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緣樺沒有跟上,媼剛從洞中探出腦袋,還未等開口催促便被後者一屁股壓在了身下。


    如果不是媼的身子經過了人腦玉洗滌,怕是這一下就已經魂歸天際了。


    雖是白日,媼卻被砸得眼冒金星,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肥羊別生氣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自知理虧,緣樺急忙安撫起媼的情緒,畢竟現在還要靠它帶路,「這樣,接下來換我在前麵帶路如何?」


    媼晃了晃腦袋,低聲嘟囔了一句:「算你識相,這還差不多!這,進去吧!」媼抬起蹄子,指了指前麵的洞口。


    抬頭招唿了一聲,將咕嚕安頓好,緣樺這才身子一弓,鑽進了黑漆漆的洞口。


    此處空間僅有半個人高,身形魁梧的緣樺隻能四腳著地,艱難地向前爬行。黃奇林的狀況雖然要好上不少,卻也不得不彎下腰來,避免磕到腦袋。


    相比前兩者,媼可是輕鬆愉快,一路哼著小曲,說不出的逍遙快活。


    有了懾心的金光照耀,倒是免去了攜帶火把的麻煩。按照媼的指示,他們來到了岩洞深處的又一處洞口前。


    定睛一看,隻見此處洞口與四周環境融為一體,大概看去應該是個樹洞,隻是上下望不到盡頭。


    「就是這,進去吧!」媼歪了歪脖子,向著裏麵示意道。.


    「我說肥羊,你到底將老大藏到了什麽鬼地方?」見到洞中還有洞,緣樺幾乎要吐血,如果不是現在的自己皮糙肉厚,怕是手掌膝蓋都要磨掉了幾層。


    「嘿嘿,媼爺厲害吧!」媼搖頭晃腦道:「這地方是媼爺在偶然間發現的,如果沒有媼爺引路,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辦法找尋!」


    「但願如此吧…」緣樺借著樹洞空間直了直身子,便要鑽入其中。


    「等等!」半跪在地上的黃奇林忽然發現了什麽,「有些不對勁!」


    「啊?砰!哎喲!」緣樺準備迴頭問話,卻一頭撞在了洞口上緣,發出了一聲痛唿。


    「黃少主何出此言?」之前在黑鵬族時,來人經常對黃奇林如此稱唿,媼也因此學了去。


    「腳印。」黃奇林指了指地上。


    「腳印?什麽腳印?」緣樺揉著腦袋看了迴來,隻見地上的痕跡尤其明顯,那兩個手印加上兩條拖痕是自己的,一副鞋印是黃奇林的,兩行蹄印是媼的,而後再無其他。


    「這…有哪裏不對嗎?」緣樺幾乎要將腦袋貼在地上,卻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原來如此…」媼忽然麵色凝重,喃喃自語道。


    「肥羊,你發現了什麽?」緣樺好奇道。


    「什麽也沒發現。」


    「沒發現你在那裝什麽大尾巴狼?」


    「媼爺愛說什麽就說什麽,你管得著嗎?」媼一臉不忿。


    「你…」緣樺一陣氣結正要發作,卻被黃奇林一個眼神澆熄了火。


    「之前你可是從此處離開?」黃奇林指向了麵前洞口。


    「沒錯,這裏隻有這一條路可行。」媼老老實實道,然後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低頭看了一圈:「真是奇怪,這裏為何隻有媼爺來時的痕跡,卻沒有媼爺去時的痕跡?難道說…」


    「這裏已經被人發現了。」黃奇林眉頭緊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肥羊!你不是說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嗎?不是說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辦法嗎?」緣樺捏緊了拳頭。


    「這…媼爺是這麽說過不假,但世事總有意外…」媼有些心虛。


    「意外?嗬!若是老大屍身出現什麽問題,今日我就讓你嚐嚐意外的滋味!」言罷,緣樺再不猶豫,直接撐著樹洞向上攀去。


    「用你這禿驢廢話,若是小爺屍身有事,媼爺…媼爺也不活了!」媼忽然精神抖擻,紅著眼圈追了上去。


    …


    沒了懾心照耀,剩下這二位實在是眼前摸黑,好在這樹洞縱向不算太高,沒多一會兒黃奇林就與媼見到了一團魚肚白。


    終於見到出口,媼將兩個蹄子向前一搭正要出去,就見一個鞋底迎麵而來,一腳踹在了自己臉上。


    媼哪能想到會遇到這種狀況,在沒有半點防備之下立刻跌落了下去。


    好在黃奇林反應及時,一把扯住媼的蹄子將其拉住,不然讓後者從這個高度跌下,隻怕是非死即殘!


    「禿驢!你瘋了!」來到地上,媼一陣後怕,對著罪魁禍首罵道。


    「這是你罪有應得!」緣樺完全沒有打算留手,掄起懾心向媼砸去!


