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村口,烏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剛剛應該是受到暴雪遮掩產生了錯覺,等他來到近前才發現這裏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上數倍!與其說是村子,倒更像個城郭。


    舉目遠眺,在心中稍作對比,如果遠處那些起伏不平下麵埋藏的也是建築,那麽此處的規模和泱都城相比都差不了多少。


    沿著倒塌的城牆跳到屋頂,烏凡每走出一步都會有種搖搖欲墜之感。


    此處的屋頂因為長年累月受到風寒侵擾,早已經破敗不堪。此時此刻,它終於承受不住來客的分量,用最後一絲力氣表示了歡迎,將烏凡和積雪卷入房中…


    壓在身上的積雪實在厚重,比起土石不遑多讓,竟讓烏凡有了一種被人活埋的窒息之感。


    好在這些積雪還算鬆散,再加上烏凡本身還有幾分本事,還是沒費多少力氣就挖了出來。


    本以為房中會因為四麵受到遮擋十分昏暗,但腳下的冰層卻散發著眩目光芒,好像下麵凍著另一個太陽。


    借著亮光,烏凡觀察了一下四周環境,此處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並沒有什麽稀奇。


    半跪著身子向著腳下冰麵哈了口氣,塗去了多餘積雪。烏凡眯著眼睛一看,隻見寒冰之下的桌子上麵還擺放著茶水點心,代表著此處應該是事發突然。


    但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奇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水中泡了這麽久,就當點心是玉石疙瘩做的不會漂浮泡脹,那杯中的茶水色澤鮮豔清晰,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如此明顯的分層…


    想到此處,烏凡又多打量了幾眼別處,眼中的狐疑愈來愈濃。


    這裏的一切看似平常卻是反常,從裏到外都透露著古怪!


    「天劫神雷啊天劫神雷,你到底將我送到了什麽鬼地方?」烏凡實在鬱悶,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裏既熟悉又陌生,雖然他有幾分印象,卻又覺得確信自己沒有來過。


    但是天劫神雷不可能做出任何迴答,看這樣子它一時半會兒應該不能降臨,烏凡隻能自己尋找線索。


    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空洞,烏凡正準備尋個地方出去,眼角餘光卻忽然瞥到了一抹不自然的光影折射。


    「這裏怎麽有個地洞?不…應該說是冰窟窿更準確一些。」此處洞口是在房間一角,十分隱蔽,如果不是烏凡眼尖還真不好發現。


    「難道說…這裏曾經有人來過?」觀察了一下此處狀況,這裏的洞壁邊緣上布滿了猙獰爪痕,地上還散落了一些毛發,又好像這些傑作並非人類所為。


    「班主大人,氣氛…有些不妙,如果下去或許會遇到麻煩!」戲鬼察覺到了什麽狀況,急忙出聲提醒。


    烏凡微微頷首,然後咧嘴一笑:「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天劫神雷將我送到這裏,或許正是為了解決這些麻煩!走!下去會會他們!」


    先不說自己有老仙、戲鬼這二位幫手,現在那些鬼金羊已經強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隻要不是特殊麻煩的事情基本用不上自己出麵,所以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


    老仙雖然懶散,卻也是個不怕麻煩的主,它本想利用自己的視角提前觀察好四周狀況,可這裏到處都是光線反射,晃得它一陣目眩神迷,竟昏昏沉沉地再也提不起精神來…


    石壁雖然是斜斜向下,好在表麵實在粗糙,能讓烏凡緩慢下行。


    來到出口,烏凡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冰窟窿是連通著兩個房間的通道。


    相比之前入口處的那個房間,這裏明顯要大上了許多,也許是此處冰雪甚少,竟顯得有些空曠。


    「班主大人,有東西來了!」老仙還在犯暈,戲鬼急忙提醒道。


    果不其然,戲鬼話音剛落,烏凡便覺得腳下地麵微微顫動,


    有數道黑影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過來。


    「啊!」見此狀況,迴憶好似潮水一般洶湧而來,讓烏凡發出了一聲驚唿,「寒魈!我記起來了,這裏是…死川國!」


    雖然時隔多年,但它們的名字烏凡還記得清楚,畢竟當年的它們對來此試煉的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隻是眼前所見又與自己的記憶有幾分偏差,雖然這些寒魈同樣是雙目宛如紅玉,但正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的這群家夥卻是毛發灰暗,而且形容消瘦,好似枯木成精。與自己記憶裏的毛發潔白,膀大腰圓完全不同…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烏凡微微皺眉,對已經逼到眼前的寒魈視若無睹。


    「吼!」許是感覺到眼前這家夥完全沒將自己放在眼裏,幾隻寒魈口中發出了一聲怒吼,恨不得要將烏凡醢屍齏粉!


    「剛好有些無聊,就用你們來暖暖身子!」既然當年的自己都能將寒魈除掉,對現在的烏凡來說完全不成困難,所以這種事情完全用不著鬼金羊幫忙。


    攻擊落在寒魈身上,烏凡忽然感覺手上傳來一陣麻木之感,好似敲上了一塊玄鐵,急忙順勢撤了迴來。


    「什麽情況?」雖說以寒魈的實力完全傷害不到自己,但烏凡的眉頭卻是越擰越深,當年雖然有些被動,但解決了寒魈卻不算如何困難…雖然方法有些不雅,是用武器戳寒魈屁股。


    現在沒有外人在場,但捅腚之事烏凡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而且就算他想,老仙應該也不會答應。


    既然憑借武力無法解決,烏凡也不打算手下留情,準備讓還在頭暈眼花的老仙溝通極陰靈氣,就要將它們斬殺當場!


