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想這些,倒也不是欲插手這些事兒,而是希望這些人早些滾蛋,他陳大當家好能瀟瀟灑灑的離去。陳七最好的打算,便是轉迴天馬山,轟殺大寨主黑旋風,自家做個寨主,有一票手下可以供他驅使,安心修煉那三頁金書上的道訣。


    原本陳七是打算讓陸浩之代替自己管束天馬山大寨,但是他親見王長生把陸浩之和那些壯漢帶到密林當中,然後就再也不見影蹤。雖然他不知道王長生在做些什麽,卻早就在心底判了陸浩之大卸八塊的死刑。隻道這位雙陰秀才時運太過不濟,被王長生給生吞活剝,對自家將來的盤算,便不把陸浩之再放在心裏。


    陳七體內的一枚“真火種子”在感應到正午旭日陽光的溫度時,在丹田中蠢蠢欲動,竟然能夠自行吸攝太陽火力。陳七先是微微一驚,然後大喜,心道:“火鴉陣心法煉就的真火種子居然有這般亦能,豈不是等若時時可以修煉?我沒有在太上化龍訣上悶頭苦練下去,兼修火鴉陣果然是個聰明主意!”


    陳七試著調動火鴉陣的心法配合,那一枚“真火種子”吸攝太陽火力的效率便自大大提升,比真火種子自行吸攝太陽火力要快了數倍。


    陳七攤開雙手,仰麵望向天空,原本不能逼視的驕陽,在他的眼中已經還原成了一團極大的火球,洶洶烈焰吞吐,不住有點點零散的焰光從太陽上飄落下來。而他體內的真火種子,就像是對這些太陽上飄落的零散焰光,有著極大吸引力一般,隱隱形成了一個漩渦,不住的吞吸這些太陽上落下的灼熱火力。


    與此同時,陳七也瞧到周圍許多花草樹木亦在不斷的吞吸太陽火力,隻是效率跟他不能相提並論,往往一株合抱的大樹,或者畝許的青草,才能比得上自己吞吸陽光的百分之一二。


    陳七偶然看到一頭野獸走過,卻之間陽光落在它的皮毛上,大半崩散,小半反彈了出去,竟然是一分也不吸收。


    陳七也不知這是什麽緣故,雖然心頭好奇了一會,但隨即就陷入了幾乎是無窮無盡的真火,滾滾落下,猶如沐浴一般的舒爽感覺之中。


    本來陳七是想出來,尋些新鮮的肉食吃,被他放在五陰袋中的野獸烤肉都已經有些異味了,吃起來頗為古怪。但是被陽光一照,陳七頭一次體驗到溝通太陽真火的滋味,便忘了初始的意思,情不自禁的修煉起來。


    就在陳七隱隱感覺到,體內第二枚真火種子也有了雛形,似乎隻要在努力個三五七日,便能凝聚出來,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太陽真火卻漸漸衰弱了。陳七睜開雙眼,卻見紅日消沉,已落西山,這才索性罷了。


    “不知道我當初選用火鴉陣,是不是比太上化龍訣更高明!”


    陳七收了火鴉陣心法,忽發奇想,忍不住用火鴉真氣催動了一張定魂符,沒想到這火鴉真氣和真龍勁截然不同。這邊真氣才自一動,那邊定魂符就被一團真火燃燒起來,定魂符上蘊含的邪祟陰氣,都成為了真火燃燒更加旺盛的柴火,不旋踵好好的一張定魂符就灰飛煙滅。


    陳七駭然一跳,琢磨了好一會,才有些懊悔的說道:“是了,是了!我早就聽說陽光真火,乃是破邪的東西。一般的鬼怪妖魔都不敢在大白天裏出來。禾山道的法術都是什麽陰魂,汙血煉就,火鴉真氣卻是大日真火凝練,自然兩下不能相合。”


    陳七試過了火鴉真氣,不能催動禾山道的法術,心底暗暗慶幸道:“看來當初我選了太上化龍訣還是明智,不然禾山道的法器都不能催動,甚或第一次試演法術,就把禾山經和那些邪門法器一起燒沒了,那該多麽可惜。”


    陳七想了一迴,正要離開此地,去看看哪裏有經過的野獸,好打死一頭,填飽了肚子。卻忽然聽得山風中送來喝叱之聲,不禁微微有些奇怪,心道:“難道是王長生,或者萬大小姐一行,遇上了什麽敵人?”


