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幾人十分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當日同行時的談笑風生還未散去,轉眼就化為了刀刃相迎,隨著時間流逝,空氣中的殺氣也越來越濃…


    一開始聽了木逢春關於流影巫術的猜測,尤雅自然覺得沒有可能,但此時聽到木逢春說起那澤鬼的事情,卻是愣了一下,不解問道:“木老兒你此言何意?”


    木逢春見此時兩方亂作一團,三皇子也在拄腮微眯,反而顯得他們清閑無比。尤雅受傷不輕,無力出手,而自己有心無力,白白上去隻能是“引頸就戮”,隻能先躲在這片窪地當中,等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再“對症下藥”!


    “閨女你看啊…你先前說過這個流影巫術是在夜裏才能發揮作用,老兒自然了解!隻是不知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這流影巫術如果遇到了澤鬼的夜色,是否也會作用起來?”


    “這個有些不好說…”尤雅眯起雙眼仔細查看起眼前的狀況,但是距離太遠卻也難以知道二人是否受到流影巫術的影響,一時也有些不敢確認,“流影巫術的確是在夜裏才能發揮作用,但是此種夜色是自然的天色變化,若是按照老兒你能理解的解釋就是陽氣漸弱,陰氣上升!但是澤鬼的夜色卻是它操縱太陰之氣形成的一種能量…雖然它與自然更迭有著微妙的差別…但的確也有些相同之處…”


    木逢春聞言微微頷首,尤雅說的正是自己所想,不過還未等他答話,卻聽尤雅再次質疑起來。


    “不對不對應該不會,咱們之前在青羊山時也與澤鬼它交過手,咱們的體內的流影巫術不也完全沒受到夜色的影響…而且那日的澤鬼已經落敗離去,就算三皇子他們恰經此處,估計當時的澤鬼也沒有對付他們的力氣吧?”


    木逢春聞言,把剛剛說到嘴邊的計策生生吞迴了肚子裏,再次糾結起來。他先前所猜測正如尤雅後來所言,但是聽她聯係起了青羊山一事之後,更是疑點頗多,將自己先前的猜測完全推翻,一時間竟然腦子空空如也,再也沒有了半點頭緒。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無論最後哪一方受死,都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木逢春心急如焚,終於再也忍不住,還是按照之前的打算,準備跳江讓自己陷入瀕死狀態試上一試!


    “閨女,若是一會兒你見老兒沒了動靜,還麻煩你將老兒拉扯上來!”說出了心中打算,木逢春還是覺得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便取出了之前剩餘的繩索,想尋個結實的地方固定,搭眼卻見到了先前黑狸躲藏的那塊石頭。也是一邊說著,一邊貓著身子來到了後麵。


    尤雅雖然想要拒絕木逢春的行動,但是自己剛才受了一掌十分難捱,再也使不出半點氣力,也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可她見到木逢春去到了石頭之後,卻是一臉糾結,也感覺有些不對,來到了近前。


    “木老兒,你怎麽了?”尤雅見到木逢春麵色難看,擔心道。


    木逢春麵色難看的指了指石頭上麵道:“沒想到這黑狸表麵上正人君子,這…這怎麽還罵人呢?”


    原來木逢春剛準備纏繞繩索,卻瞥見地麵上落著一地石屑,抬頭一看卻見這石頭上麵刻著一個“日”字,看來應該是要抒發自己非但未將人帶走,反而被發現的心理狀態。


    尤雅循著木逢春的指向看去,果然看見石頭之上的那道清晰字眼,不過她看了兩眼過後,卻感覺到有什麽不對,探手一擦過後,就見那“日”字之上石屑掉落,出現了一“丿”來,分明是個“白”字。


    “草率了…”木逢春尷尬的笑笑,心想這黑狸心思縝密,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在石頭後麵刻字玩兒,難道他是在暗示些什麽?


    黑狸極為忠誠,一旦有要事定會親口告訴三皇子,完全沒有必要如此拐彎抹角。既然他舉動如此反常,一定是有事情想告訴外人又不想讓三皇子得知,可眼下此處的外人隻有他們,想必黑狸留下這個字定要告訴他們什麽事情。


    尷尬片刻,木逢春連忙將這道難題拋給了尤雅,讓其與自己一同解答,不過這單單一個白字,卻是極難琢磨…它可以指藍天白雲、朗朗白日的天色,也可能說斂陰止汗、平抑肝陽的白芍,或者是這黑狸隻是想說一句“白白”調侃眾人後悄然離去…但二人仔細商量了片刻心想這黑狸絕不可能像他們一樣無聊,便將這種想法徹底刪除出去。


    “你說這黑狸有時間留點其它線索不好,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江麵與山壁就剩下一個死了的白老大,這讓我們如何單憑一個字揣摩出什麽意思來?”木逢春想破腦袋也沒有任何領會,也是有些氣惱。


    “木老兒,你剛剛說了什麽!”尤雅聞言忽然一驚。


    “老兒我說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白老大?白老大!”木逢春雙目圓睜,恍然大悟,再次看向了埋葬白老大的那片石堆,忽然眼光一亮,急聲道:“閨女!快去查看一下白老大的狀況!”


