那時候的泱都城生活越來越好,棺材鋪的生意自然無比冷清,店小二家的日子也是過得緊緊巴巴。好在當時的八字與金家扯上了關係,在沒有生意的時候沒少受到金家照顧,才將艱難的日子維持起來。


    可惜好景不長,金家的滅門再次讓他們恢複了之前的日子,生活再次舉步維艱…


    恩人的突然離去,讓八字胡太過傷心,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而店小二隻能接過維持棺材鋪的重擔,隻可惜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眼看著這棺材鋪一天不如一天,若是繼續下去恐怕連飯都要吃不起。店小二終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準備帶著店裏的夥計改行!


    店小二這棺材鋪沒有多大,按理來說不該有外人存在。這位夥計是因為天生智力缺陷被人拋棄,碰巧被八字胡在路上撿到,才被八字胡帶了迴來,心生憐憫留下了他。


    所以這位雖然表麵上是夥計,店小二對他也沒有半點嫌棄,將他當做家人一樣,私下裏經常以兄弟相稱。


    雖然這位兄弟智力不如常人,卻力大無窮,也因此得到了“大力士”的綽號,而隨著綽號漸漸響亮起來,倒也再無人知曉他的本來姓名。


    “大力士”看似魯莽,卻意外地擅長烹飪,店小二不想錯過此種商機,便將這間棺材鋪兌了出去,準備找個地方開個小飯館。


    也許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偏僻之處,也許是因為手頭銀子緊張,店小二尋到最後隻找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勉強符合要求。


    因為這“大力士”要烹飪飯菜,實在脫不開身,店小二又沒有閑錢招攬幫手,隻能一邊當掌櫃一邊當夥計忙前忙後,經常疲憊不堪…


    隨著時間流逝,店小二漸漸習慣了這種快節奏的生活,而也許是因為“大力士”的手藝不錯,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店小二便想著要雇個幫手,來幫自己將辛苦分擔。


    可就在他準備招人那天,店裏忽然來了一位氣質陰冷玉壺宗的長老,店小二生怕怠慢了他,也隻能將此事拖延下來,準備將這位“祖宗”伺候走了再做打算。


    “咳咳…”聽聞此言,呂純被口中的茶水嗆得一陣咳嗽,連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剛才他越聽越是感到不對,終於發現自己一開始覺得此人眼熟並非是因為店小二與那八字胡外貌相似,而是自己確確實實親眼見過此人。


    沒想到那日自己來到泱都時住的就是店小二的客棧,而此時這店小二口中“氣質陰冷”的玉壺宗長老就是呂純自己,也不知道店小二知曉了此事後會有如何表情。


    “前輩…您怎麽了?難道是這茶水有什麽問題?”店小二一陣緊張,急忙湊到近前要為他更換茶水。


    此時的呂純十分好奇,為何在短短的時間裏,這店小二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也是擺了擺手。


    “無妨無妨,隻是喝得急了,你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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