    「夠了!」黃奇林摘下麒麟紋獸脊遮麵化成短矛,擋住了緣樺。


    被人阻擋,緣樺也沒再進攻,冷哼一聲將懾心收了迴來。


    「你可是發現了什麽?」見到對方冷靜下來,黃奇林皺眉問道。


    緣樺搖了搖頭:「我隻是簡單在四周轉了一圈,還沒有任何發現。」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在可不是解決私人恩怨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再惹是生非。」見到對方目光不善,黃奇林又多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緣樺終於把目光從媼身上移開。


    「帶路吧。」黃奇林繼續道。


    「哦…」媼應了一聲,然後繞開緣樺,撥開草叢引路去了。


    …


    此處四周被山壁包裹,形成了一處凹陷,除了頭頂與那中空樹幹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缺口,難怪媼會說這裏隻有一條道路可行。


    眼前位置地處偏僻,但環境卻是不錯,雖然沒有鳥語,卻處處充滿花香。


    奇怪的是,在這片亂草之上,稀稀落落的幾棵矮樹範圍裏,竟環抱著一根直衝雲端的石柱,倘若這根石柱能夠生長,甚至可以將天地連接起來。


    靠近石柱,二人發現上麵雕刻著古怪的紋路,它們看上去方方正正,橫平豎直,卻又與自己平常接觸到的文字不同。


    見到這些文字,二人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如果自己再多看一眼,它們都能從石柱上麵生長出來。


    「奇怪,還真是見了鬼了!」見到二人停下,媼也湊了過來。它猛一抬頭,見到眼前的石柱卻發出了一聲驚唿。


    「怎麽?有哪裏不對?」黃奇林問道。


    「不對!當然不對!哪裏都不對!」媼一臉迷茫,「黃少主,上次媼爺來的時候,這裏可沒有這根石柱啊!」


    「你確定?」


    「當然確定!」媼繞著石柱嗅了嗅,十分篤定,「這裏恰好是那出口的正對方向,媼爺還記得當時連半點遮掩都沒有,絕對不會有錯的!而且…它的味道也不屬於這裏!」


    「味道?什麽味道?」黃奇林問道。


    「肥羊!你還在亂聞什麽?如果再找不到老大屍身,莫怪我對你不客氣!」見到媼湊到了自己身邊,緣樺一陣嫌棄,突然出聲道。


    「沒什麽,我隻是要確認一件事情。」媼一縮脖子,然後瞥了黃奇林一眼,扭頭轉向了一邊。


    …


    「你剛剛可是想說什麽?」趁著緣樺走到遠處,黃奇林提著短矛來到近前,一邊幫著媼向下挖,一邊試探問道。


    「這禿驢不對勁…」媼指了指遠處的石柱,「他和那石柱的味道完全相同。」


    「此話怎講?」因為這個話題剛剛被人打斷,黃奇林正好趁機問道。


    「黃少主,媼爺之所以能在地下暢通


    無阻,是有著利用嗅覺分辨土石的本事!所以但凡是味道上的差異,媼爺一聞便知!」說起這種事情,媼的雙目泛起精光。


    黃奇林微微點頭,之前他們在黑鵬族時經常會有人前來盯著他們,而這媼總是能在送餐的人走後準時出現,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這石柱並不屬於這裏,媼爺的本來打算是想通過嗅覺調查一下它是從何而來,卻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媼繼續道。


    「你…有幾分確定?」黃奇林握緊了短矛,心中升起了防備。


    「十分!」媼對自己的本領十分自信,沒有半點質疑。


    「那你可知…真正的緣樺哪裏去了?」黃奇林沉聲道,他與緣樺一路同行,完全沒有機會發生這種事情。


    而現在的異常狀況,極有可能是剛剛發生,所以說真正的緣樺一定也在此處。


    「這也是媼爺覺得奇怪的地方…」媼皺了皺鼻子,「雖然那石柱不屬於此處,但那石柱底下卻存在著真禿驢的氣息!」


    「難道…真正的緣樺被壓在了石柱下麵?」心中緊張,黃奇林卻是麵色平靜,不想被人看出異常。


    「這…不好說…」媼也沒有主意,那石柱畢竟有三人環抱粗,裏麵藏個人也不是不可能。


    「肥羊,你怎麽又在偷懶?」緣樺忽然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將媼嚇了一跳。


    「你這禿驢,哪隻眼睛看見媼爺偷懶了?」收到黃奇林的眼色,媼也迴過神來。


    「你迴來得正好!」黃奇林一指遠處,「媼說此處環境變化太大,可能記錯,你去這裏,我去那個方向!節約時間,分頭行動!」


    「對!就按黃少主說的,分頭行動!」說著,媼又雙蹄刨動,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我怎麽感覺小爺的屍身好像在那柱子附近…」


    「這裏交給我!」緣樺將懾心釘在了媼麵前,然後指向了遠處:「你去那邊!」


    「好嘞!」媼忽然如釋重負,撒開四蹄就向遠處奔去。


    緣樺看了看走向遠處的黃奇林,又看了看嘴角差點咧到後腦勺的媼,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


    「站住!」將懾心抽離地麵,緣樺來到了媼的麵前,「事關緊要,不能亂了計劃,你還是留在這裏吧!」


    「什麽計劃不計劃的,媼爺倒是覺得在哪裏挖都是一樣…」繞過緣樺,媼又要上前。


    「我讓你留下你就留下,難不成是你在隱瞞什麽東西?」緣樺目光一冷。


    「這裏東邊放屁西邊響,媼爺能有什麽秘密可藏?你愛去哪就去哪,媼爺留下便是了…」


    說著,媼垂頭歎氣,不甘心地迴到了剛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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