    陳七本就膽大,又剛剛修成了火鴉陣的功夫,便定了定神,判斷了傳來聲音的方向,大踏步的趕了過去。


    在樹林外的一處寬敞平地,一個黑甲武將正在跟一個白衣少女動手,這兩人周圍是十餘名黑衣甲士,把正在動手的兩人,牢牢圍裹在當中。


    那個白衣少女不過盈盈十四五歲,臉色上全是焦躁,惶急的表情,掌中的一口青鋼長劍,左右盤旋,隻想殺出一條生路去,但是她的對手卻不驕不躁,隻是憑了百戰沙場的穩健,把一條長槍壓住了陣腳,把白衣少女逼在五步之外,並不著急搶攻,顯然是打了磨耗對手力氣的主意。


    陳七趕到了不遠處,見到這般情景,便心中暗道:“這些人是在用這車輪戰的法子,慢慢的消耗這小娘子的力氣。不過他們幹嘛不一起湧上去,不是幾下子就把她打的落花流水?難不成這小娘子有什麽厲害的拚命手段,他們怕這小娘子拚了命,縱然能贏也要賠上一兩條同伴做陪伴,這才單挑獨鬥?”


    陳七做山賊時,遇上厲害的紮手貨色,亦常用這類的手段,故而一看便得知端倪。他是曾見過這種黑衣甲士的,萬大小姐那次帶的就是這般打扮的騎士,他還跟一名黑甲武將動過手。隻是陳七並不知,這種黑甲乃是獸王營的製式鎧甲,大雲王朝其他的軍隊都沒這般裝扮。


    至於那名白衣少女,陳七也不知來曆,不過他聽駱奉說過,萬大小姐帶了人來是為了剿滅鑄印山的妖怪,心中便猜測道:“這小娘子生的倒也好看,難道也是妖怪不成?記得三幫主帶我去見那位萬大小姐的時候,還提過什麽靈嶠仙派的小美人兒,這些人做事都神神秘秘,遠不如我們這些做山賊的爽快,也不知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麽。”


    陳七是做山賊出身,什麽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乃至英雄救美都跟他扯不上幹係。這女子跟他並無半點瓜葛,他自然也沒想過去虎口奪食。瞧了一迴,陳七見這些黑甲武將的功夫也不如何,那白衣女子也就比剛下天馬山時候的他強那麽一點點,看的有些膩了,便欲轉身離開。


    白衣少女忽然清喝了一聲,一張口噴出了一團煙霧,正跟她爭鬥的那名黑甲武將猝不及防,被這口淡粉色的煙霧噴中麵門,翻身便栽倒在地。就在白衣少女想要加上一劍,結果了這名大敵,其餘圍攻的黑甲武將連忙一起撲上來


    白衣少女忙連噴了三口粉色煙霧,隻是第四口噴出,顏色就黯淡許多,被那名黑衣甲士脫下了身上的披風一兜,便自吹散了開了。


    一名黑衣甲士大喝道:“小妖女,你的本事也就這一點,快些束手就擒,俺們破了你的真氣,送入宮中,說不定將來還能服侍天子。若是繼續執迷不悟,你可就死到臨頭了。”


    白衣少女又羞又惱,罵道:“我們荀家都是善心妖仙,不但從不出山為惡,還救過周圍許多百姓。你們為何不問善惡,非要跟我們荀家為難?”


    剛才答話的那名黑衣甲士喝道:“就是因為你們荀家的姑娘,見不過人間災劫,施展法術拯救青河的災民,被人瞧了真容,畫下了圖像,獻給了本朝天子,天子才下令要迎荀金玲入京。這乃是天大的好事,你們荀家算是八輩子有福,如何敢來支吾?”


    白衣女子又怒又惱,罵道:“一定是姓趙的那個書生,他苦苦討好我金玲姐姐不成,居然拿了畫像去進獻天子,其心可誅。我早就說那個姓趙書生不是好人,荀金玲姐姐就是不肯相信,結果惹出事情來。”


    雖然白衣女子噴到了三個黑衣甲士,但是其餘的人一湧其上,她頓時就岌岌可危。


    本來這些黑衣甲士就怕她口噴煙霧,此時料定了她再沒這本事,都放心大膽的搶攻上來。白衣少女隻抵擋了七八招,就被一名黑衣甲士一刀背打落了手中長劍,另一名黑衣甲士一腳便把她踢了一個跟頭,然後七手八腳的壓上去,也不知誰人扯了一條繩索出來,把這個白衣少女五花大綁,立刻架了就走。


    陳七在樹林中看的分明,心中暗暗歎息,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兒,果然是好人難做,壞人才是這世上主角!那叫做荀金玲的女子,不消說,也是個慈善心腸的,不但出手救青河災民,估計還被什麽年少書生,瞧得貌美,苦苦求凰。求之不得,就把她賣給了帝王家,這種人落在俺手裏,也要給他一個替天行道。”


    做山賊的,打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劫富濟貧,俠義幹雲”旗號的原自不少。隻是真要算計起來,這類的俠義強盜,手上的無辜也不會少過陳七大當家,甚或多半猶有過之。陳七雖然不屑那等掛著旗號,做事一樣心狠手辣,不拘有辜無辜的貨色,卻也不妨礙他,偶然也客串一把“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劫富濟貧,俠義幹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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