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太一閣的執掌者,正是這位玄陽長老。


    清虛能從尋常之輩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雖然與自己的天賦與努力脫不開幹係,但更重要的卻是受到了玄陽長老的悉心栽培。


    畢竟天下不少天賦異稟之輩,卻少有慧眼識珠之高人。到最後這些寶玉還來不及破殼現世,便被包裹在無數抔尋常黃土當中,籍籍無名…


    高人並非都是一副仙風道骨,尤其是玄陽,倒更像是老頑童一般。


    雖說清淨的引爆符咒是他自己偷學而來,但玄陽長老卻也在背地裏不知偷偷教導過幾次,不然單憑清淨的悟性,是絕不可能弄出那般響動來。


    “老頭子,您怎麽這麽早就出關了?”清淨來到大殿,見到左右無人,也是“放肆”起來。


    “小混蛋!真是沒大沒小的!”玄陽長老聞言沒好氣道。


    “‘咱們是好夥伴,不用叫的那麽生分…’這可是老頭子您告訴我的!”清淨笑嘻嘻道。


    “正經事情不用功,糊弄人的話倒是記得分明!”玄陽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佯怒道:“當初若不是你這小混蛋險些毀了那《血墨禁術》,我…我真是一見到你這小混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頭子,您叫我來該不會是特地為了數落我吧?”清淨見到玄陽長老喋喋不休,也是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您提前出關怎麽也不通知我大哥一聲?用不用我去幫您喊他?”


    玄陽長老聞言,情緒竟然瞬間平靜下來,歎氣道:“唉…你先跟我來吧…”


    清淨從未見過玄陽長老的神色如此凝重,倒也沒有再嬉皮笑臉,一臉疑惑地跟在長老身後向著後院走去,沒過多久就來到了清虛房前。


    “大哥!大哥!老頭子出關了!大哥你快出來啊!”一來到清虛房前,清淨便高聲嚷嚷起來,恨不得一磚一瓦都聽到自己的聲音。可就算他唿喊一聲高過一聲,房中卻始終沒有半點迴應。


    “別胡嚷嚷了,進去看看吧…”玄陽長老皺了皺眉,撫著清淨的腦後說道。


    清淨見到玄陽長老麵色不對,也是隱隱感覺到有什麽不妥,心髒突然狂跳起來,未等玄陽長老說完便砰的一聲撞開房門衝了進去。


    他一開房門,便見到了一襲掛在堂中隨風而起、晃晃悠悠的紙鳶。隻可惜此時的紙鳶再美也無法黏住清淨焦急的心緒,直接被後者撩到一邊、衝向了寢室當中。


    “大哥?”清虛一進寢室,便見到了躺倒在床上的人影,喉頭瞬間哽住,雙目也是晶瑩起來,“大哥你怎麽了?大哥你醒醒啊!”


    床上的清虛麵色蒼白,眉頭微蹙,還哪裏有尋常的大師兄風範。


    “老頭子…大哥為什麽不迴應我?大哥他怎麽了?”清淨見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喚醒清虛,隻能將目光落在了身後的玄陽長老身上。


    玄陽長老輕聲勸慰道:“不用擔心,清虛這小子隻是在黑竹林中感染了竹菌,不出片刻便可痊愈!我之所以叫你來,隻是想讓你為我搭把手罷了。”


    “真的嗎?”清淨半信半疑道,“可是我現在除了會做引爆符咒,其他事情恐怕也幫不上什麽忙啊…”可他才說到此處,卻是後知後覺驚唿出聲:“黑竹林?大哥不是不讓任何人去黑竹林嗎?他去黑竹林做什麽?”


    “這你就不用管了…”玄陽長老不想再多談論此事,也是沒再多言,隨口轉移話題道:“清虛的狀況雖不嚴重卻也不能耽擱,院中東南角埋著一壇酒,你快去幫我挖出來!”


    “好!”清淨聞言也不多廢話,直接取來工具在院中忙活起來。一陣泥土紛飛過後,清淨便灰頭土臉地捧著酒壇返了迴來。


    玄陽長老接過了酒壇,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眼清淨,搖頭笑道:“你這小子怎麽弄得跟個泥猴兒似的,趕緊去舀水洗洗,這邊就交給我來處理了…”


    清淨心中焦急,並未花費太久便洗漱完畢,也是迫不及待返了迴來想看看自己還能派上什麽用場。卻沒想到這玄陽長老動作也是不慢,直接將這酒壇甩到了他的懷中,讓他再次填埋迴去。


    清淨見到床上的清虛麵上有了血色,心裏也是輕鬆許多,等他按照玄陽長老的吩咐將酒壇埋迴院中,卻又是弄得塵土滿身。


    清淨正準備再去舀水清潔,卻被玄陽長老出聲喊住:“小子,那《血墨禁術》背得如何了?”


