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南北城門上的老百姓和官員士兵們,在兩天兩夜沒有幹淨水源,沒有任何食物的折磨下,都已經奄奄一息,有氣無力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一些嬰孩們,早在一天前就餓的哭到嗓子沙啞。如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半眯著眼睛痛苦的活著。


    有些父母見不得孩子受苦,便胳膊手指,以血喂養。有的父母隻顧自己活著,對年幼孩子的哭喊置之不理。


    也有一些夫妻為了口袋裏僅有的一塊餅幹而翻臉動手。


    這場災難麵前,人性被毫無保留的暴露著。


    “不管了,我略懂水性。繼續留在這裏也是被餓死,還不如拚命一博。”人群中有男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滿臉俠肝義膽的對著眾人說道:“我若是能活著遊到護城河的南邊,定會找人來救援。”


    一時之間,這個男人成為了所有人的希望。在眾人的祝福聲中,男人縱身一躍從城門跳下,不過他並不知道水麵下有根被卡住的樹幹...


    瞬間渾濁的水麵被沾染成了紅色,男人因為身體虛弱,再加上身體被樹幹刺傷,一時的疼痛讓他忘記了掙紮,就這樣消失在了水麵中。


    自此之後,城門上的所有人都不敢輕易嚐試,他們寧可被餓死渴死,至少能留個全屍。等水災結束之後,他們還能入土為安。


    可若是泡在水中,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就算留在鹹陽城內,等水患結束後,屍體泡發,誰還能認領的出來?


    所有人都在無聲的絕望著,他們不知道何時才能等來救援,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而此時的隨州城外的山洞裏。


    不停上漲的水麵,阻攔了蕭府眾人尋找食物。原本以為躲在山裏,靠山泉水和野味能熬過這次天災。


    可沒想到洪水淹沒了山洞下的一切,原本山路就崎嶇難行。現在被水麵淹沒,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淌過水流,前往更高的地方覓食。


    “我們該不會要命送這裏吧?”押送的官差也餓的臉色蒼白,他看著絲毫沒有下降的水麵,煩躁的歎了一口氣。


    “我們押送流放隊伍十來趟,從來都是相安無事。這次怎麽這麽倒黴,碰上這群難伺候的主不說,還遇到了水患。”


    另外一名官差也很是不滿,他早就眼饞蕭蘇兩府女眷的美貌。可擔心蕭蘇兩府將來還有逆風翻盤的機會,一直不敢對女眷動手。


    要知道在之前的流放路上,那些流放官員的女眷們都搶著要獻身,那種日子才算愜意。


    現在遇到水災,看樣子應該能不能活到川蜀還不一定。要不是他餓的身上沒力氣,早就對蕭蘇兩府的女眷下手了。


    蕭蘇兩府之人,本身就在暴雨中狂奔,躲進山洞裏之後,都沒能烤火驅寒。現在發熱的發熱,腹瀉的腹瀉...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這一次必死無疑,若是在城中遇到水患,或許還能等來救援。可偏偏他們躲在了無人知曉的樹林裏,隻能祈禱自己命大,根本不用期待救援。


    “我這把老骨頭死不怕,隻是不能平安的把你們送到堯兒身邊,我...”


    一向端莊的蕭郭氏,如今也沒了從前的架子。時不時抹抹眼淚,滿臉遺憾的看著水麵。


    “母親,事已至此。福禍老天有眼,我們蕭府已經如此了,我就不信老天還會折磨我們。”


    大夫人秦茹緩緩站起身探著腦袋,看向遠處明晃晃的水麵。讓她坐在這裏等死,她做不到。


    她即便要死,也要風光大葬,怎麽能跟這些腐物為伍?屍骨無存?


    正說著,她突然看到遠處有一個白色物體正順著水流朝著這邊浮來。她彎腰從水麵上拿起一根樹幹,等白色物體靠近時,她才蓄力用樹幹攔住白色物體。


    “我們有救了,你們快來人撿起水中的樹枝。”大夫人拿起白色袋子時,雖然好奇它的材質,不過當下根本顧不上思考那麽多,拎著裏麵沉甸甸的,包裝又如此嚴實,裏麵就算不是食物,定然也是貴重之物。


    卻沒想到打開之後,竟然看到了火柴,純淨水和一些點心。


    雖然數量不多,可至少能讓一行人暫時活下去。


    蕭蘇兩府的人聞聲都打起精神湊了過來,看到大夫人秦茹手中的食物,雙眼泛著精光。


    “你趕緊將食物交出來。”官差也想要活下去,看到食物自然顧不上那麽多。他揚起鞭子,就一臉威脅的看著秦茹。


    “軍爺!”大夫人秦茹在看到這些物資時,腦海中就萌生出一個念頭來。所以她拎著食物就站在水麵附近,隻要鬆手,這些食物就會隨水飄走。


    “你這是做什麽?”官差的鞭子並沒敢直接對準大夫人秦茹,而是一臉緊張的說著:“一共就那麽點食物,要是掉到水裏,我們都別想活著了。”


    “正是因為隻有這麽點食物,交給你們,那我們蕭蘇兩府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大夫人秦茹也不在害怕官差,他們能不能活著抵達川蜀還不一定。


    沒準半路上還能熬死這些官差呢,根本沒必要害怕他們。


    想到這裏,她也硬氣了起來:“食物是我撿到的,我也不自私的自己使用。每人分上一點,先暫且保住性命,你們要是接受,就退後五步,等著我將食物扔給你們。


    你們要是上來哄搶,我即便是餓死,也會把食物扔到水麵中。”


    大夫人說著便滿臉威脅的看著眾人,她知道就算自己想私藏這些食物,也會被那些餓到極致的人攔住。搞不好沒有被餓死,反而被這些人害死。


    所以才想著將食物分出去,不僅可以讓自己安全些,更能收獲這些人的信任。若是等天災結束之後,他們還能為自己所用。


    蕭蘇兩府的眾人和三名官差聽到大夫人,願意將食物分給眾人,便都不在爭搶,老老實實的後退幾步,挨個上前來領食物和幹淨水。


    “依我看,這些食物包是有意準備的,應該不止這麽一個。若是下一次誰撿到了食物包,也要拿出來跟眾人分享。”


    分配好為數不多的食物後,眾人都勉強感覺活了迴來,眼中都是對大夫人的感謝。


    大夫人便趁機提醒眾人,盯緊湖麵,別錯過了這些食物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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