    「吼嗚!」突然,一道嘹亮的聲音打斷了眾寒魈的動作,有一隻體型更大的寒魈從頭頂落下,激起了滿地晶瑩。


    這隻寒魈是個獨眼,瞎眼的那半麵臉上都被爪痕覆蓋,看上去猙獰無比。


    他鼻中吐著粗氣,緩緩向著烏凡靠近。


    「嘔…小友…是現在動手嗎?」老仙勉強振作精神,有氣無力道。


    「等等…」烏凡迴道,「我感覺他好像…沒有惡意。」


    人們總喜歡用兇獸與自己對比,想表現出自己的無害。殊不知與兇獸相比,人類本身其實更加危險!


    因為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隱藏情緒,往往前一刻還笑容滿麵,後一刻就會刀刃相向,永遠無法看透。


    而兇獸就簡單得多,它們或者見到獵物兇相畢露,或者察覺到威脅夾著尾巴逃跑,兩種情緒之間從來沒有任何緩衝。


    現在就是這樣,烏凡在這貌似頭領一般的獨眼寒魈眼中沒有看到任何威脅,隻有一絲警惕與不安。


    這寒魈在距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之時忽然停了下來,對著自己嗅了嗅,然後忽然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開始對自己叩頭,然後示意旁邊的寒魈一同跪下。


    烏凡被這突然的狀況嚇了一跳,實在搞不清楚對方這是在鬧哪樣…


    礙於頭領威嚴,有的寒魈雖然不情願,卻還是跪了下來。


    有服從的就會有叛逆者,立刻有寒魈發出了不理解的聲音。隻是它剛一開口,就被這獨眼寒魈揮起一掌扇飛出去,轟隆一聲砸在了遠處的冰壁上。


    「吼…嗚嗚…」獨眼寒魈十分人性地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敵意,然後緩緩俯下身子,向著頭頂方向指了指。


    烏凡見狀立刻明白,對方是想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


    難道說…這就是天劫神雷的目的?


    帶著此種疑惑,烏凡稀裏糊塗地坐到了寒魈背上,然後被它馱著一路顛簸,穿越了迷宮一般的通路,來到了一處比之前打鬥時還要寬闊的空間。


    被寒魈放


    在地上,對方輕輕推了推自己的後背,示意他繼續向前。


    察覺到此處就是那血腥氣味的源頭,烏凡的麵色忽然怪異起來,暗道:這位該不會是個廚子,是來迎接食材歸位的吧?而之前那般舉動,其實是為了感謝上天賜予食物?


    如此想著,烏凡已經做好了召喚鬼金羊的準備…但等他來到出口,看清了眼前的狀況時,卻是微微一怔。


    原來這裏不是廚房,而是產房,裏麵有一隻母寒魈已經完成了生產,隻是身下還有血跡緩緩擴散!如果不是此處溫度太低讓血流緩慢,隻怕它的血液已經流幹。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但是很明顯,這獨眼寒魈是來找自己幫忙的。


    看著獨眼寒魈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烏凡實在不忍見死不救,急忙來到了那母寒魈之前。


    奇怪的是,這母寒魈並不是因為產子流血,而是受到了某種創傷,有一道傷口沿著肩膀向下直接劃到腰間,好在上麵已經鋪滿了草漿。


    看到眼前的狀況,烏凡已經明白了什麽,之前他看到的那些腳印應該是它們留下的,眼前這些藥草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這冰天雪地之下,也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裏尋來的這些東西…


    從眼前的狀況來看,獨眼寒魈很明顯是為母寒魈處理過了傷勢,現在所欠缺的隻是一些愈合時間,完全沒有必要讓自己幫忙。


    烏凡疑惑地看向獨眼寒魈,表示自己不明白對方的意圖。


    那獨眼寒魈會意,急忙湊到母寒魈背後將草漿刮掉一些,露出了裏麵的猙獰傷口。


    「嘶…」見此狀況,烏凡瞳孔一縮驚唿出聲:「這是寒毒!」


    關於死川國的寒毒,木逢春曾經與自己講起過它的來曆,烏凡沒想到自己會有緣親眼所見。


    「難道說,這就是天劫神雷的真正目的?」烏凡眉頭緊蹙,忽然有些無力之感。


    「吼…嗚嗚…」獨眼寒魈見到烏凡有些心不在焉,急忙出聲催促,示意後者幫忙。


    「實在抱歉…我現在幫不上你…」眼前的藥材都是止血消炎一類,烏凡現在兩手空空,就算心有良方也是有心無力,畢竟現在就算出去尋來藥草也是再來不及。


    「唔唔!吼!」獨眼寒魈卑躬屈膝著來到了烏凡身邊,抬手指了指烏凡的胸口,然後連連叩頭。


    烏凡身上有碧匣穀的解毒丹藥不假,但這寒毒的屬性不同,並非尋常的解毒丹能夠解決的了。


    他取出藥瓶,正要與獨眼寒魈解釋,卻見後者正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的絳紫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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