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微微訝異,便問道:“米辛娘何來如此大的勢力?居然還能派出人來,監視師兄?”


    顧龜靈微微猶豫,便苦笑道:“能夠修煉到的金丹境界,除了天份之外,傳承便是一等一的重要。我們青城派被視為九州第一大派,也不過就隻有劍王顧夢仙師伯一個金丹,我還不算。米辛娘若無一個上好傳承,憑她如何天份卓絕,都不能修成金丹的。至於她背後的那股力量,極有可能來自九州之外,我當年跟她歡好時,曾問過她來曆,她倒也約略提過,並非出身中土九州。可是不管西域的蒼狼神宮還是靈鷲山,又或者北疆的雷電門,都不見得強過我青城派,所以我亦不知道她的來曆。”


    陳七想起邪道第一金丹妖帥厲赤海和那位神秘莫測的皇叔,也自忖道:“米辛娘那時候跟顧龜靈師兄感情正好,絕不會在這種地方撒謊。那她應該就跟這兩人無關,隻是……這麽一來,天下就在沒有一處,已知的人物能**出來這個女子……除非她來自天宮?”


    陳七細細想米辛娘的劍法,再想到當初域外虛空,斬殺星辰鐵甲獸的那驚世一劍,忽然心底微微發寒。盡管米辛娘和那人的劍法,並無什麽相似,但若是米辛娘真個出身天宮,他和顧龜靈麵對的就不知該是什麽樣的敵人了。


    陳七輕輕長唿了一口真氣,把這些雜念都排除識海之外,放棄了這個話題,問道:“師兄可感應到出來,那些追蹤你的下落?”


    顧龜靈眯著雙眼,搖頭說道:“還未!”


    陳七把所有的念頭放開,把感應的範圍漸漸擴張了開來,從方圓百裏,五百裏,一千裏,一直推到五千裏方圓,這才開始凝聚。除非在特意的狀態下,陳七也不可能時時都感應數千裏範圍內的一切變化,小賊頭把分化的念頭都擴張開來,這才嚐試分辨哪些人特別不同。


    陳七之前從未有過把念頭運使的如此細致過,他之前用來操縱天地元氣,變化種種法術,都是念動而發,純乎自然。但是當他想要用念頭去感應路上行人的種種細微之處,便涉及到了念頭的精深運用,反而比運使法術更難一些。


    師兄弟兩人各展奇能,搜尋追蹤的人物,還是顧龜靈對那些人更了解一些,半個時辰之後,輕輕一笑說道:“就是這兩個人了,師弟可要記真。”兩個黑袍人的模樣,立刻在陳七的感應範圍之內鮮明起來,這小賊頭嘿然冷笑說道:“師兄盡管去吧,我會盯牢這兩人。”


    顧龜靈抬手一招,身邊就多了一個人,陳七隻是掃了一眼,也不多問,仍舊用遁法隱去了影蹤,瞧著顧龜靈帶了那人,微微顯露行跡,果然惹動了那兩個黑袍人的注意。陳七此時修為已經比當年百倍高明,立刻就察覺了這兩人氣息凝而不散,竟然都是煉罡層次的人物。這等人物,雖然陳七早就不妨在眼裏,但是天下任何一位能夠煉氣成罡之輩,都可以名傳天下,成為煉氣士中的一流人物,就連青城派這等大派,煉罡級數的弟子,就算是修為稍差之輩,也都是極為寶貴。但這兩人明顯就是走卒之輩,讓陳七心頭擔憂更甚,暗暗忖道:“看來米辛娘背後的傳承,果然非同小可。兩家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麵,那些人隻怕非要置顧龜靈師兄於死地不可。若非顧龜靈師兄劍術通神,隻怕早就隕落了。”


    陳七本想給這兩人種下一道金剛王咒,但是當他想到顧龜靈也精擅此術,卻並未用這個手段,監視這兩人,便猜得這兩人身上,必然有克製小乘魔法的東西,所以並無衝動,而是運起佛門五識,牢牢盯住了這兩個黑袍人。


    這兩個黑派人並不知道已經被小賊頭盯上,正自互相商談。


    一個黑衣人說道:“顧龜靈和那個師弟,怎麽忽然又露出了行跡?看他們行色匆匆,莫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另外一個黑衣人說道:“我已經得了傳信,說黑鴉大人和五九真人已經悉數出動,再加上辟邪大人。這三位大人一起出手,斬殺顧龜靈當不在話下。至於那個陳七,根本就不須算計在內,隻怕你我兩個,也能將之輕鬆斃殺。斬殺了這兩人之後,米辛娘小姐,也就斷了俗念……”


    前麵開口的那個黑衣人,也自說道:“我們幻天神宮奉命監察九州四域,這些三派六道的人物,哪裏值得多加注意,若非顧龜靈修煉了小乘魔法,還驚動不得這幾位大人。”


    陳七在兩個黑衣人背後,聽得兩人言語,不由得也心底好奇,不知道這個幻天神宮是個什麽來路,為何口氣如此之大。


    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如此說來,那日散發無盡魔威的那人,就是所謂的辟邪大人了。就不知道,此人的法力究竟如何。上一次我法力還差,這一次我煉罡大成,也未必就懼怕他。不過丹成一關如此之難,哪裏就能有許多金丹之輩,這幻天神宮難道就有這許多金丹之輩麽?”