    幾人之前見到了白老頭的慘狀,想必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逝者為大,他們便沒忍心打擾,但一切不過是他們先入為主,隻憑眼前的狀況判斷。此時聽了木逢春的話,尤雅半信半疑的跟著來到了白老大的石堆之前,探手一摸之下竟然沒有她想象之中那種寒涼。


    白老頭雖然氣息微弱,但是的確不是一個死人應有的狀態,二人點了點頭攥著白老頭的腳踝,直接將其扯了出來,從石堆外側拉迴了他們藏身的窪地當中。


    雖然白老頭身上沾滿了血汙,但身上卻沒有一道傷口,反觀血液之上卻是一陣陣的魚腥,應該是魚血無疑。


    “嗚嗚…我隻是個路過打魚的,哪裏有見過什麽人?就算你活埋我,我也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麽啊…唔…”二人正在打量白老頭的狀況,就見他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唿吸驚醒過來,接著就是一陣幹嚎,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白老大!別喊了!是我!”木逢春站起身來看了看,發現並未有人注意這邊,這才放下心來,低聲說道。


    “嗚嗚…哦?你們迴來啦?那咱們趕緊跑吧!之前有人威脅我來詢問你們的下落,被我機智的糊弄過去了!”白老頭見到熟人麵孔,仿佛變臉一般,僵硬的笑笑指向了江邊淺灘,當看到地上那堆殘渣卻時眉頭一皺,罵罵咧咧道:“王八蛋!想殺我不說!竟然還把我的船給毀了!”


    雖然白老頭看似輕鬆,但木逢春還是看出了他是強裝鎮定,他擺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起白老頭起身看了看那邊的打鬥,然後麵色嚴肅的問道:“快說實話,之前你發生了什麽,還有為何那邊那個黑衣人會讓我來找你?”


    “這…幾位貴客!你們怎麽還打起來了!那邊那個坐著的家夥可不是個好東西!若不是那黑衣人手下留情放我一馬,老頭子還真就嗝屁了!”白老大這時才發覺眼下的狀況,也是直冒冷汗,知道事情緊急,連忙解釋道。


    白老頭雖然說隻等三天就走,但真到了臨走關頭卻還是心軟了幾分,尤其是自己剛從生死關頭走過了一遭,此時的膽子也大了不少,再加上若是這麽白白迴去又不好與塘主交代,也想著再多等上一夜,若是第二天當午還未見到幾人便先行離去。


    第二天剛亮,迷迷糊糊的白老頭剛剛清醒卻感覺身邊出現了幾道身影。他以為是幾人歸來,打個哈欠正要出聲迎接卻感覺他們身上陰沉無比,與他當初行船到青羊山時那種感覺十分相同,那種困倦之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他聽說了澤鬼的事情,自然覺得幾人不是善類,但話已出口若是忽然收聲必然會引起懷疑,便索性壯著膽子閉著眼睛裝作不耐煩的樣子讓幾人離開別打擾他打魚。


    可中間那人卻笑著問他什麽工具也沒有,就這麽躺著魚還能自己跳到岸上來不成?


    白老頭自知露了破綻,卻隻能硬著頭皮說自己是佛係打魚,願者上岸…原本自己隻是編些瞎話,卻沒想到隨著話音落下就見到幾條魚竟真被江水衝到了岸上。


    這些魚是之前死掉的那些鋸齒水虎,因為它們大部分在淺灘擱淺,近幾日來時不時有零零散散的幾條順流而下,這次竟好巧不巧的被說了個正著。


    見到此種狀況,白老頭還未來的高興,就見這人麵色一沉,直接抽出手中的短匕架在了他的脖頸,逼問他有沒有看到過有人經過。


    白老頭雖然心中驚恐,但也算條漢子,無論此人如何逼問,硬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個打魚的,什麽也不知道。


    見到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這人手中短匕一轉,就要割開白老頭的喉嚨,可身邊的黑衣人卻一把拉住了這人的手,說再讓自己逼問一番,若是沒有結果再處死也不遲。


    中間那人點了點頭,便帶著另外那女子退到了一邊,這黑衣人便用亂石將白老頭掩埋起來,每添一塊石頭,就逼問一句。


    不過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黑衣人雖然表麵上的確在用刑罰,卻隱蔽的向自己動了動嘴唇暗示了什麽然後搖了搖頭,他稀裏糊塗的點了點頭,仍然什麽也不肯說。


    這黑衣人在用亂石掩埋的時候,趁著身後二人不注意,將那幾條鋸齒水虎塞入了石縫當中,當最後一塊石頭封閉之後,他隻聽到一聲:既然嘴硬,便去死吧!然後就感覺頭上傳來了一陣壓迫之感,那些鋸齒水虎的鮮血頓時四外噴濺,將四周染成了暗紅一片,這才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聽著幾人的腳步緩緩離去,白老頭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知不覺竟然昏睡了過去…直到剛才被二人拉出石堆,才驚醒過來。


    他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在被“嚴刑逼供”,直到木逢春連連唿喚,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木逢春點了點頭,這黑狸在三皇子出現之後與那金珠兒簡直判若兩人,其中一定有什麽秘密。


    “那你可知道他是要暗示你什麽?”木逢春緊張道。


    “當然!不然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他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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