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隻獵隼落下,二人的目光便完全被其吸引了過去,而且這獵隼不知為何竟然看起來十分不安,對著二人不停地發出陣陣咕嚕聲。


    “翬公子,這二位是小婿賈安的朋友,不必如此緊張。”隻見這村長探出手來在獵隼頭上安撫了幾下,這位“翬公子”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唿啦啦地落到了屋側的樹枝上。


    等到獵隼飛走,村長先是笑罵一句:“賈安這個小混賬,迴來也不敢露麵,難道還怕老朽吃了他不成?”然後又對二人擺了個請的手勢,“外麵風寒甚烈,二位有什麽事情還請進來一敘。”


    呂純與林子岱心中一陣疑惑,心想他們明明沒有訴請來曆,為何這村長卻像是提前知道了他們的事情一般?不過見到村長示意他們進屋,二人也是沒有多想,隻能先點頭道謝,然後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二人來到屋中,發覺此處雖然空間不大,屋中的拜訪卻是十分整齊,隻見村長關上房門走迴屋內,便端來了茶具為二人斟起茶來。


    “飲酒驅寒固然不假,卻對腦子傷害頗大,二位不要和那傻小子學,還是先來喝壺茶清醒清醒吧。”


    “謹遵老人家教誨。”林子岱聞言點頭笑笑,可當他看向村長的麵容時,卻是驟然一驚,忍不住驚訝起來。


    呂純發現林子岱麵色有異,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是微微一愣。剛剛在外麵時,他們的目光完全被那獵隼吸引了過去,直到現在他這才發覺麵前這名村長竟然是位目盲之人!


    感受到了氣氛不對,村長也是哈哈一笑,指了指窗台外麵的幾隻鳥兒道:“老朽雖然瞎了一雙眼睛,卻還有無數雙眼睛在為我傳遞消息,讓老朽比過去看得更加清晰,二位不必因此心生介懷。”


    聽了村長的話,林子岱與呂純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賈獵戶剛剛從來不走正路,一直要刻意在樹下躲藏,原來他是擔心被這些鳥兒發覺。


    看樣子這村長應該是馴化了這些鳥兒為自己傳遞消息,所以才提前一步知道了他們的到來。


    想到此處,呂純二人不由得苦笑一聲,畢竟他們對賈獵戶的事情可是隻字未提,這件事情實在怪不得他們。那賈獵戶若是知道自己鬼鬼祟祟行了一路仍然被人發現,不知會作如何表情?


    言罷,村長呷了口茶繼續道:“老朽不是拐彎抹角之人,二位有什麽問題盡管直說吧。”


    呂純沒想到這村長竟如此好說話,也是再不客氣:“老人家,那我可就直說了啊,我聽那賈獵戶說您見多識廣,這次前來叨擾就是想問您可知哪裏有弱水存在?”


    “見多識廣倒算不上,隻是年少性子野,喜歡折騰罷了。”村長先是客氣一句然後才繼續道:“有關弱水之事,我確實略知一二,我知道東方大陸向西盡頭有一片西海,那西海當中有一個鳳麟洲,這鳳麟洲周圍就有一片弱水環繞。而且我還聽說那東海外的蓬萊仙島,也有那三萬裏弱水環繞…冒昧一句,不知二位打聽這弱水所為何事?”


    二人越聽越是傻眼,那東方大陸盡頭雖然遠,卻還算是有邊際可循。可這子虛烏有的蓬萊仙島能不能尋到姑且不提,渡過三萬裏的弱水首先就是天方夜譚。


    呂純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兒來,林子岱卻是先一步開口了:“不瞞前輩,晚輩家門就在其中某片弱水當中,晚輩要尋到弱水,其實是為了尋到一樣東西。”


    “什麽?”那村長聞言聲音驟然提高,麵色頓時不屑起來,然後哈哈大笑道:“小子!老朽我雖然目盲,卻並非心盲!我活了這麽多年,還真沒聽說過哪裏會有人住在弱水當中,你用這種話兒來糊弄老朽,是真當老朽老糊塗了不成?”


    林子岱感受到了村長的情緒變化,也是急忙解釋道:“前輩不要誤會,晚輩並無半點虛言。”


    村長聞言冷笑一聲:“好!那老朽倒是想聽聽你姓甚名誰,家門喚作什麽?”


    雖然村長看不見任何事物,林子岱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敬,仍然客客氣氣道:“晚輩姓林名子岱,來自炁醫門。”


    “炁醫門?”村長聞言騰的一聲站起身來,“你說你姓林,林清泫是你什麽人?”


