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之中,三道虛影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手中近百斤的武器在他們手中恍若無物一般,上下翻飛招架對敵。雖然三人功法大開大合,但是防禦卻也實在嚴密,一時間竟也分不出孰強孰弱,而且打了許久卻未見力竭,也實在是讓人驚歎。


    三人打鬥之處,是一片黃沙鬥武場,四周圍著不少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時不時傳來陣陣喝彩之聲。又不知過了多久,三人麵上終於浮起一絲倦意,也便互相收了招式,喘息起來,隨手將手中的一雙利爪、一副拳套、一對狼牙棒拋在了腳下,傳來了咚咚的幾聲悶響。三人一招手,便有十二名圍觀者疾步趕來,二人一組搬起幾件武器,唿哧唿哧十分費力的離去了。


    周圍圍觀之人的口中更是發出嘖嘖之音,十分感歎,而場上三人也是麵色驕傲的享受著這份讚美。可就在此時,隻見一位妙齡女子緩緩走來。


    雖然女子行在黃沙之中,但卻未遮擋容貌,其體膚之白皙,令黃沙也不忍觸碰其表,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一切美好形容,卻絕非溢美,放在女子身上,倒似一種謙和。女子雖容貌姣好,表情卻十分冷峻,未見蓮步如何動作便到了三人身前。


    三人麵色一驚如臨大敵,隻恨手中武器已被搬走,便皆是抱頭鼠竄,求饒連連:“師父饒命!師父饒命!”那女子卻沒有絲毫放過的意思,追打著三人緩緩遠去。雖然三位當著眾人被折了麵子,卻也沒有任何羞憤之感,而圍觀眾人自然沒有什麽奚落之意,仿佛一切都是習以為常,也便哈哈笑著各自散去了。


    “不主動,此為智,以守為攻,以柔克剛,審時度勢,戒驕戒躁,伺機而動,後發而製勝!怎麽?拿我教你們的東西當耳旁風了不成?”這女子每說一句便出一次手,打得三人連連哀嚎,卻又無力反擊。


    “思綾,別鬧了,六子讓我喚你們過去吃飯了。”一位舉止優雅的婦人淡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走到前來擋在他們中間,牽起了女子的手,低聲勸道。女子雖頗有不甘,氣勢卻也弱了下來,口中輕哼一聲道:“哼!看在秀秀的麵子上,為師今天就放過你們!走!秀秀!不理這三個家夥!”然後轉身便走,留下三個壯漢委屈巴巴的揉著身子上的痛處。


    雖然時間沒過去多久,虺思綾倒也從一開始的女童長成了少女模樣。而隨著她愈發成熟,腦子裏的記憶也覺醒的越來越多,其中自然包含了不少功法,也便悉心教導與賈氏三人。虺思綾是虺蛇一族,族中的功法與得了三麵獸皇傳承的幾人也是相得益彰,三人武力突飛猛進,進步神速。


    受秀秀的影響,虺思綾不僅交給幾人功法,也沒少教導他們應敵之術。不過幾人打起架來往往不管不顧,仗著有了幾分本事便肆無忌憚,以攻為攻,以剛克剛,完全是一副拚命三郎的打法,沒少讓虺思綾訓斥。今日三人一開始還收斂了不少,可隨著打鬥起來,也有些忘乎所以,自然又被虺思綾狠狠教訓了一頓。


    “去去去!去那邊吃!看見你們幾個就煩躁!”打鬥了許久,三人自然有些腹中空虛,湊到了桌旁就要伸手,卻被虺思綾一腳踢開,三人卻也已經練就了一副死皮賴臉的本領,一邊挨揍一邊狼吞虎咽起來,引得一旁的秀秀咯咯發笑。


    “咳咳,好了好了,有什麽事情飯後再說吧!不然一會飯菜都涼了。”六子將最後幾道菜端上桌來,也擦了擦手坐在了一旁,與秀秀相視一笑。一時間,桌旁倒也少了閑言碎語,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秀秀雖不算大家閨秀,也是書香門第,家裏老爺子對她也是十分溺愛,自然很少靠近廚房,而好在六子自小在外闖蕩,也練就了一番燒菜的本事,隻不過之前礙於奔波,自然隨意一些,如今有了家室,也有了閑暇,也便潛心研究起了廚藝來。他本做的是胭脂生意,自然對味道特別敏感,而且他做事心細,此時搞起了廚藝倒也有幾分像模像樣,頗有幾分大廚風範,所以每每吃飯時刻,便是三仙關最為消停之時。


