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山?難道阿笙口中的月怨…也與這觀月壇有關?”尤雅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木逢春嚴肅的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如此!本來老兒對此事未敢妄加推測,可剛才阿笙的話卻提醒了老兒,尤其是它講到那萬蛇穀灰藤的事情更是讓老兒我徹底醒悟!”


    “老兒雖然水性不佳,但也並非一竅不通,江川湖海更是經曆無數,從未有過畏水之感,今日此舉著實令人費解!現在看來,原來是老兒受到這江中月怨之氣的影響!”


    “可是木前輩,為何我們未受到任何影響?”吳昊不解道。


    木逢春歎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老兒之前受了灰藤的影響,因為怕耽誤正事,所以才未與各位提起!”


    “怪不得小騙子你之前能控製灰藤,我們還以為是你木靈珠起了作用,原來是這麽一迴事!”虺思綾道。


    “那木老兒你身上可有什麽異樣?”尤雅道。


    “各位不要擔心…老兒雖然受了灰藤的影響,但是渾身上下卻無半點不妥,隻是…”


    “隻是如何?”


    “隻是當初老兒將灰藤粉末吸入體內的時候,感覺到陰寒當中摻雜了無數的怨念,讓老兒對於情緒變化感知明顯提升了不少。”


    “啊?”眾人聞言一陣費解,不知所雲。


    “罷了罷了,老兒隻是想說老兒我現在沒什麽不妥,還是說迴正事吧!”木逢春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老兒聽聞觀月壇人死後都會葬在同個地方,老兒若是沒有記錯,那處應該叫做‘落月亭’,對於埋骨地來說倒也有幾分詩情畫意。據說這落月亭無論晝夜,不管晴雨,都籠罩在一抹白光當中,如此溫婉靜雅之地,雖然簡澹,卻也端莊…”


    “有人說這白光是一種讓先人安息的法陣,還有人說這是讓裏麵東西無法出來的封印,但眾說紛紜,卻也不知孰真孰假!不過現在想想,後一種說辭倒是更為真切!”


    “傳說觀月壇以月光為法,但也因為月光成禍!曾有一人因為強行驅使觀月壇秘術不成,反遭月光反噬,結果走火入魔,渾身受陰氣侵蝕,再也無法凝聚,成為了一灘爛泥。旁人皆以為這人已經身殞便要將其埋葬,卻不想這灘爛泥忽然暴起,直接鑽入了那人的身體當中奪體重生!”


    “因為奪體一術自古以來都屬於至邪陰術,所以觀月壇人便傾盡全力欲將其斬殺,不過他們發現此物極難應付,每每奪體一次,便會強上幾分,於是便靈機一動將其封印在了落月亭中,讓其再也無法接觸活人,這才解決了大患。”


    “因為此物性邪,又狀若泥沼,所以觀月壇人將其稱為‘澤鬼’,澤鬼雖然擅使夜色,卻一直被封印在落月亭中,倒也無法再次興風作浪…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一日夜裏,天空之上忽然出現奇景,一彎新月竟然變成了金輪!也就是那日過後,落月亭外的那抹白光便徹底消融,而當晚澤鬼也一同消失在了觀月壇中!”


    “前輩您的意思是這月怨就是澤鬼?”


    “沒錯!”


    “這可怎麽辦呀!觀月壇人本來就難以應對!更何況是觀月壇的鬼了?”虺思綾也愁眉苦臉起來。


    “各位莫慌,雖然這澤鬼難以鏟除,但是弱點卻十分明顯!”木逢春狡黠一笑。


    “小騙子,都什麽時候了還賣關子!”虺思綾冷哼道。


    “嘿嘿!老兒的意思是說,這澤鬼雖然難以應付,但卻十分畏火!咱們有熔山手在此,隻要能堅持到月光散去,任它澤鬼再強也不敢輕舉妄動!”


    “木前輩過譽了…”吳昊撓了撓頭,被這麽一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年輕人就是要如此謙虛,不要像有些人一樣,非但派不上用場,反而還折損了兩把船槳!”木逢春搖頭晃腦道。


    “呸!小騙子!你少在那陰陽怪氣!你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拿你當槳?”虺思綾雙眉一豎,指著木逢春鼻子罵道。


    雖然二人吵吵鬧鬧,倒也的確讓深陷黑暗中的眾人緩解了不少壓抑之感…


    “噓!等下再吵,你們覺沒覺得此處的江麵越來越暗了?”尤雅忽然低聲道。


    “咦?尤雅姑娘說的沒錯…這江麵中的月怨之氣比之前又濃稠了幾分!”吳昊從身上取出一枚錢幣擲入江中,發現這錢幣在江麵上滾出了數尺才緩緩下沉到江麵之下,然後簌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這江麵是不是上漲了?我明明記得之前水痕還在銅環之下呢!”虺思綾之前撐船折斷船槳的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船外,此時見到水麵幾乎快沒過了拉船的銅環,不由得驚聲道。