    陳七心頭有幾分不信,仍舊用天高迴明遁法尾行在後,這兩個黑袍人也無察覺,隻是仍舊監視顧龜靈和那個代替了陳七的人,並且不斷用一件特別的法器,發出種種信息去,顯然他們這一批,非止這麽兩個。


    顧龜靈帶了那人,時隱時現,引逗這些人現身,過了不知多久,陳七便感應到了一股凜冽魔威,橫貫天地,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不知從何而來,倏忽出現在那兩個黑袍人身邊。這個白衣人身邊,有一杆分作五色的長幡在輕輕飄動,這杆長幡的氣息跟他本身的真氣法力,遙相唿應,幾乎成了一體。那股凜冽無匹,橫貫天地的魔威,倒是有八九成,發自這杆長幡之上。


    那兩個黑袍人見得這個白衣年輕人,一起躬身拜倒,叫道:“辟邪大人,那顧龜靈去求了一個同門師弟相助,兩人正在方圓千裏之內出沒,不知有什麽勾當。”那個白衣年輕人,雙眉一豎,額頭上一隻神眼忽然開闔,良久之後,才淡淡說道:“顧龜靈是想要引我出來,你們都上當了。好吧,顧龜靈,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剛剛祭煉到第五十重的六陽封神幡,上一次讓你在走了,這一次可沒得這麽好運道。說不得,要讓你和那位不開眼的師弟,到我這六陽封神幡上走一遭。”


    陳七聽得這個叫做辟邪的白衣年輕人,口氣如此之大,心頭也是嘿然一笑,暗暗忖道:“我說這世上金丹之輩,沒有可能這般多,原來是仗了一件厲害的法器耀武揚威。比法器邪門,你就比的過俺陳七麽?”


    小賊頭用定星盤,暗暗通知了顧龜靈,然後就把萬穢黑棺祭出。已經晉級金丹的妖龍黃泉化為一個白衣僧人,足踏金蓮,手托星辰梭。五眼神則是足踏至穢黑蓮,已經跟至穢黑蓮祭煉成了一體的萬鬼陰池,隱隱散發出來無數的黑氣,內蘊萬鬼唿號,數萬鬼兵化為碧火神鴉,正自躍躍欲試。


    陳七自己也把龍虎總攝統禦萬獸真法中最為淩厲的白虎七殺準備,隻要揚手就能飛出。


    白虎七殺專修庚金之氣,主殺伐,把庚金法力凝聚成一道刀光,刀光中有插翅白虎之精,斬妖伏魔,無物不摧。陳七因為修煉此法的時日還短,隻修成七殺中的前三式,流年,歲月,光陰。還未能把逝我,過去,未來,現在四式參悟。


    白虎七殺在龍虎總攝統禦萬獸真法中,隻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法術,但究其本身根源,也是一種直指無上大道的意念。就如龍虎總攝統禦萬獸真法中的一氣叱雷法,就是化用了青城派叱雷真解這種道法,相似的法門。


    龍虎總攝統禦萬獸真法包羅萬有,這白虎七殺的奧妙,陳七還不能徹底領悟,就算這練成的前三式,也不過是略通皮毛,勉強運用罷了。


    流年逝水,歲月如刀,光陰似箭……


    這三大殺招在手,陳七頗想挑戰辟邪,驗證一下,究竟是自家的上古道術厲害,還是這人的幻天神宮傳承了得。隻是小賊頭非是衝動之人,縱然有驚天戰意,卻也不會因為魯莽衝動,去壞了顧龜靈的大事兒。


    但是他不動手,那位被稱作辟邪的年輕人,卻不肯善罷甘休,他猛然眉頭一挑,輕輕喝道:“既然在旁窺伺這許多時候,也就請給我出來罷,藏偷露腳,算的什麽東西。”


    辟邪念頭一動,六陽封神幡就飛了起來,放出六道玄光,直撲陳七藏身之所。陳七所用的天高晦明遁法竟然遮掩不住,被此人用了不知什麽手段識破。小賊頭哪裏是示弱的人?本來他還想等顧龜靈前來匯合,但是既然此人出手挑戰,他哪裏有不迴應的?


    就在陳七把白虎七殺第一式流年飛出,就聽得那個白衣年輕人輕笑道:“你也莫要等顧龜靈來了,他早就被黑鴉和五九兩人攔住,你還是安心受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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