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險些被觀月壇弟子發現,此時迴過神來已是渾身冷汗,直到那一瘦一胖的兩道影子離去許久才敢站出身來。


    “老兒還真是命不該絕啊!”木逢春擦了擦汗,長出口氣道,“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想必接下來的路必然是暢通無阻!”


    “可是木前輩,剛剛聽那那瘦子的口氣好像對於此地頗為忌憚…”吳昊看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漆黑山路,莫名有些壓抑。


    木逢春聞言猶豫了一下,詢問似的看向了黃奇林,黃奇林卻是搖了搖頭,然後他才繼續道:“那瘦子的話語老兒自然也聽在耳中,或許如你所說會有些許危險,不過一路上咱們所遇險事頗多,不都是有驚無險度過?難道咱們還能再遇到一次澤鬼不成?”


    木逢春頓了一頓,指了指前方低聲道:“何況此種情況下,咱們怕是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行了!”


    幾人抬頭看去,隻見無數道火把已將他們四麵八方包圍,而身後的唯一一條漆黑的小徑,仿佛是刻意留下的最後一道缺口。他們也隻能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向後山探去…


    隨著向後深入,四周的環境也安靜了許多,觀月壇弟子們的嘈雜與火光也被遠遠拋在了身後,沒過多久,他們隻感覺眼前的土地一亮,一條石板階梯出現在了他們麵前,他們沿著向前踏去,稍走幾步就見到了一道亭子孤零零的出現在眼前。


    亭子那處地勢空曠,在慘白之下自然醒目,借助著月光看去,隻見這間亭子單簷八角,其上的寶頂頭細肚寬,有如瓶子一般。再向下看去,隻見亭柱之上烙印著某種花紋,看上去應該是某種封印。但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已然看不清晰,而且關鍵幾處竟然裂開了幾道缺口,很明顯是被人為破壞。


    木逢春還在原地打量,卻見前麵幾人已經到了亭前,麵色怪異的招唿著自己,這才收迴心思,加快了幾步。


    目光越過幾人向前看去,木逢春才發現這亭子當中並未尋常的坐凳,反而是一塊石碑,不過亭子當中豎立石碑卻也不是什麽奇事,木逢春隻覺幾人大驚小怪便淡笑著向碑上看去,然後滿臉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隻見這塊不起眼的石碑上三個大字尤為醒目—“落月亭”。


    “木…木老兒,你之前是不是說過…這落月亭就是觀月壇人的葬身之地?”尤雅倒吸了口涼氣道。


    “沒…沒錯。”木逢春愣了半晌,沒想到他們誤打誤撞居然會來到此處,也是有些啞然。


    “那這麽說來…那弟子之所以對此如此忌憚,難道…是因為澤鬼的緣故!”吳昊聽到落月亭一詞,自然想到了木逢春之前講過的故事,也是聲音顫抖,那種心慌的感覺越來越濃。


    聽聞澤鬼一詞,周圍幾人頓時身子一寒,額頭上再次泛起汗珠,不過木逢春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安慰道:“各位大可安心!那日它被老兒重創,現在完全不是咱們的對手!再者說來,那澤鬼既然從落月亭的封印逃離,自然沒有可能再迴此處!”


    幾人不過是路過此處,既然木逢春說不必擔心,他們便連忙從另一側走出亭子,準備抓緊離去。


    “各位…你們有沒有感覺…此處突然變冷了許多…”走在最後的吳昊的牙齒上下打架,口中竟然隱隱吐出幾口白氣,隻感覺火靈珠對於寒毒的壓製再次鬆懈了下來,這種感覺竟與當日遇到澤鬼時相差無幾。


    “你這麽一說,老兒好像也感覺出後腦發…涼…啊!”木逢春迴頭一看,頓時如墮冰窟,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後…”


    聽到木逢春的話,虺思綾、尤雅、黃奇林三人也轉過頭來,麵色同樣霎時慘白。


    “木前輩,你們…為何如此看我?”吳昊抱著雙臂上下摩挲,麵上不解的轉頭看去,卻險些被嚇得背過氣去。隻見剛剛的落月亭石碑上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一道漆黑無比的身影,而此時這黑影正盤膝而坐,雙目空洞的盯著自己。


    “木…木前輩…你不是說那澤鬼不可能再迴來此處嗎!”吳昊突然受到驚嚇,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不過他畢竟是熔山手,片刻之後就恢複常態,強行動用起火靈珠的靈氣,施展出熔岩之術,一掌向那黑影蓋去!