    打打鬧鬧,吵吵嚷嚷,雖然聒噪,卻是生活。三仙關中的日子,簡單純粹,仿佛自成天地,好似沙海中的桃花源…


    酒足飯飽,空氣也溫暖起來,三人各自退去,準備懶散的度過正午時光。虺思綾卻沒有絲毫倦意,如同往日一般,趴伏在窗口,呆呆的看著遠處登仙城的方向。


    登仙城地理位置偏僻,很少有妖獸入侵,也算是某種因禍得福,即便妖獸的侵擾導致來往的行商稍稍受阻,好在沒有性命之虞。之前雖然偶爾有些外來入侵,卻也被三仙關及時消滅。


    六子安頓好了眾人,便準備趁著這個時間帶隊前往登仙城做些補給。因為到了風季,漠中風沙極大,而且溫差也十分劇烈,晨風與夜風席往往會卷起沙子,裹到人的身上,如墮冰窟一般。也隻有在中午炎陽高照之時,即便是起了風,也不會讓人感到徹骨寒涼。


    六子檢查了一下隊伍,正準備動身,忽然麵色一變,來到最後一位身材嬌小的身形之前,一把掀開了這人的鬥篷,皺著眉頭道:“秀秀,別胡鬧了!你還有身孕在身,怎經得起如此折騰,快迴去!等下次,下次一定帶上你!”原來這秀秀一直想去登仙城逛一逛,可每次都被六子拒絕,這次便趁著無人發現換了一身行裝,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哼!每次都說下次一定!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咧!反正路也不遠!我偏要去!我偏要去!”秀秀原本在家的時候就經常偷跑出去,要不然也不會遇到六子,可自從來到三仙關後,一直也沒有出去過,心中也是十分憋悶,索性耍起了小脾氣。


    這次需要置備的東西頗多,六子實在是分不出身來照顧她,隻能咬咬牙,準備叫人將她送迴。而就在此時,隻見眼前一閃,一道白衣身影飄落下來,悄無聲息的坐在了秀秀身後:“放心吧,秀秀交給我來照顧,正好我也許久沒有外出了。”虺思綾原本在窗邊發呆,卻聽見下方吵吵嚷嚷,聽明白了這才原委便跳下身來,六子見狀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迴身吆喝起隊伍來。


    到了登仙城,六子鄭重其事的和虺思綾、秀秀二人交代了一番,讓她們老老實實切勿惹是生非。不過六子雖然這麽說,卻是十分憐憫登仙城的人,隻希望這裏的人不要招惹這位姑奶奶最好了。虺思綾信誓旦旦的說絕不惹麻煩,便被秀秀拉到別處去了。


    之前登仙城因為沙匪剝削嚴重,十分困苦。如今沙匪已除,自然改善了許多,即便如今因為妖獸之事,耽擱了不少行商,但好在有不少漠外的外商沒受影響,依然不斷前來。而且自從登仙泉又煥發生機,整座城市也泛起了綠意來,雖與沙漠不過一牆之隔,卻恍若兩個世界。


    秀秀年方二十餘歲,自然十分活潑,虺思綾雖然有千百年壽命,但化為人形的時間卻也不多,也如孩童一般。之前和烏凡在一起時,除了躲藏就是戰鬥,哪裏見過這種熱鬧場麵,此時也是有些目不暇接,這個那個的問個不停。


    荒漠之中,三道身影快速前行,隻見位於後麵那道四翼身影卻十分虛弱,觀其相貌,正是那日險些被白無常送去投胎的四翼蝠王。他身前兩位中,左側的青甲鱉王也是麵色慘白,背後的青甲也失去了幾分光澤,隻有最後那位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


    “金螯蠍王…你慢些趕路…”那四翼蝠王實在有些跟不上最前麵那人的速度,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為首的那金螯蠍王聞言,卻是麵無表情,語氣冷漠,卻嗓音嘶啞:“嗬,若不是你們耽誤了時間,恐怕咱們已經見過那位大人了。這下倒好,害的老子還要和無頭蒼蠅一樣和你們亂轉!”


    這被稱作金螯蠍王之人,雖然外表看上去,不過一個普通中年人的模樣,鬥篷之下卻有一條鐵尾拖著地麵前行,此人雙手隱於鬥篷負立而行,身子板的筆直,沒有絲毫晃動,當真詭異無比,而且此人言語間卻也不見嘴唇顫動,不知聲音從何而來。


    “這…這又如何能怪我?明明是蠍王你不記得路,帶我們走錯了地方…”四翼蝠王頗有些情緒,嘴裏嘟囔道。


    “放屁!你看看你這幅鬼樣子?若不是你惹是生非在先,我又怎能忘了約定地點?”金螯蠍王聞言,頓時站住了腳步,目光陰沉的盯向了四翼蝠王的,身下的鐵尾也蠢蠢欲動起來。


    “蠍王息怒,蠍王息怒!”青甲鱉王連忙擋在二人中間,“眼下還是先到達約定地點…不然耽誤了大事…可就不好辦了!”“你這害死了萬箭豪王的老王八又如何有臉勸我?若不是礙於那位大人的麵子,老子早就把你們兩個生吞了!”金螯蠍王氣的身子一顫一顫,起身便向前走去。


    “蠍王留步…”青甲鱉王被罵的沒有一點脾氣,縮了縮脖子,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出聲道。


    “又有何事?”蠍王聲音也抬高了幾分,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您…應該往這邊走…”青甲鱉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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