    “已經背了十之八九…”清淨說完這話卻是一陣心虛,連忙改口道:“十之五六,十之五六總該有了…不過老頭子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會將它倒背如流給你聽!”


    “倒背如流有個屁用?”玄陽長老敲打了一下清淨的腦袋瓜,笑罵道:“這功法又不是戲法,何必拿來表演取悅他人,我之所以要你背得一字不差,主要是為了以後修煉之時不要生出麻煩!”


    清淨嘿嘿傻笑幾聲,然後不解問道:“可是老頭子…既然你為我選擇了這《血墨禁術》,為何又不讓我開始修煉?我還想著萬一遇到了不解之處,還能找您來請教指點一番呢!”


    “哈哈哈…並非是我不想讓你修煉,實在是時機還未到來!而且也不是我為你選擇了《血墨禁術》,而是它選擇了你!”


    幼時的清淨身子虛弱,經常會四肢發涼,但他畢竟年紀尚淺,對於自己身上的狀況從未放在心上。


    一次他偶然偷聽到玄陽長老在與人交談時,說到藏書室中有一種極陽功法,也是心思活躍起來。


    雖然此時的他對於種種符咒術法並不精通,卻是知道陰陽中和的道理,也想嚐試著用這種功法中和自己體內的寒涼,於是便按照長老的描述偷偷溜到了藏書室中。


    理想很美滿,但現實卻是殘酷。一來到藏書室中,清淨才發覺自己太過矮小,隻能蹬上了書架,一列一列地尋找起來。


    一直保持著同種姿勢總是吃力,正當清淨準備跳下書架休息片刻時,卻是腳下一滑,向後栽去。


    清淨雖然觸到了地麵,卻是難以平衡,接連向後蹬了數步,直到嘭的一聲撞在了身後的機緣架上,這才算是站穩身子。


    正所謂是禍不單行,他才剛剛鬆了口氣,便被頭頂一道黑影落下,結結實實地砸到了頭上,讓他在藏書室中看到了一片繁星。


    因為清淨是偷溜進來,所以沒有被任何人發覺。此時,門外的兩名值守弟子聽到藏書室中的怪異聲音,也是急忙進來檢查狀況。


    清淨強忍著腦殼疼,趁著二人繞到裏麵的間隙,直接將砸到腦袋的書冊塞到了懷中,這才偷偷溜了出去…而他帶出來的這本書正是《血墨禁術》!


    雖然得到了《血墨禁術》,但清淨卻發現這功法與太一閣的種種道理相悖,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但是還迴去的話,他又怕被人發現,便偷偷找個地方將它埋了。


    好在玄陽長老及時發現了機緣架上的功法遺失,也是軟硬兼施才讓清淨將《血墨禁術》挖了出來。


    清淨本以為玄陽長老會對自己大發雷霆,但後者卻又將其賜給了自己,又讓自己將其背熟,說早晚有一天會派上用場,至於其它事情卻是再也沒有多說。


    所以事到如今,清淨仍然十分好奇玄陽長老到底是出於何種心思。


    “可是老頭子,你不讓我練習《血墨禁術》也就算了…為何連製符之術也不認真教我?如今這引爆符咒在我手裏極不穩定,甚至有人說我練習的是放屁符咒…”清淨一臉委屈道。


    “哈哈哈…並未我不願悉心教導,隻是你的身體狀況…罷了,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玄陽長老隻是笑笑,“不過希望你能耐心下去,尤其是這《血墨禁術》,萬萬不要修煉太早!也不要與其他人說起…”


    “我知道了…”清淨見這玄陽長老無論如何都不肯解釋,也隻能垂頭喪氣起來。


    “祗看後浪催前浪,當悟新人換舊人!這次清虛醒來,心性必然會成熟許多,我也是時候離開了…”玄陽長老看著遠天,忽然感慨道。


    “老頭子,你剛剛在說什麽換什麽?我不是很懂。還有您說想要離開?這次您要去哪,什麽時候迴來?”清淨問道。


    “去哪兒?我也不清楚…”玄陽長老眼中依舊倒影著遠天,隻是眼中多出了幾抹雲朵,“我隻知道,人們到了某個時間就會去到那裏。有人說那裏是來路,有人說那裏是異鄉,但我覺得那裏應該是美好的,因為去過的人都不曾迴來…”


    “哦?世間還有這種地方?一定是那裏不需要練習符咒,也不需要背誦功法!我突然也想去看看!老頭子,你什麽時候走,可以帶上我嗎?”


    “哈哈哈…你這小混蛋,一有偷懶的事情就來了精神!”玄陽長老眼中的雲朵被風吹散,隻剩下了一抹黃昏,“放心吧,老頭子我心性還算堅韌,若是那裏當真美好,又怎能忍受一人獨享?”


    “人去有定時,盼來無歸期。今日種種,似水無痕,希望有朝一日再見,你不要讓老頭子我失望…”


    “所以您可以帶上我嗎?”


    “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啊…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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