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照,白雲碧空,空氣中夾雜著林間漸漸幹燥的空氣,樹葉凋零,伴隨著一道人影,蕩著輕盈的舞姿。


    這人越往前一步,空氣的詭異便更漲一分,天色仿佛也陰暗了不少,直到他腳步停在了一片墳塚之前,猶豫了片刻。便踏了進去。


    就在他前腳剛剛落地,原本的白日突然變成了夜色一般,天空中一片暗紅,周圍飛沙走石,狂風獵獵作響,他那奸詐了臉色此時隻剩下恐懼和忌憚,恭敬的俯下了身子。


    “男覡大人,呂純前來拜見。”


    聽聞此言,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但呂純沒有絲毫鬆懈,身上布滿了冷汗。


    突然,隻見他身前突然湧出了一片黑霧,然後這團黑霧化成了一個黑色長袍的老者,他赫然是那黑鵬族的男覡,隻見他身形瘦削,麵無人色,目光渾濁,如同到了風燭殘年一般,他看了一眼呂純,淡淡道:“起來吧。”聲音幹枯沙啞,如同腳下枯枝殘葉的哀鳴。


    “看你這樣子五行鼎可是還沒到手?難道是我高估了巫王?是時候敲打敲打他了…還有其他事情嗎?”


    “迴大人,這些年來那五行之人行事隱蔽,尋得五行鼎的確有些難度。還有就是三年前,正道聯盟的那些小門派,已有不少被滅門,鬧的是人心惶惶,要解除與我們的關係…”


    “哦…有這種事?何人所為?”


    “不知大人…可了解子虛?”


    “子虛?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們做的!他們早就已經消失了!”男覡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不安。


    “大人不要緊張,這隻不過是巫王的懷疑罷了,雖然行事風格相像,但是卻無人見過他們出沒…”


    “迴去轉告巫王,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讓他抓緊尋找五行鼎!隻要有了它,我恢複了實力,就算真的是子虛,我也有本事一戰!”


    說完他便又化作一縷黑霧,鑽到了墓碑中,呂純隻感覺精神一陣恍惚,身子向後一仰,就被送了出來,天色又恢複了明朗,他長出了一口氣,眯起了眼睛,瞳孔擴大,不知在思慮著什麽,然後身子一轉,向巫圖窟方向走去。


    巫圖窟中,有一處安靜的石室。但說是石室,其中卻如同一片小天地,有山有水,有花香鳥鳴,涓涓細流和陽光一起從頂端流下,流水帶著陽光,照亮了整間屋子,與巫圖窟陰暗的氣氛格格不入。


    石室正中,有一張白玉床,床上散發著淡淡的霧氣,十分寒涼,它籠罩著床上平躺著的一位女子。


    隻見這女子睫毛微眯,嘴角含笑,如果不是麵色的慘白,會讓人覺得她不過是裝睡而已,但是這一躺就是兩年,如果不是靠這白玉床的供養,可能兩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


    “阿寧,為什麽你還不願醒來,難道還在怪我不成?我知道是我的錯,如果當初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阿寧,你最大的願望不就是成為我的巫後嗎?你快看看啊,看看我,我已經是巫王了…”


    “阿寧,你說你喜歡花,我便種滿了屋子,希望你睜眼就能看見…”


    巫王半跪在白玉床頭,喃喃自語著已說過無數遍的語言,卻還是無法改變,想伸手撫摸床上的女子頭發,可伸到一半,卻攥起了拳頭,縮了迴去,雙眼通紅,心如刀割。


    “報告巫王,顱有事求見!”門外有人高聲唿道。


    巫王聞言,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道:“讓他去主室等我!”


    巫王站起身來,一掃男兒的柔情,整個人如同一柄利劍般,寒芒內斂,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柔聲說了一句話,便大步轉身離去。


    “為汝一人,即便負了天下,又如何?”


    巫圖窟主室中。


    聽聞呂純的轉達,巫王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當初那男覡說有辦法喚醒阿寧,但是條件便是用五行鼎交換,他便下令去玉壺宗奪鼎,卻沒想到各個門派心懷鬼胎,居然趁此機會將玉壺宗覆滅。


    雖然這令他十分意外,但是卻沒有絲毫歉疚,滅了就滅了,那又如何?唯獨對沒有得到五行鼎一事耿耿於懷,阿寧的事情隻能再次耽誤。


    這男覡這些年一直沒有動靜,本就讓他心生懷疑。加上最近阿寧的狀態竟然有所好轉,他的心思便早已不在五行鼎上。


    這次那男覡的突然出現,而且如此急切,讓他十分為難。


    畢竟當初建立正道聯盟時,暗中也有反對聲音,可這些聲音還沒等喊出,就被男覡暗中扼殺。因此正道聯盟才能順利的建立,巫王便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盟主。


    而如今無人督促,加上人心惶惶,正道聯盟便成為了名存實亡的一灘散沙。前些日子五行鼎現世,巫王心中也是十分急切,可卻沒想到這些門派居然心懷鬼胎,都想來個漁翁得利,可誰也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得罪不起的郤血尊。


    “別忘了約定?哼!如果不是看在阿寧的份上,我豈能受你的威脅?既然如此…顱!你去敲打敲打他們!別讓他們忘了誰當家!”


