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霸占了陸浩之的宅院,潛心修煉了十餘日,太上化龍訣居然進境頗速,一連又打通了三處竅穴,背後的一整條經脈都貫通起來,運使五陰袋,混天幡,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定魂符這些邪門法器,更加熟流而極。


    陸浩之早就被陳七用繩索捆綁起來,收了定魂符,每天塞兩個饅頭,飲一口水,不死不活的塞在書房裏。他被陳七暗算,落於這位“七弟”之手,開始被陳七的手段震驚,但是不旋踵就開動腦筋,想起了脫身之策。


    陳七如何忽然懂得了法術,還在他眼前每天試演,陸浩之想了許多種的可能,最後便懷疑到了蕭屏南那一條線索上來。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故事,但是隻消稍稍猜測,便能推出陳七是不知怎麽得了奇遇,才有如今手段。


    陳七並未殺了他,陸浩之思索來去,便猜到了幾種可能。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種便是,陳七修煉法術還未純熟,日後還想有用他的地方,隻等法術煉成,便會解放他逼著屈服。陸浩之自認倒黴,心底倒也存了打算,若是陳七隻是要他降服,陸浩之這等沒骨頭的漢子,當然也就爽爽快快的認慫了。


    他甚至還猜到了,陳七的這一身本事,並非來自大寨主黑旋風。平日裏黑旋風如何對待陳七,陸浩之也看在眼裏,既然之前推算的不準,那麽陳七和大寨主黑旋風之間,必然沒有什麽深厚情誼。陸浩之已經做了幾分打算,若是陳七真要收伏他,自己就甘心做個陳七大當家的心腹,把黑旋風大寨主的幾個秘密,一起吐露出來,務求把這個大寨主掀翻。


    陳七也不知陸浩之淪落到這般田地,還想著害人,他打通了一道經脈之後,太上化龍訣便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唿一吸間,脊柱內似有風雷之聲,隆隆作響。陳七畢竟是半路出家,與修行道法上又無人指點,每次運勁,都會覺得自家的一條脊椎,似乎要化成一條金龍,破了身子飛騰出來,飛騰變化一般,便有了幾分擔心。


    這一日,陳七練功已罷,忽然想起了李媚媚。


    那一次,他跟這位美豔的三幫主雲雨一番,前麵也還得趣兒,後麵就陷入了某種古怪境界,最後居然把李媚媚給采補了。事後想起,後半段就模模糊糊,很讓他心癢,頗想再來一次滋味。


    但是陳七想到李媚媚貪圖自己的“覆雨翻雲化龍訣”,這一關卻不好應付。何況陸浩之的宅院中,頗有幾個他買來的婢女,雖然姿色平庸,但亦可采擷。陳七暗忖若是憋悶不住,大可去兜搭這些婢女,三幫主李媚媚是個燙手貨,便不敢再去尋訪這位**入骨的女子。


    前幾日,他苦苦修煉,還沒怎麽多想這件事兒。此時得空,陳七忽然奇怪,心道:“李媚媚既然貪圖我的覆雨翻雲化龍訣,必然會來糾纏。她在自家中尋我不到,一定迴來陸浩之的住處尋我,怎麽已經十多天過去,居然也不見這位三幫主的香風?”


    陳七百思不得其解,他卻不知,李媚媚不是不想來尋他,而是已經忙的難以脫身。


    鄱陽府城外,有一座臨時修建的軍營,雖然因為倉促,這座軍營的規模也大,但是軍營中的肅殺之氣,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團黑雲,翻翻滾滾,似有龍虎狻猊獅豹等猛獸在雲端搏殺。


    李媚媚正在大營中正襟端坐,平常總是笑吟吟,帶著幾分嫵媚風情的俏臉上,也都扳了起來,不露絲毫表情。在營帳中一個全身黑甲的武將,麵容冷冽如鐵,麵容英俊無匹,身材挺拔,完美至無可挑剔。這名黑甲武將就那麽盤坐在地上,在他的膝上橫著一口連鞘的長刀,烏黑的刀鞘上泛出層層殺氣,在黑甲武將的胸前,凝結成種種兇獸之形,這些殺氣凝聚的兇獸,看似飄渺無定,但卻發出猶如實質的兇威惡煞之氣。


    黑甲武將醞釀殺氣兩個時辰,種種兇獸之形,才漸漸縮迴連鞘長刀,他猛然雙眼一張,雙瞳中似有碧瑩瑩的冷電閃爍,一股威猛的氣勢猛然彌漫,整個人雖然未有絲毫動作,卻有如山巍峨的,肅殺厲寒濤濤狂飆氣流,席卷了整個營帳,甚至衝飛出去,和天空上整座軍營殺氣凝聚的黑雲匯合為一,演化為無數兇獸,咆哮怒吼,長嘶震天。


    李媚媚眼中露出沉醉之意,但不旋踵就隱藏起來,神色變得極為複雜。


    黑甲武將緩緩開口,聲音清冷,卻有說不出的好聽,他看也不看李媚媚一眼,但是這些話顯是對李媚媚說的。


    “鑄印山境況如何,李幫主可有詳細探查?”