    “小白蛇你是不是把腦子落在岸上了,常言道水漲船高,要漲都是一起漲,哪有光漲水的道理?”木逢春低聲揶揄道:“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這小舟八成是要沉了,各位還是想想什麽辦法,不然恐怕難以撐到天明了…”


    “小騙子你別在那說風涼話!小騙子?你…你怎麽迴事?”虺思綾被言語奚落,正要迴擊,卻見木逢春渾身已無沒有半點血色,就連身前的油燈都顯得十分蒼白。


    “熔山手!你快再施展一次熔岩之術!木老兒要堅持不住了!”尤雅聽到虺思綾的驚唿,這才發現木逢春的狀況,雖然方才木逢春語氣輕鬆,但應該是為了避免眾人擔心苦苦支撐,如今月怨之氣倍增,讓他再也無力抵抗。


    “好!”吳昊急忙搓動雙手,可雙手之上隻是稍顯溫熱。


    “糟了!我的熔岩之術被限製住了!”吳昊急的滿頭大汗,雙手雖然隱隱赤紅,但其上的溫度卻再也不能提升半點。而且隨著周圍的江麵更加濃稠,吳昊身上的寒疾紋路也清晰了起來,若不是他體內有火靈珠中和,恐怕他也會陷入和木逢春一樣的境地。


    “這樣下去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咱們還是想想如何離開這裏吧?”尤雅見狀也是十分焦慮。


    “各位,船要沉了!這樣下去隻怕會全軍覆沒…吳昊小友!你用熔岩之術在江中破開月怨之氣,殺出一條一人大小的通路,支撐到岸邊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木逢春啞聲道。


    “小騙子你快省省力氣吧!你若不是木靈珠,我早就將你扔到江裏去了!一會握住這船槳,就算是拉我也要將你拉到岸上!”虺思綾冷哼一聲,將光禿禿的船槳遞了過去。


    木逢春知道這虺思綾是麵冷心熱,暗道一聲“多謝”便也不再多言。


    “有人!”正當吳昊準備出手之時,隻見黃奇林麵色一變,揮手攔住了幾人。


    眾人遮了油燈隨著黃奇林矮下身子向前看去,隻聽草叢中嘩嘩作響,然後一道黑影鑽了出來,口中也不知在念叨些什麽,緩緩走向了江邊。


    月光從林間的縫隙間透過,終於照清了這人的麵容,讓眾人一陣疑惑。


    “這廚子不是迴去了嗎?他又迴來做什麽?”虺思綾忽然出聲道。


    這句話的聲音十分纖細,但在這靜謐的氣氛中卻還是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原本要踏入江中的身影忽然一怔,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江中的小舟上。


    “恩…恩公?幾位客官?是你們嗎?”這廚子試探問道。


    見到自己幾人已被發現,再做躲藏也無用處,他們便站起了身來,迴應道:“廚子,你來做什麽?”


    “嗨…小的不知道你們何時能到三岔塢,便想著在此守候著小舟順流歸來,正好趁著機會去下遊購置一些物資。”這廚子嘿嘿一笑,“不知幾位客官為何在這裏駐足停歇?”


    “我們是被月…”虺思綾正要插嘴,就見木逢春支撐著船槳站了起來,說道:“我們一行人一路奔波,很少欣賞到沿途的景色,如今被月色吸引,不免要停舟感慨一番!”


    “嗬嗬,客官還真是好雅興啊!”這廚子嘿嘿一笑,抱拳道。


    “哪裏哪裏,不過閑情雅致罷了!”木逢春淡淡一笑,然後搖頭道:“可惜啊可惜…”


    “客官又何出此言?”廚子疑惑道。


    “可惜老兒不善掌舟,將好好的兩枚船槳使成了光棍,便是想走也寸步難行啊!”木逢春舉著兩個船槳無奈的聳了聳肩。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恰好小的隨身帶了一些捆紮貨物的繩索,正好可以將各位牽引迴岸上,待到修理好了船槳再走也不遲啊!”這廚子目光一閃,就要扛著繩索下水。


    “不用如此麻煩!接著!”木逢春一邊船槳扔了過去,一邊喊道:“夥計隻需將繩索係好,扔將過來,再將另一頭束在樹上,我們自然就可以靠岸了!”


    這廚子來不及反應,順手接過船槳思索著木逢春的話,可他還未等言語,就聽那邊哈哈大笑起來。


    “客官在笑什麽?”廚子不解問道。


    木逢春麵色一冷,說道:“笑什麽?老兒自然是在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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