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星居弟子固然沒想到這白衫下人會這麽一手,心中終歸是有些發虛,但口中狠話已出,便也覆水難收,就要抽迴長劍,刺向清淨。可清淨手勁卻是不小,將長劍死死握住,劍星居這弟子竟沒一下拔出,但若雙手拔劍必然徒增笑柄,隻能暗暗將渾身氣力凝聚手掌,心中暗頓一聲,終於將長劍抽離了清淨手中。


    “嘶啦…”這一劍抽離的極狠,清淨左手手心的肌膚發出了綿帛撕裂一般的酸響,已然是鮮血淋漓。而那劍星居弟子雖抽離了長劍,卻也是腳下不穩,向後踉蹌了幾步,跌入了人群中,好在身後有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沒跌了個屁股蹲兒。


    “嶽師兄,你沒事吧?”人群中有人關切了一聲,方知道這人姓嶽,不過這嶽師兄臉色卻是不好,頭也沒迴的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心裏暗罵起這下人的狡猾。清淨手中鮮血淋漓看似猙獰,卻這嶽師兄收劍的關頭鬆了幾分力氣,雖然傷口頗深,倒也未傷及筋骨,反倒讓嶽師兄沒收住力氣,仰入了人群中。


    “您…您的手…”那名落湯雞一般的太一閣弟子麵色驚的慘白,沒想到清淨小長老為了自己受了這麽大的傷,可自己又被示意不能直唿其名,隻能您您的叫著。但手中卻也沒停,從內衫稍微幹燥的一處扯下了一抹布條,就要纏住清淨手中的傷口,“您…的傷勢還未痊愈,又流了這麽多血…還是先行離開的好…有什麽事情衝著我來!”這後半句明顯是說給劍星居這些人聽的。


    “嗬嗬,衝著你來?你算個什麽東西?等我教訓了這個下人,自然會輪到你!”嶽師兄如同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冷聲笑道。


    “你…你們莫要欺人太甚!等我處理好了傷口…我要和你這混賬決鬥!”這太一閣弟子雖然自知實力不濟卻毫無懼色,那些劍星居弟子聽得嶽師兄被冒犯,俱是上前一步就要動手。而那嶽師兄卻反常的擺了擺手,原來怒極反笑,殺意已經湧上了心頭,說道:“既然你執意求死,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小長老,你有傷在身!一會趁著我拖住此人,你趕快迴去!雖然他們如此猖狂,但料想也不敢在太一閣內隨意殺人…”這位弟子咬著牙齒,貼著清淨的耳邊低聲說著。他之前扯下的布條幾乎被手中的虛汗浸濕,便趕忙將其扔掉,伸手又向著內衫中探去,卻被清淨捏在了半空。


    “你叫什麽名字,為何未曾見過?還有你剛剛怎麽被…”清淨抬手指了指渾身濕漉漉的弟子,手中的鮮血還在流淌,幾乎浸濕了小半個袖子。他卻毫不在意,也沒有半點包紮的意思,反而對眼前這人生出了一點興趣。雖然這弟子本事平平,性格卻無比堅韌正直,挺合自己的脾性。


    “迴小長老的話,在下是個孤兒,自幼被太一閣收養,雖然沒有名字,但師兄們都喚我小天,我雖穿著弟子的衣服,但平時隻負責一些雜役事務,自然接觸不到小長老…不知為何劍星居今日突然來人,清虛長老便將太一閣的師兄們都喚到了大殿,我趁著沒人就來這裏打掃,沒想到遇到了劍星居的那些弟子要擅闖旁院,我當然出言勸阻,才被扔進了池塘…”


    聽到小天說太一閣弟子都被喚入大殿,清淨心中暗道糟糕,唿吸突然急促,目光更加陰冷,低聲說道:“小天,隨身筆墨可有佩戴?”小天聞言,麵色倒是有幾分尷尬,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破舊的毛筆,遞了出來,不好意思道:“小長老,太一閣的墨都是特製的,實屬珍貴,小天實在消耗不起,所以未佩戴墨囊…不過!不過…雖然沒有墨水,小天閑暇時間卻從未疏於修煉…”


    清淨接過這隻破舊的的毛筆,簡單打量了一番,雖然外表看去有些陳舊,但是卻被擦拭的幹淨光潔,而且因為經常被摩挲,筆管上甚至掛上了一層包漿,不僅如此,就連筆鋒都如同刀尖一般既健且尖,看出小天對此十分愛護。


    清淨見小天這幅愛惜模樣,心中卻是苦笑一聲,說道:“小天啊小天,你連墨囊都沒有佩戴,可如何為我拖延時間?”


