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茲仿佛在一夜之間就籠罩上了一層晦澀不明的暗紗。不同於往日的安逸閑適,這個夜晚,不安與恐懼拂上了每個人的心,即便是在睡夢中,卻依然勒緊了眾人眉頭,凹陷出或大或小的皺褶。


    當然,也有人睡不著的或不能睡的,比如麥格,比如斯內普,比如龐弗雷夫人,比如……哈利、德拉克和潘西。


    在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醫療室裏,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正圍坐在一張病床旁。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愣愣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誰能想到呢?早上出門時還神采飛揚的男孩,此刻卻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裏,本來就深的膚色因為沒有了血氣的滋養,呈現出枯槁晦暗的蠟黃色。


    一個昏迷咒,差點要了他的命。


    想來,他其實算是幸運的。如果不是他的母親讓他隨身攜帶了許多的防護咒符,那現在他就不是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而是在某個臨時買來木質的棺材裏。


    潘西的眼已然腫得不像樣了。她從來都是一個愛漂亮的姑娘,因此雖然舉止語氣時常顯得傲慢無禮,但就儀表而言別人曆來是無法對她有所挑剔的。可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布雷斯後,除了哭泣,她再也無暇去想其他的了。


    就在早上出門前,這個男孩還笑嘻嘻的承諾晚上迴來後給她帶她最喜愛的滋滋蜜蜂糖和椰子冰糕,可她等來的不是那張一如既往包容她小性子的笑臉,而是一具連體溫都逐漸冰冷的軀體。


    男生的感情向來不如女生那麽外露,因此在潘西哭得稀裏嘩啦的時候,德拉克和哈利隻是沉默著。他們不知道布雷斯是怎麽被發現,又怎麽被抬迴來的,可就隻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就足夠令他們感到自責與懊悔了。


    左手支著額頭,德拉克盯著布雷斯睫毛下濃濃的陰影,無數繁雜的念頭在腦海中衝擊碰撞。


    三個傲羅死亡,另有五個重傷九個輕傷,羌桓失蹤,而布雷斯則是受到了昏迷咒的攻擊,至今昏迷不醒……


    能從監視嚴密的霍格莫德作出這種事的人,除了那個人,德拉克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來了。


    裏德爾……不,應該叫他伏地魔……


    右手緊緊的攥成拳頭,即使指甲已經刺破了掌心,德拉克還是像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緩緩的加重著力道――好像隻有這麽做,心底的恐懼和壓抑才能隨著緩緩滲出的血液,得到一絲舒緩。


    這不是他第一次知曉那個人的強大。


    可這卻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明白了他們的敵人,是一個多麽恐怖的存在。


    一隻溫熱的手在這時撫上了德拉克握緊的拳頭,將他的手指一一掰開。這個舉動讓德拉克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過來,湛藍的眼睛也對上了那對猶如最上等祖母綠的眸子。


    相視良久。


    哈利站了起來,摸了摸潘西的頭發後朝門外走去。德拉克見狀,吩咐了潘西幾句便跟了上去。


    哈利站在門外等著他。


    德拉克看了眼哈利,默默的伸出了手。哈利握住了它,然後帶著他朝八樓走去。


    在霍格沃茲,沒有任何地方比有求必應屋更安全了。


    他們走過一道又一道的迴廊,樓梯上了一層又一層,在這偌大的,卻又安靜異常的城堡裏行走著。當他們麵對麵的在有求必應屋製造出的房間裏坐定時,已經是20分鍾以後。


    他們仍然沒有說話,哈利隻是執著一支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著什麽。德拉克靜靜的看著,在心裏默念那一行行的字,然後他知道了,哈利,其實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鎮定。


    他的手在抖。


    但這不影響德拉克看明白他的字跡。


    那是一份名單。


    上麵寫著:


    裏德爾的日記,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赫奇帕奇的杯子,拉文克勞的冠冕,戒指,蛇,以及……納威。


    這是……


    在看到名單裏的日記時,一個念頭劃過了德拉克的腦海,這讓他猛然看向了哈利。可哈利依然在埋頭寫著,德拉克隻好重新將視線挪迴了紙上。


    “戒指――岡特的小屋;斯萊特林的掛墜盒――格裏莫廣場12號;赫奇帕奇的杯子――古靈閣,萊斯特蘭奇家金庫;拉文克勞的冠冕――有求必應……屋?”


    “哈利?”德拉克忍不住打斷了哈利,畢竟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而哈利此時告訴他的信息又是如此的……


    聽到德拉克的聲音,哈利手下的筆一頓,慢慢的起了頭。德拉克這才發現,那雙碧綠的眼中,已然盈滿了淚水。


    德拉克驚住了!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從哈利的喉中發出了低低的,猶如嗚咽般的聲音。


    “是我的錯……”


    直到這一刻,哈利緊繃的心弦,終於強撐不住……斷了!