    “砰!”一道悶響過後,石碑上那道黑影瞬間被打散,化為了一地碎片。


    “這澤鬼為何如此不堪一擊?”手上的真切感覺證明了黑影的確自己擊散,但吳昊卻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完全感受不到擊敗澤鬼的喜悅。


    不僅是吳昊,就連木逢春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就算是這澤鬼已被自己僥幸重創,也完全沒有可能不閃不躲乖乖等死。


    “這澤鬼就這麽沒了?”虺思綾還沒來得及驚訝完畢,這道黑影就被完全擊潰,突然的反差的確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十六計走為上!”木逢春話音剛落,還未等轉身就腦袋一歪栽倒在了地上,渾身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他隻感覺胸口的痛苦越來越濃,這種影響雖然不是第一次出現,但木逢春還是感覺到了與之前兩次的微妙差別。


    他第一次感受到是在萬蛇穀中灰藤,第二次感受到是在江中的月怨之氣,木逢春一開始認為這兩次的異常歸根到底都是澤鬼月怨之氣的影響,但是直到現在第三次受到影響,他才察覺到其中的不同。


    他第一次受到影響時,感覺頭腦之中充滿怒意,第二次受到影響的情緒卻變成了驚懼,而此次埋藏在胸口當中的卻是一種淡淡的怒意夾雜著無比的哀傷,而這絲怒意在哀傷的影響之下幾乎微不可察。


    哀傷歸哀傷,他卻隱隱可以感受到與灰藤之間的那種聯係再次迴到了身體當中,隻是礙於心情的影響,無論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動用半分。


    於此同時,那被吳昊一掌擊碎的黑影瞬間暴漲起來,如同一道黑色的龍卷,將所有人包裹在了其中。這陣黑色的龍卷不僅聲勢浩大,威力也是無窮,緩緩向著幾人壓迫,恐怕再過不久就會將幾人壓成爛泥!


    “木前輩!您醒醒!”吳昊發覺自己無論如何唿喚木逢春,後者都是一副憂鬱美男子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清醒的樣子,也隻能將其負在背後,麵對起眼前的狀況來。


    “尤雅姑娘,你可有什麽辦法?”出謀劃策的專家已然指不上,吳昊隻能將賭注壓在了這“二把手”的身上。


    “這…”尤雅看了看眼前的狀況,也是眉頭緊皺。隻見眼前的澤鬼非但沒有一絲受傷的樣子,反而比起之前又強上了許多!此次的夜色動靜不小,自然威力極大,所經之處的地麵生生被撕開了一條溝壑,就連那遠處的八角亭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尤雅手中青蛇杖光芒亮起,道道綠霧融入了夜色龍卷當中,結果非但沒有造成半點傷害,反而讓這龍卷當中增添了一份別樣的色彩…


    “糟糕…這夜色威力極大,我的攻擊完全不能奏效!若是這樣下去,咱們遲早會被撕成碎片!”尤雅無奈道。


    “尤雅姐姐…若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虺思綾咬了咬牙,堅定道:“不如我來化成本體將你們包裹,或許能抱保住你們一線生機!”說著虺思綾調整好了唿吸,就準備嚐試著化成原形。


    “這夜色的威力你也看到了,阿綾你若真是如此,與送死又有何差別…再給我點時間,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尤雅連連搖頭,腦子飛快運轉,心想如果自己是木逢春的話會有什麽辦法。


    “我們一起成長,一起憂傷,曾以為能一起在夜裏相守,卻沒想到最後隻剩我一人,像風沙一樣。不知可有一個地方,能讓老兒躲藏,那裏再不用害怕悲傷…”憂鬱美男子口中喃喃念叨起令人費解的話語。


    “木前輩,你清醒清醒啊…怎麽還囈語起來了?而且這裏不過是一片平地,哪裏有地方躲藏啊!”吳昊歎氣道。


    “躲藏之處…”尤雅聞言唿吸一滯,麵色瞬間狂喜,高聲道:“各位快躲到落月亭中,我用法陣將咱們的氣息遮蔽起來,或許能躲過夜色的攻擊!”


    雖然情況緊急,法陣無法布置的太過周密,但隻要能堅持片刻,騙過這夜色的追蹤,或許當真能躲過一劫!尤雅手中隕鐵針帶著道道綠霧刺向各個方位,如同一張翠綠色的薄網,片刻之後就將他們籠罩在了其中。


    就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之下,這緩緩逼近的夜色龍卷果然停住了腳步,雖然裏外隻有薄薄的一層之隔,但卻仿佛銅牆鐵壁一般,讓人感受無比安心。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眾人的麵色再次凝重了起來…


    “這…這夜色龍卷為何還不散去…”吳昊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聲,雖然他們隱藏了自己的氣息與身影,但這夜色龍卷卻仍然不依不饒的守在法陣外咆哮,一旦法陣失去了效力,最終等待他們的依然會是死亡!


    “你們可別忘了這夜色是澤鬼所化,雖然這澤鬼未奪得肉身隻能憑借感知行動,但畢竟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旦遇到獵物,可都是不死不休!”


    “太好了!木前輩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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