    “嶽師兄!嶽師兄!你們人呢?”正在此時,不遠處的大道上遠遠傳來了一陣唿喊,人群中有人替著應了一聲,那人猶豫了一步,便拐了進來,壓低了身子急聲道:“嶽師兄!你們怎來了此處,長老那邊已有分曉,快隨我來!”嶽師兄聞言點了點頭,隨意支吾了一聲,來人也不知急些什麽,頭也未抬,便轉身消失在了門口。


    “嶽師兄,既然長老那邊有了結果,咱們便這就離去吧!”一名弟子伏在嶽師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小天聞言也麵色一喜,心口的大石仿佛著了地。


    嶽師兄斜睨了一眼二人,恰巧看清了小天不經意間的喜色,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朗聲道:“既然長老那邊有了結果,那咱們就…我去你娘的!”他話沒說完迴身一腳就踹向了小天的胸口,小天沒想到嶽師兄會突然出手,胸口一痛,便向後跌去,一頭撞在了石欄上,頓時流出了一股殷紅的血跡。


    “小畜生,你還真以為我會放過你?得罪了我可沒有好果子吃!老子今天找定太一閣的麻煩了!我倒想看看宰了你們這兩個無關緊要的畜生,太一閣沒有證據敢拿我們怎麽樣!”此時此刻太一閣這邊無人,嶽師兄自然有恃無恐,本以為還有些時間,想著慢慢折磨二人。剛剛被這麽一催促,隻想著給他們個痛快!


    小天眼看著這嶽師兄四顆劍星緩緩亮起,就要掙紮起身擋在清淨身前,卻被清淨按在了原地。隻聞後者淡淡說道:“小天,接下來你所看到的法術,日後千萬莫要講與旁人!身為太一閣弟子,身懷一腔熱血,即便身上沒有墨囊,我亦可以血為墨,肉身為囊!”


    清淨將毛筆在手中轉了一轉,便蘸飽了鮮血,冷聲喝道:“你們劍星居弟子是我所殺,事情我自當一人攬下,本不必為難清虛長老和其餘弟子!雖然你們先尋上門來,但卻百般侮辱,就莫怪在下無情!殺一群也是殺!殺兩群也是殺!今日我就殺光了你們,便去你們長老麵前自行了斷謝罪!”


    可這嶽師兄聞言卻是一愣,絲毫不知這人所雲,隻當他是瘋言瘋語,皺眉喝道:“休得猖狂!我們劍星居豈是你一個下人所能汙蔑,什麽一群兩群,我這就摘下你的腦袋,看看你還如何大放厥詞!七星劍術!喝!”


    二人本就相隔不遠,這一道四星劍氣更是拉近了他們間的距離,雖然清淨對於這嶽師兄的反應有些疑惑,但眼下已然沒了迴旋餘地,他冷哼一聲卻不退反進,向著劍氣迎了上去。


    嶽師兄見到清淨如此舉動,暗道一聲找死,手腕一翻劍鋒便橫了過來,小臂一蕩間,這劍氣便如同半個玉盤一般,割向了清淨的脖頸。清淨正欲將筆鋒刺出,見到此招卻不得不躲,右膝半屈,左腳一劃,便順著劍鋒繞到了嶽師兄的身側,然後右膝蹬直,直接貼到了嶽師兄的身後。他手中筆杆夾著長劍無法鬆脫,口中接著念念有詞,左掌一遞,騰的一聲拍到了嶽師兄身後,麵上的血色也淡了幾分。


    劍星居嶽師兄腳下的位置剛好是那落湯雞小天之前被撈起之處,地麵自然一片濕滑,嶽師兄連蹬幾步,竟然無法起身,斜著身子就飛到了石欄上,隻感覺口中一痛,四顆門牙便折了三顆半,夾著血水噴到了池塘中。


    嶽師兄剛要大罵出口就感覺口中一陣漏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正要再次使劍,就感覺身後一陣灼燒酥麻,他探手一摸,竟然蹭掉了幾塊焦黑的肉皮,更是麻癢難耐,探手抓抹,整個後背被自己撕的稀巴爛。


    “妖副!妖副!快減助我!”(妖術!妖術!快點助我!)嶽師兄口中漏風,焦急不已,連喊了幾聲,弟子們才明白他的意思,啷啷啷幾聲抽出長劍將清淨圍在了中央。


    清淨眼下沒有墨囊,便念著借助太一閣中血墨禁術抗敵。情急之下,筆鋒未出卻擊出了這一掌,耗費了大半氣血。因為自己過於虛弱的緣故,這原本致死的一掌,居然隻能堪堪傷到皮肉,心中也稍感意外,雖然應付眼前這些劍星居弟子放在平時根本不在話下,但他現在舊傷加新傷,卻是十分難捱。


    難捱歸難捱,既然禁術已經被人看見,就不能再留下活口,哪怕拚死也要搏上一搏!四周劍星璀璨,如同星光閃爍一般,將清淨圍在了中間,戰個不停!


    雖然十一名普通弟子氣勢不弱,但比起那嶽師兄卻不值一提,但要想短時間內解決清淨倒也不簡單,隻能慢慢的消磨他的體力。話雖這麽說,若是放在平時,他們此時能使出個星羅棋布劍陣之類的劍陣法術,卻也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的疊加,又豈是現在的清淨能抗衡,不過他們心誌不堅自亂陣腳,也隻能從數量上占據優勢。


    時間流逝,清淨的身上又被留下了數道傷口,心中也焦躁起來,若是再這樣消耗下去,隻怕未等到解決這些人,自己的氣血就耗盡了…正當清淨思忖之時,隻聽嶽師兄一聲怒喝,接著一抹劍氣十分刁鑽的從斜裏刺出,直接將他擊的倒飛出去,撞碎了石欄,跌入了池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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