    當他從羅恩和赫敏口中得知了消息後,哈利就覺得他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捏住了一般,幾乎使他透不過氣來。而這種感覺,在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布雷斯後變得更加劇烈。


    雖然上輩子並沒有什麽交集,但這一世因著德拉克的關係,布雷斯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即使關係不如羅恩、赫敏和納威,但除此之外,他絕對是一個可以交心的友人。


    也因此,當他看到那個猶如沒有靈魂的木偶般的布雷斯時,哈利不得不承認,有些事從一開始,他也許就做錯了。


    他曾在很長的時間裏,不,應該說是在見到受傷的布雷斯之前,對某些事其實都抱有一種置身事外的心態。


    畢竟,他已經不再是救世主了。


    現在的救世主,是納威。


    正是在潛意識中有著這樣的想法,所以他才會在明知伏地魔總有一天會卷土重來,帶來無數的恐懼與災難的時候,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漠然,冷眼看著事態的發展。


    他是自私的!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家人、除了德拉克、除了赫敏和羅恩,他能分給別人的關心的幫助是有限的。


    即使那個人是納威。


    哈利不是不幫助他。在納威需要,而哈利又力所能及的時候,哈利總是樂於幫助他的。就像他這幾年來一直在做的那樣,他幫助納威渡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幫助救世主一步步的成長。


    他自認為自己做的足夠了。


    可現在,羌桓失蹤,布雷斯重傷,那些傲羅的死亡……現實猶如當頭的一棒,狠狠的,殘酷的將他砸醒。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忘了什麽。


    他遺忘了,他上輩子為之奮鬥了一生的目標。


    不是殺死伏地魔。


    而是……解救那些無辜的人。


    那些無辜的,被卷入戰爭之中的人。


    他們有巫師,有麻瓜,也有……那些不為人知,卻默默奉獻出自己力量與生命的生靈。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注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魔法部部長辦公室裏的燭火將整個房間照得燈火通明,當烏姆裏奇匆匆趕來的時候,搖曳的燈光讓她在第一時間看清了屋子裏或坐或站的人。


    其中就包括了詹姆斯.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萊克。


    烏姆裏奇見狀挑了挑眉,卻沒多說什麽,隻是對著他們扯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然後便保持著平穩的步伐走到了福吉麵前。


    如今的福吉看上去像個六十歲的老人一般滄桑。


    今夜發生的事像是壓死駱駝最後的那根稻草,將他本就不堪重負的心徹底壓垮了。所以,即使見到了他最為倚靠的烏姆裏奇,也無法使他再生出任何的雄心壯誌。


    烏姆裏奇看著這樣的他,似乎也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福吉,已經做出了決定。


    其實,他早就該做出這個決定,隻是一直以來他都死撐著,以為自己還有翻盤的可能。


    然而現實告訴他,一切都隻是他的空想而已。有些事,其實早就脫離了他的掌控。


    “你來了,多洛雷斯……”福吉腫塌的眼皮使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縫隙,可這不影響他將視線放到自己的得力助手身上。“過來,幫我擬一份聲明吧。”


    烏姆裏奇聞言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可此時此刻她仍忍不住咬緊自己的牙齦。福吉話像針一樣紮進她心裏,提醒著她,她輸了,長久以來的努力通通化作了泡影不說,更因為那個中國男孩的失蹤,為魔法部帶來了一係列的麻煩。


    不過她的不甘隻出現了一瞬間,隨即她便像沒事人一樣走到了福吉辦公桌旁邊的茶幾上,拿出魔杖喚來的紙筆和墨水。


    “請說吧,部長。”將沾好墨水的羽毛筆放到羊皮紙上,烏姆裏奇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異樣。


    這話就像是一個魔咒,話音剛落,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他們身上。


    而福吉隻是盯著烏姆裏奇執筆的手,眼中滑過一抹愧疚。


    要說如今他最對不起的人,應該就是她了……隻是如今的形勢已不容他多想,這一刻他所能做的,就隻能是宣讀他的決定,然後……


    好在,即便自己下台,她依然是魔法部的副部長。就算是波特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這麽一想,福吉覺得好過了些,原本張不開的嘴也開始吐出一個一個的音節。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我.要.打.雞.血!!!!


    終於拉開戰爭的序幕鳥!


    在此感謝各位親對我一如既往滴支持,淚流……咱們,啥都不說了哈,我寫,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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