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還有個小娃娃。”


    “噤聲,你沒看到他錦衣華服,當是哪家的權貴。”


    “莫提了,那邊還有個六十歲的童生,當真是一奇觀。”


    左天元聽著耳邊的非議也不理會,跟著人群朝漸漸朝貢院裏麵走去。


    一路上看到他的考生紛紛側目,好奇無比。


    直到走到一個拐角的地方,左天元才停了下來,前麵一群童生正整整齊齊的排著隊。


    “都排好隊接受檢查,莫要交頭接耳,發現之後嚴懲不貸,取消州試的資格!”


    最前麵是十多個穿著甲胄的士兵,正在檢查著每個童生帶的包袱,甚至還要脫掉外袍,隻能穿著一件裏衣。


    輪到左天元的時候,這些士兵也不例外,並沒有因為左天元身著華服或者年齡小就放過他,依然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這些士兵如此細心,當然不是什麽為了科舉的公正性負責,而是搜出一個舞弊者,那可有賞銀五兩,是他們幾個月的軍餉了。


    過三關,斬六將,左天元終於來了他考試的號房。


    科舉考試可不是露天考試,皆會給考生安排一間號房,三天內吃喝拉撒皆在號房內,州試開始之後外麵甚至還會上鎖。


    幸好貢院在州試前清理過幾次,沒什麽異味,不然光是臭味都能飄出去幾裏地。


    左天元看著周圍的一切有些嫌棄,默默施展了一個清新咒,連蟎蟲和灰塵都沒放過。


    就在這時,幾個穿著官服的人結伴從號房旁邊路過,每遞出一份考卷,就會讓身邊的士兵鎖門。


    待發到左天元的時候,幾個官員很明顯一愣,但現下是州考重地,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像左天元這個年紀,一般人都才啟蒙,來參加州試的那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嘎吱。”


    “哢嚓。”


    木質的舊門從外麵鎖上,同樣宣布了州試已經開始。


    狹小的空間也不算太過狹窄,特別是對於身體隻有五歲的左天元。


    號房內的東西很好,左邊是一張木板,算是簡易的休息處,裏麵一高一矮兩塊木板,算是書案和凳子了。


    角落裏還有個出恭用的桶,看上去是新的,但也讓人反胃。


    要想科舉走上仕途,當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左天元將試卷放在了書案上,並沒有馬上答題,而是取出包裹中的東西,靠在木門的方向閉目小憩。


    平寧郡主準備的幹糧、護膝、蠟燭、火折子都沒起到作用,就一個軟墊還不錯,能墊墊腰或者當個枕頭。


    科舉不可提前交卷,那是滿打滿的要在這待上三天。


    左天元直接雙眼一閉,睡了整整一天半。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透過木門的縫隙,還能看到外麵的月光。


    左天元唿出口氣,也不在意。


    隻見他抬了抬手指,包袱裏的筆墨紙硯居然自行飛出。


    黑墨自行在硯台上研墨,毛筆沾了點墨,開始龍飛鳳舞起來。


    一手漂亮的楷書行雲流水,每個字都橫平豎直,筆畫清楚。


    左天元隻是在一旁分出一部份神識思考,剩下的大多時間都在休息。


    當外麵傳來響動的時候,左天元也剛好作答完畢。


    “時辰已到!停筆!”


    一群穿著官府考官和監臨官在過道上走動,身邊還跟幾十個士兵。


    他們打開一個個號房,將裏麵的考生都吆了出來。


    號房內走出一個個臉色蠟黃的考生,有的甚至看上去就像是街邊的乞丐,蓬頭垢麵的。


    左天元也走了出來,將手中的考卷交給了門口的監臨官。


    出來的童生必須要當場交卷,才會被允許離開,不然被當場拿下都有可能。


    “莫要交頭接耳!出了貢院大門聊什麽隨你們!”


    進來的時候一個個光鮮亮麗,走出貢院的時候一個個卻是灰頭土臉。


    “出來了!出來了!”


    “少爺,考得怎麽樣啊?”


    “孩子,感覺如何?”


    貢院門口的馬路上,站滿了好奇的親屬,他們紛紛尋找著相熟的人,隨後聊著一起離開。


    這其中有滿臉興奮者,亦有愁眉苦臉者。


    要是滿臉興奮的人身邊沒有人陪同,就會被一些鄉紳團團圍住,直接簇擁著搶人的都有。


    這些鄉紳都是在賭一個未來,雖然隻是秀才,但隻要省試一過,那就是舉人老爺。


    倒是沒人攔著左天元,畢竟年齡太小,看上去像是官員的孩子,卻不像參加州試的考生。


    “公子!公子!我在這呢!”


    不為小小的各自站在一邊的台子上,正朝著左天元揮手。


    “小公爺,郡主娘娘的馬車已經在那邊等著了,我們迴去吧。”


    離得近了,不為才小聲的稱唿左天元為“小公爺”,小小年紀,卻也懂得樹大招風。


    整個汴京城,隻有兩個國公,分別是齊國公和英國公,在外麵一喊小公爺,那都能猜到是那位齊國公小公爺。


    指不定周圍的人都會簇擁而上,將兩人團團圍住。


    “不為,帶路。”


    “好咧。”


    兩人走了上百米,就看到擁擠的人群空出了一塊地,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正停在那裏。


    七八個家丁、小廝圍著馬車,將人群和馬車隔開。


    左天元抬手拒絕家丁的攙扶,輕輕一跳,就上了馬車。


    “元若,辛苦了,娘親給你準備好了,我們迴去就沐浴更衣,吃些暖胃小粥再休息。”


    平寧郡主正坐在馬車內,也不嫌棄左天元三天沒洗澡,一把摟住了左天元。


    要知道這在平寧郡主身上基本很少發生,畢竟是宮裏養大的,平寧郡主很少表露出對左天元的親近。


    “好的,母親。”


    一路上平寧郡主根本沒過問左天元州試情況,她看得很開,已經考完,結果又不能變,還不如好好休息。


    一路上平安無事,終於迴到了齊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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