    李媚媚嫣然一笑道:“荀金玲從靈嶠仙派出師,便迴來鑄印山潛修,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絕不會輕易搬走。不過……”


    黑甲武將臉容沉靜似水,李媚媚本想故意賣個關子,但是他卻半絲反應也無,隻是靜靜等著李媚媚說話。李媚媚見自己種種手段都勾引不上手,也不敢過份,忙接口說道:“我們竹枝幫也隻是江湖幫會,沒有人懂得法術。荀金玲師承靈嶠仙派,我們也無法把握她確切的行蹤,至今還未探查出來,她的隱居之地。”


    黑甲武將淡淡一笑,說道:“這卻不用你操心,我的兇獸殺陣足可以把整座鑄印山包圍進去,隻要她在山中,就一定逃脫不了。”黑甲武將言語中,有極大的自信,似乎全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


    李媚媚被這黑甲武將壓的氣焰大滅,跟在陸浩之,陳七麵前的言笑自若,差了許遠。很多時候,想要開口說些什麽,都是剛張開口,就被黑甲武將身上的一股大氣派給生生壓力迴去,除了比較重要的話語,什麽廢話都說不出來。平時慣用的兜搭男人的手段,更是一點也不敢使。


    李媚媚正覺得身上的壓力有增無減,忽然營帳的門簾一挑,兩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萬大小姐和她護身的女護衛晴雨劍任梅妃。


    萬大小姐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個黑甲武將身上驚人的氣勢,但是這丫頭可不是李媚媚那種幫會人物,當下冷笑一聲,素手一揮,便有一道青光飛出,繞身一匝,把黑甲武將的壓力逼迫在外。這位萬大小姐仍舊是一副頂盔貫甲的武將模樣,倒是那位晴雨劍仍舊一襲青袍,跟萬大小姐的神妙手段不同,她似乎隻是微微皺眉,便全不在意黑甲武將身上的驚天氣勢。


    黑甲武將並不理會萬大小姐,也無收攏身上殺氣的意思,萬大小姐皺了皺眉,清喝道:“秦武尉!王長生說他不遠出手,此番擒捉鑄印山荀金玲隻有你我,你可有把握?”


    被萬大小姐唿為秦武尉的黑甲武將,淡淡一笑,有些譏諷的說道:“本將軍從未想過依靠這些混了朝廷俸祿,卻半點建樹也無的仙官。何況本將軍的獸王營百戰沙場,對付一頭小小的狐狸精,不過是手到擒來,何須人相幫!”


    萬大小姐眉頭一皺,不過她也知道這位黑甲武將的脾氣,加之此事重要,必須這麽一位大幫手,便硬生生收攏了脾氣,耐心說道:“秦將軍武功驚人,為本朝七大猛將之一,荀金玲雖然為靈嶠仙派弟子,但也不過在外門打了一個轉,確實不是秦將軍的對手。但是此女音容笑貌,早就傳到了本朝天子案前,本姑娘手握天子聖旨,務求要活捉此女,並且不得有半點傷害,秦將軍勿要自誤。”


    黑甲武將嘿然一笑,低聲說道:“我隻是個六品武尉,管不得朝廷許多大事兒。說來這女子也是可憐,好心幫助青河災民,卻被人畫下了肖像,被人傳到了天子駕前,才有你我前來活捉她。若是她沒那麽好心,一意修煉哪有這等禍事。”


    萬大小姐冷冷說道:“天子如何,也是你能評議的?秦武尉,我們何時可以上路?”


    黑甲武將低低吼了一聲,天空上跟他氣勢合一的黑雲,猛然翻滾了一下,演化為六頭兇獸,分為龍,虎,狻猊,巨象,青狼,惡豹,各自嘶吼震天,兇威一發,遠遠數十裏內,再無任何一頭飛禽走獸敢於出沒。便是蟲豸也都寂靜無聲,花草樹木也似低垂。


    陳七在陸浩之的家宅中正自修煉,忽然雙眼睜開,心中似有一股極大的兇氣在醞釀,不由得全身狂震。他猛然躍出房門,一翻身就上了陸浩之宅院中最高的一座小樓屋頂,極目遠眺,隱約見到了鄱陽城外那黑雲分化的六頭兇獸,一時間頗為踟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剛才他體內的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真龍勁,忽然暴走,讓他幾乎走火入魔。陳七好容易把體內的真氣收束,便感覺到這個方向,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自己,似乎……自己想要把那個方向的什麽東西,生吞下去,方得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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