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副樣子,旁邊那名弟子麵色一白,急忙伸手阻攔道:“師兄,咱們不給他送飯已經有失禮數…如今你這種行為,豈不是有些不堪!若是被大長老知道了…”這弟子支支吾吾的話還沒說完被這師兄一瞪,一手攥著褲袋一手點著弟子的腦門,惹得那名弟子趕緊閉上了嘴巴。


    “哼!現在隻有咱們兩人在此,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你我不說誰又能知道?況且這次是他惹禍在先,不然咱們倆至於大熱天的守在此處?”這人強詞奪理間把自己撇的一幹二淨,“這小子沒什麽本事,隻不過仗著大長老的麵子裝模作樣,指指點點,我早就看不慣他!”


    那人還要說話,卻被這師兄推到了一旁:“去去去!不想看就轉過身去給我把風!我可要給咱們師兄倒水咯!”說完,水渠中便傳來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呂小星在漆黑的石室中被關鎖了數日,隻能從門縫外透過的光亮分辨白天黑夜。一開始他還有力氣折騰,到後來見無人搭理自己,也是蔫頭耷腦起來,加上幾日來無人送來飯菜,更是饑寒交迫,在安靜無比又陰冷潮濕的環境中瑟瑟發抖,好在排水渠中有殘留的雨水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恍惚間他聽見了大門處那名弟子的喊話,心中又驚又懼,幹裂的嘴唇不住的顫抖,不停地念叨著:“水…水…”在漆黑中摸向了水渠,雙手向裏麵捧去。與平時刺骨的寒涼不同,今日的水倒是有些溫熱,不過情急之下他也沒想那麽多,直接遞向嘴邊,卻隻感覺口中又苦又鹹,一陣說不出的惡心。他被嗆得不住的咳嗽,不停的幹嘔了起來,從門口唿吸著幹燥的新鮮空氣。


    “哈哈哈,舒服…最近有些上火,尿有些發黃,看來是不合那小子的胃口啊!”這人聽見石室中的咳嗽聲,發出了一陣得意的怪笑,一邊係著褲袋一邊大搖大擺的晃悠著,接過那弟子手中的飯菜繼續吃了起來,這一幕卻被趴在門口透氣的呂小星看在了眼裏,心中自然知曉了一切。


    “林賤人!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呂小星瘋狂的撞擊著房門,惹得鐵鏈發出一陣陣的嘩啦聲,這番動靜嚇了這人一跳,手中的飯菜也打翻了一地。


    被喊作林賤人這弟子叫做林仁劍,平時就對呂小星頗有微詞,自然處處針對,對呂小星使絆子。然而呂小星的本事也的確稍遜一籌,劍術比拚隻能是自取其辱,便稱他林賤人泄憤。一來二去,這林仁劍林賤人便被傳來了,讓他對呂小星更是恨之入骨,奈何又不能明目張膽的收拾他,這次終於抓住了機會又怎能錯過?


    可沒想到自己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被呂小星發現了自己的行為,既然被發現他也不再遮掩,肆無忌憚的嘲諷了起來:“呂小星!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麽讓我好看?師兄啊,我的尿液味道如何?哈哈哈…”


    呂小星聞言頓時麵紅耳赤,畢竟他平時也算是養尊處優,哪裏被人如此侮辱過,隻感覺胃中一陣翻湧,不停的幹嘔了起來,折騰了好一陣才繼續喘息道:“林賤人!你今日如此辱我!我一定會宰了你!”林仁劍卻不以為然道:“一星劍氣都凝不出來的廢物,口氣倒是不小!估計那下品寶劍也不是你從藏劍閣中取出來的!”


    呂小星聞言更是羞惱,雙拳不停的擊打在大門上,發出了道道悶聲。林仁劍卻是冷笑不已,正要出言奚落,突然眼光瞟到了什麽,趕忙換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呂師兄!你幹脆就認錯吧!你總關在這裏實在讓師弟們心痛!”


    “林賤人!王八蛋!老子沒錯為什麽要認錯!你敢說當日錯可在我?不要假惺惺的裝好人!等我出去一定要將你們這些沆瀣一氣的家夥盡數宰殺!啊啊啊!”呂小星的雙拳上已經血肉模糊,但他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繼續一下一下的擊打著大門,雖然他也知道,這份發泄終究無濟於事。


    “夠了!呂小星!你還要頑劣到什麽程度?”三道身影緩緩逼近,為首一人出聲嗬斥道,此人正是前來的呂寒江。


    “拜見三位長老!”林仁劍趕忙和身旁那弟子恭敬道。呂寒江麵色陰沉,隨意嗯了一聲,便轉過身去和身後二人怒聲道:“這就是你們向我求情的逆子!你且看他這恬不知恥的態度!還口出狂言要殺己宗弟子,真是無法無天!”呂幽幽和呂清潭對視一眼,咬著嘴唇卻是說不出話,他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又是怎麽迴事?”呂寒江指了指腳下的飯菜問道。林仁劍眼珠轉動,然後突然身子一矮跪了下去,唉聲歎氣道:“大長老!這…都怪我!我也不知道飯菜不合師兄的胃口,以為師兄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多勸了幾句才惹了師兄發了脾氣,請大長老不要怪罪師兄…這都是我的錯!請長老責罰!”