    “遵命!”


    樹林中,一群人圍著一堆篝火,看著眼前一名黃褂壯漢烤著手中的魚肉和野兔,鮮嫩的肉上不停的有油滴滴落,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了什麽調料,撒在了食物上,頓時香氣四溢,讓身後一名長發少年不住的探頭張望著。


    “小禿驢,都說了多少次,理發時候別亂動。”


    “賈老二,沒想到你們三個人看上去憨憨的,居然各自都有一手!”


    “哼!那當然,我們這叫詭計多端…”賈滸驕傲的說道。


    “呸!老三!不會用就別亂用詞語,這叫各有千秋!”賈雄用刀麵拍打著緣樺的腦殼,一臉嚴肅。


    烏凡從遠處迴來,手中的樹枝上又多了幾條魚。他看著幾人吵吵鬧鬧,不由得莞爾一笑,一轉頭看見了麵容冷峻,寡言少語的黃奇林,不由得心生好奇。


    一路上他心中一直想著其他的事情,居然把黃奇林冷落了。而且聽緣樺說,之前能從那“熔山尊”手中脫身,還全靠他出手阻攔,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將幾條魚插在地上,坐在了黃奇林身邊,打了個招唿然後問道:“之前事情太多,未來得及和黃兄好好打個招唿,真是抱歉!”


    黃奇林感受到身邊有人,正想著挪開,一轉眼發現居然是烏凡,想了想又靠迴了樹上,說道:“無妨。”


    烏凡發現黃奇林的雙眼不停的瞄向一處,他便沿著那方向看去,原來是那長發飄飄的緣樺,便解釋道:“看來黃兄不知,這緣樺身上有一個銅鈴,他一但使用,頭發就會長長…”


    黃奇林微微點頭,然後冷聲道:“扔了!”


    烏凡一愣,不明白所以然,他一低頭,看見黃奇林的拳頭緊握,不停的顫抖,仿佛恐懼著什麽,他恍然大悟,八成是黃兄也從炎涼鏡中看見了什麽,他左手摟住黃奇林的肩膀,右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堅定的說道:“放心吧,黃兄,距離十年還早著呢!無論你看見了什麽,隻要有我在,它就絕對不會發生!”


    黃奇林僵硬的點了點頭,臉色變的有些異樣,不知所措的一動不動。


    烏凡心想這黃奇林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居然嚇成了一塊木頭,哈哈一笑,收迴了身子,左手搭在了黃奇林的右肩,疑惑道:“黃兄,不知你怎麽會去臥溪村?”


    黃奇林眼光看向了一邊,道:“給你東西,玉壺宗滅,隻能去那。”


    “東西?什麽東西?”烏凡一臉疑惑。


    隻見黃奇林看向了自己的右肩,烏凡嘿嘿一笑便抽迴了手臂。黃奇林才如釋重負一般,從腰間的袋子中倒出了幾個不小的包裹,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裝的什麽。


    烏凡正要發問,隻見緣樺提著一根烤魚屁顛屁顛的跑向了烏凡:“老大!食物烤好了!您別說這賈老三智商不行,手藝倒是不錯,您來嚐嚐?咦…”


    緣樺看著地上的大包裹,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就將烤魚扔了出去,插在了遠處,指著地上的包裹:“這…這…包裹裏…難道是死川國地宮那裏的寶物?”


    黃奇林點了點頭。


    “哈哈!黃兄我愛死你了!我還以為這些東西漏掉了!”說完就要拍向黃奇林的肩膀表示一下友誼,可手還在半空中,就看到了黃奇林那冰冷的目光,隻能自己拍了拍手緩解了尷尬。


    烏凡聽說是寶物,便低頭查看了起來,沒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他麵色一變說道:“黃兄,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後來又冒險去將他們取出的?”


    黃奇林麵不改色心不跳,眼睛看向了天空,說道:“那日離開,忘記給你。”


    “雖然是這樣,但這寶物畢竟是你辛辛苦苦帶來的,我還是不能收…”


    “老大!你還是收下吧!正愁沒地方籌錢呢,這錢不就送上門來了嗎!琳琅集市…”緣樺小聲提醒道。


    黃奇林第一次覺得緣樺如此順眼,連連點頭。


    烏凡沉思了片刻,說道:“既然這樣,那這些東西就算是我向你借的,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還的。”


    黃奇林也沒做聲,趕忙轉身離開,看這架勢好像生怕烏凡不收似的。


    與此同時,某處山洞中,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哪個王八蛋啊!把我的寶庫搬空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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