    林子岱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自從他幼時離去就從來沒聽到外人提到過炁醫門的存在,怎地今日這二人聽到炁醫門皆有如此相同的反應?更為稀奇的是,他們皆提到了自己父親的姓名,就好像林清泫是什麽名人一樣。


    “林清泫是家父的名諱。”他皺了皺眉,將之前對賈獵戶解釋過的話再次重複出來。


    “什麽?”村長聞言走上前來用顫顫巍巍的手在林子岱麵上摸索起來,然後忽然顫聲道:“先生竟是恩公之子,老朽多有得罪,還望先生恕罪!”說完,村長身子一沉要跪在地上。


    好在這次林子岱已經做好了準備,已經提前一步擋在了村長身前,將其身子攙扶起來:“前輩萬萬不必行此大禮,實在是折煞晚輩…”


    那村長坐迴了椅子上,卻還是拉著林子岱的雙手不忍鬆開,老淚縱橫道:“像!真是太像了!你果然是恩公的孩子!我就說炁醫門人宅心仁厚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在東方大陸之上!真是…真是老天有眼啊!”


    “先生,此事十分兇險,你可要想好了再下決定!如果你聽了接下來的話,仍然要執意前往,老朽定會毫無保留地將所有的事情告知與你!”言罷,隨著村長口中發出一聲唿哨,隻見無數鳥兒騰空而起,盤旋在了房屋周圍警戒起來。


    呂純與林子岱見到村長麵色凝重,自然知道後者要講的事情十分嚴重,也是屏息凝神坐在了村長身前。


    “遇到恩公的事情還要從那三麵獸皇像的事情說起,這三麵獸皇像是此處的庇護神,一直在保佑著村子年年太平,直到那年發生了一件事情…”


    雖然賈獵戶剛剛同他們講過這件事情,但是他們卻沒忍心打斷村長的言語,而是耐心地聽了下去。盡管故事大體相似,但是村長畢竟是親生經曆者,陳述的細節要比賈獵戶完善許多。


    那年村長一時偷懶惹出大禍心中無比自責,所以才以此為由離開了村子,選擇去外麵四處遊蕩。


    他孤身一人在外麵旅行了無數歲月,心中的愧疚也隨著時間漸漸磨平。因為他一直惦記著那位高人的話語,也不知三麵獸皇的殘缺是否已經補齊,便下定決心返程歸來。


    當年他離去時,這村子雖然不算生活富足,卻也是人丁興旺自給自足。可他這次歸來卻發覺當年的熱鬧已經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是一片荒涼。


    經過了好一番打聽他才知道,自從三麵獸皇受損,此處就經常受到野獸的攻擊,一開始村人還能齊心協力抵擋它們,但是後來有人實在不想忍受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隻能選擇了離開。


    也許是感受到了此處再也沒有任何價值,野獸也漸漸不再光臨此處,隻是村人還沒放鬆多久,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癘疾感染,這才家家閉戶,再也不敢輕易往來。


    雖然這場癘疾並沒有讓人立即暴斃,但一旦染上便會虛弱無比,再也沒有半點力氣耕作。隻要前一年的餘糧耗盡,等待著他們的仍然會是死亡,所以他們現在隻是苟延殘喘罷了。


    村長得知此事後捶胸頓足,但是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成長,他也知道光憑懊惱自責解決不了任何事情,便四處打聽起解決這種癘疾的方法。一次偶然,他聽有人說起某處有個“炁醫門”存在,據說他們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便想著要尋到這個炁醫門求得良方將功補過,解決掉現在的麻煩。


    隻是他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原來在尋找炁醫門的不隻是他,還有無數明處暗處的身影!這些人數量不少,尋找炁醫門也有不短時間,隻是結果卻一無所獲。


    村長甚至開始懷疑,這炁醫門是不是隻存在與虛無縹緲的傳說中,不然怎能無人探查到它的半點下落。


    因為村長從這些人的口中聽說,他們尋遍了東方大陸也沒有尋到有關炁醫門的消息,所以便開始懷疑這炁醫門會不會在那東方大明山另側的大陸之上。


    當他奔波月餘幾經輾轉來到一處三岔塢時,才聽說這大明山中有一處觀月壇把守著連接兩側大陸的唯一通路,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通過此處。


    村長聞言心灰意冷,便想著要迴到村子中在三麵獸皇雕像前以死謝罪,希望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得三麵獸皇雕像的原諒,能讓村長免於癘疾。


    走著走著,在他麵前突然出現了一處籠罩著白霧的冰麵,如果想從此處繞過,隻能翻山越嶺不知走出多少距離。


    他試探了一下眼前的冰麵厚度,發覺雖然此時的天氣漸暖,但是這冰麵的厚度倒也能勉強支撐起一個人的重量。


    因為他急著趕迴村去,隻能壯著膽子踏上了冰麵,在一片吱呀吱呀聲中顫顫巍巍地緩步前行…


    他越向前走白霧越濃,這陣白霧不僅僅遮住了他的雙眼,還遮蔽了他的五感,讓他無法辨別方向,隻能憑借著感覺摸索前行。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受到麵前的白霧漸漸淡去,腳下的吱呀聲響也再次清晰起來,而白霧遠處的對岸也變得漸漸清晰…


    積壓在心頭的沉重與不安終於散去,他才停下來歇息片刻恢複了一些體力。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受到一種毫無征兆的窒息感覺從心底湧起,忽然再也不敢多留一刻,急忙爬起身來加快腳步向著岸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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