    “林賤人!你這個王八蛋!不要假惺惺的裝模作樣!我出去一定要宰了你…”“夠了!”呂寒江麵色更加陰沉,一聲爆喝震得呂小星大腦嗡嗡作響,再也無法吭聲。他一把將林仁劍扶了起來,淡淡說道:“見你心性不錯,從今日起,你便代替呂小星的師兄之位吧…”


    林仁劍麵色一喜,正要拜謝,卻聽呂小星發出一聲怒吼:“父親大人!你休要聽他胡言!”呂寒江卻冷哼一聲,再次打斷了呂小星的話語,說道:“呂小星!從今日起,我便將你逐出師門!待你受罰之後,便不再是我劍星居弟子!”言罷,呂寒江便也不再逗留,轉身就要離開。


    “還有…既然飯菜不合胃口,以後也不用如此豐盛了…”呂寒江隨手撿起地上的半截饅頭,隨意一甩便擲到了門中,“這便足矣!”呂幽幽和呂清潭見呂寒江麵色不善,自然不敢再開口,即便喉嚨中有萬語千言,也咬咬牙吞進了肚子裏,跟著他離去了。


    待到三人徹底離去,林仁劍終於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悅,哈哈大笑起來,身旁的弟子也是連連恭喜,自然無暇顧及石室中的呂小星。而呂小星滿是鮮血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沾滿塵土的饅頭,背靠大門怔怔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他緩緩的將饅頭遞向口中,第一次感覺這普通的食物如此香甜,從未哭過的他,鼻子一酸,終於控製不住哽咽的起來。


    “大長老!大長老!”就在呂寒江三人準備返迴大殿路上,隻聽大殿方向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喊聲,一名劍星居弟子轉眼便衝到了眼前,“二長老,三長老!”這人才注意到呂寒江身後兩人,連忙打了個招唿。


    “李含光,劍星居行為準則第六條是什麽?”呂寒江冷冷問道。“呃…禁高唿,禁疾行,言儒雅,舉止端…”李含光愣了一下,平時大長老很少注重這些事情,不知今日為何如此計較,但見他麵色陰沉,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迴答道。


    “既知如此,你為何如此匆忙?”呂寒江因為呂小星一事心中不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讓他十分煩心。“大長老,是這樣的,之前您派我和定光前往碧匣穀,那華支長老聽聞此事,親自過來了,現在正在大殿等候…”“快!去看看!”呂寒江聞言高唿一聲,撒腿就跑,惹得身後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


    “寒江長老…別來無恙啊!”呂寒江趕到大殿門口,就見到一個壯碩的背影,眉頭便是一皺,當這人轉過身來現出了本來麵貌才舒展開來:“華支長老?多日不見,倒是讓寒江不敢認啊!”


    這也並不怪呂寒江眼拙,實在是華支變化頗大,上次五行鼎一戰,華支的身形雖然不算單薄,但的確算不上壯碩。此次一見卻如同武夫一般,實在讓他有些難以置信。而且那時華支的右半截身子還十分遲鈍,幻肢顏色更是有些發黑,如今看來卻是靈活了不少,顏色也鮮豔了不少,甚至連左半截身子也有些微微泛紅,顯得滿麵紅光,十分健康。


    “寒江長老你當初若是同我一樣,種上這幻肢之術,又豈能像今日一般功力大減,閉而不出?隻可惜那巫圖窟中通曉此術之人不見了蹤影,你怕是沒了機會。”華支舉起豔紅的右手,炫耀一般不停地擺弄著手指,雖然形狀與真手毫無差異,但是這顏色卻是十分猙獰,讓人十分不舒服。


    “喲,這不是驢打滾華支嘛?咦?這麽長時間不見…你怎麽成了這副鬼樣子?”剩餘幾人終於趕到了此處,呂幽幽見到這人相貌眼熟,自然便打了聲招唿,不過剛才華支被呂寒江遮擋,此時終於看了個仔細,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聽到來人如此講話,華支神色一陣不悅,眯著眼睛看向了來人。可看清了來人相貌,他不由得唿吸粗重了幾分,上下仔細打量了起來,然後輕佻道:“多年不見,幽幽姑娘倒是愈發俊俏了…”嘴角的笑意也蕩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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